第一百三十二章 錦瑟年華誰與度（四）

第一百三十二章錦瑟年華誰與度（四）

方子易見水熒雪低眉沉默不語，以為她想家了，伸手輕輕地摟住她的肩膀，像是要給予她力量似的，她側頭看了他一眼，「月國與晨國已經正式訂下盟約了吧？」

方子易點頭，「數日前已簽好契約，那紙契約我早已派人快馬加鞭送回晨國了。」

她低頭小聲呢喃著：「我日後若稱病離開，應該不會影響到兩國的盟約吧？」

方子易微微一愣，「你……不怪晨皇？」他一直以為，她心裡多少有點怨恨，想不到她竟然會這樣說。

她點頭淡淡笑開：「剛開始也許會怨他的無情無義，可是轉念一想，換作我是他，也許我也會作出這樣的決定，處於他的立場，這樣做也是無可厚非，想到這裡就不怪他了。」

方子易心疼地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心裡微微一痛，來不及細想就伸手把她擁入懷內，低聲在她耳畔說：「只是，當時你和太子水墨凌已私定終身，爾後晨皇就派你出使月國，出使前發生了一個意外，你被人施了咒術，忘記了水墨凌。」

水熒雪想了想，「中了咒術這事，我倒是有一點點印象，只是……你說我與水墨凌已私定終身？」她不太相信，自己會選擇為了一個人留在皇宮裡。

「我打算留在水墨凌的身邊。」當時的她，用輕柔而篤定的語氣對他說出這句話。

方子易的眼神變得有點恍惚，半響他才點頭說，「你親口告訴我，你想留在水墨凌身邊。」

她驚訝地看著他，失神地說：「怎麼會……」

方子易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心中一陣煩躁，撇開頭說：「你只是暫時忘記了而已。」上次帶著晨國使者入宮見過她后，他想了很多，他對自己說，她只是暫時忘記了水墨凌而已，也許等她重新想起來后，就不會再堅持要與自己一同隱姓埋名。

沉默了約莫五分鐘，水熒雪甩了甩頭，本著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心態，不想再細想過去的事情，反正一時半刻也不會突然記起來，她用手肘撞了撞方子易，輕快地說：「我與水墨凌的事情，等我想起來再說吧，對了，最近歐和大陸各國有什麼事情發生？」

方子易沉吟片刻，朗聲說道：「晨國與月國與的政局，表面上看似平靜無波，實際上均是波濤暗涌。先說月國，二皇子漠黎風最近動作頻頻，一邊招兵買馬，一邊拉攏朝臣，估計是起了謀權纂位之心。」

水熒雪突然想起漠黎風那番狂妄的話語，點頭說道：「漠黎風擄走我時曾說，他不會把月國的江山讓給月國太子，估計他是準備有所行動。只是……先不說月皇是否健在，太子的身為嫡皇子，其繼位的才屬正統，這漠黎風要是坐上皇位，豈不是名不正言不順？」

方子易輕嘆一聲，「昔日你身處深宮，消息不算靈通，這月國，遲早是要變天了。」

她的心一驚，伸手扯住方子易的衣袖說：「方子易，我怕再待下去我們又會莫名其妙的捲入到什麼紛爭中了，不如我們找漠湛風商量一下，讓他儘快安排我『假死』，然後我們就離開月國吧。」

方子易蹙眉思索了一會兒，自言自語般說道：「只怕……他不願放手。」

他的聲音太小，她聽不真切，追問了兩次他都抿唇不語，沉默片刻后就不著痕迹地轉移了話題。「再說說晨國吧，你離開后，晨皇就開始徵兵入伍，編製軍隊，秘密訓練士兵，似乎打算對鄰國用兵。」

「晨皇是否打算攻打靳國？」她想起他們的馬車經過晨國與靳國的交界處時，訝然的發現靳國竟然沒有修築任何城防設施，即使晨國不吞併它，估計不久后的將來，也會有別國舉兵侵略靳國。

方子易點了點頭，湊到她耳邊刻意壓低聲音說：「下月初一，晨國太子水墨凌將親自帶兵征討靳國。」

她只覺得腦袋轟然一聲，乍聽到水墨凌將帶兵出征那一刻，揪心般痛得莫名，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一句：「不……為何又要出征？」

方子易的身子微微僵硬，淡然道：「晨國重文輕武，若論領兵打仗，舉朝上下就屬太子水墨凌為最適合的人選。」

她不知自己剛才為何如此激動，點頭表示了解后，隨即轉移話題，「那麼……戴國和汀國呢？」

「汀國的消息比較難打聽，戴國目前正陷入激烈的內戰當中，德親王在櫸城起兵，附近數城紛紛倒戈，戴國東部的城池均向蕭翼聞投誠，戴國東部已掌握在蕭翼聞手中……」

「不知道洛辰是否安好？」她輕嘆著問道。

「洛辰……我打探不到他的消息。」

她抬頭看著他說：「我擔心洛辰……如果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不如先去戴國看看吧。」她也不知為何，心裡總是牽挂著那個無依無靠的少年。

方子易伸手拍了拍她的頭，淡淡地說：「丫頭，不要胡思亂想了，你暫時待在這裡好好養傷，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她偏頭一笑，「好。」

兩人都靜了下來，一時室內變得靜謐無聲，外面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漠湛風拿了一壺酒進來，與方子易把酒暢談，她偶爾也會插話，氣氛也算和樂融融。

只是，歡笑過後，會莫名地湧上一絲惆悵，一絲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