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見我郎蘭陵王
這時,我隱隱聽見了馬蹄聲。
龍脊貼連錢,銀蹄白踏煙。
無人織錦(革詹),誰為鑄金鞭。
(李賀《馬詩》)
是誰?誰會發現這地方?
我提起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馬蹄聲的源頭飄去。
見一男子騎於馬上,氣宇非凡,我閱人無數想必是皇家中人。見其一身黑衣,玄裝,上面紋著銀絲麒麟的圖案,束腰部的腰帶上有一塊成『色』極佳的玉飾,腳下長靴,銀絲紋花,青絲用玉簪子輕輕紮起,一骨子的嫵媚,臉上帶著一個如修羅般的面具,這面具下的臉必定是「驚天動地」的俊。
如果加上九珠玉鏈那就像劉……
我在想什麼?劉徹早就不在了。
那男子勒馬停下,我一驚以為他看見我了,深吸了一口氣:他無法看見我。
男子靜靜地走向河邊,馬乖乖地在河邊吃草。
我悄「走」近,水面泛起了漣漪,我的心好像也在泛著那不知名的漣漪……
他好像他,如出一澈。
是上天的天意嗎?前世他們因為種種無法在一起,來世,再相愛?可是,我是神髓,我看得見他,而他卻看不見我,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當初我和他的愛曇花一現,又一謝……
不,很快我止住了我的想法。
當初是他放棄了我,何必要去想他?
「好!若得阿姣作『婦』,當作金屋貯之也。」
「好!若得阿姣作『婦』,當作金屋貯之也。」
話語像致命詛咒一樣在我耳邊回『盪』。
忘了吧!忘了他!
這百年來沒有任何事令我動容,當初,才華橫溢的子建我沒有為之垂青;英武俊逸的周瑜不為之傾倒;天下第一美男潘岳不為之另眼。今天我怎麼會兩頰暈紅,手緊緊地抓住了衣角,不知所措,獃獃的不知道再幹什麼,這百年來我頭一次失儀。
男子轉過身來和我的唇一擦而過,熟悉的步數上了馬,策馬揚鞭,走了……
只留下發獃的我……
風吹啊吹,風吹啊吹,剛才本以為不會有感覺,卻餘熱縈繞在唇邊,可、可是春去秋來,秋收冬藏,百年之見我「五感」全失,今天怎麼會。
濃綠的草好像要滴出汁水來,冷風一吹,向著一個方向傾倒,拂起青絲。
水因風皺面。
我低下頭見水中澄澈透明,如一面明鏡。
突然,我驚訝地發現水中有東西,是一塊玉佩,應該是剛才的那個男子掉下來的。
在水中,這玉佩乃真古玉器我當初在漢朝也難以見過這等美玉,據我的經驗,這玉佩玉質老舊、應該手感沉重、外表來看軟滑、沁『色』自然、刀工利落、包漿滋潤,上等玉也。
沒注意到那男子竟有如此美玉,在宮中必定是重臣、權臣。
我心中疑『惑』重重,他是誰?
我本不想招惹凡塵之事,卻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撈這美玉。
我的手碰到了玉佩,穿過了玉佩。
我這是在幹什麼?我是神髓,沒有實體,失去了「五感」,春去秋來,秋收冬藏,寒來暑往,我都無法感覺到,更加無法觸碰到實物的。
看著這玉佩在水中,心中泛起了漣漪。
我凝神提起,反手一提,玉破水而出,濺起的水花穿過了我的身體,掉回了水裡,發出了一陣響聲。
玉佩浮於半空,正在#小說我的手指之間,上面還有水珠在滴落,「吧嗒吧嗒」地發著聲音。
果然是一塊美玉,只是上面紋的龍鳳紋路過於俗氣、普通,反而減少了這玉佩的靈『性』。
我不禁覺得好笑?這是我成神髓第一次使用靈力,竟是如此情況。
我手指一轉,玉佩隨之翻了過來,我一驚,這玉佩上的字字攝我心魄:
「高長恭」
我手指一顫,收回了靈力,玉佩掉到了水中。
「撲通」一聲又濺起了水花。
是他?蘭陵武王,高長恭,北齊高祖高歡之孫,北齊文襄帝高澄之第四子,勇冠三軍,百戰百勝的北齊名將。
他怎麼回來著里?
我再次將玉佩浮起,使用月之華,施了一個咒,著玉佩便能夠觸到手指,手指撫『摸』著著美玉,將它系在身上。
心想:日後必還。
我心中一緊,日後?我沒了未來,還有有日後?
一閃身,便消失在了河邊。
玉佩散落的月之華在空中一點一點的散落,只剩下這一汪春水,向東流。
北齊皇宮,宴群臣。
北齊皇宮金紗,翠玉,有著漢朝的氣息,莊嚴神聖,只是被這些北齊帝王的荒『淫』無道玷污了他的威嚴。
我此時身穿是淡白『色』宮裝,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髮,更顯柔亮潤澤。
我來到時,美眸一閃,一眼就看見了高長恭,他和斛律恆伽坐在一起,青年才俊,滿目生輝。
我凌空浮在半空,瞬間置於高長恭身後,想將玉佩還給他,我細細的撫『摸』著這玉佩,隱隱有些不忍。
這時,有一排歌姬在此獻舞,衣裙飛舞,我滿目厭惡,這舞蹈沾滿了凡塵俗氣,不如不跳,失了舞魂,就好像妖精『亂』飛,礙人眼,臟人目。
「長恭,你也不小了,也該成家娶妻了,這二十名女子就一併贈與你。」說話的是武成帝高湛,一雙褐『色』的眼睛在夜幕中閃爍,他的話語打『亂』了我的思緒。
「皇上,臣無功不受祿,怎敢受皇上此等賞賜。」高長恭道,那聲音如靈泉般好聽。
「長恭你過謙了,這天下誰不知道蘭陵王高長恭的威名,為朕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今日你不可推辭,不然就算抗旨。」王者畢竟是王者,這寥寥幾句帶盡聖上的威嚴。
「皇上,臣不……」高長恭正想又推辭,手卻被斛律恆伽抵了抵,他先是一愣,繼而道:「多謝皇上美意,只是這二十名女子,恐怕臣無福消受。」
語畢,斛律恆伽狠狠地瞪了一眼高長恭。一時陷入了尷尬之中。
「長恭,那你從這二十女子中挑選幾個罷。」高湛語氣堅決。
我心中想:高湛要賜高長恭歌姬,那收了便是,有何不可?
莫非?他有心上人了?
怎麼會這樣?我心如絞痛。
「敢問姑娘芳名?」我的思緒被高長恭的話打斷了。
此時,高長恭站在一女子面前,而那女子就是笨蛋也想得出來,她低著頭。
我瞟了一眼,那女子大約十**歲年紀,身形苗條,大眼睛,皮膚如雪,腦後『露』出一頭烏雲般的秀髮。她必定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吧!
我自嘲的笑了,剛見到高長恭時還保持著少年時的懵懂和憧憬。
「馮小玉。」女子依舊垂頭,臉紅到了耳根子。
我想當年衛子夫撞懷劉徹時必定也是這般的暈紅吧。
我心中又一緊,我想他們幹麼?我已沒了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遊戲了,當時我徹底輸了,有何顏面去想呢?
我笑得冷冷的,笑的刺骨,笑得凌人。
我度日如年,終於宴會完了,我看著高長恭的背影,他被斛律恆伽扶著,少許的醉意染紅了雙頰,紅得可愛,身後跟著紅衣的馮小玉。
剛剛入春,冷風刺骨,我看著單衣的馮小玉,她大概吸了五石散,竟不覺寒冷。
斛律恆伽說道:「長恭,我就送到這裡,不打擾你和佳人在一起了。」
「明月,你這……」高長恭道。
「馮小玉,好好照顧你家王爺。」斛律恆伽笑得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斛律恆伽只是笑著走了。
「明月!明月!」
只剩下高長恭和馮小玉,還有身為神髓的我。
馮小玉想去扶高長恭他卻甩掉了她的手。
高長恭喚來了他的坐騎,快步上馬,凌空抱起馮小玉,與她共做一騎,但是還是有著一段距離,沒有觸碰到肌膚。
「駕!」高長恭說道,馬奔跑了起來。
風撫起了我的長發,勾起了萬千青絲。
蘭陵王府。
高長恭下馬,並抱馮小玉下馬。
我淚眼模糊,隨著高長恭的步伐向前。
天上我的形——玄月閃著奇異的光芒。
月光照在馮小玉的臉上,我看清了她的臉,馮小玉的臉竟那麼像她——衛子夫。
衛子夫!竟是衛子夫!
一個劉徹,一個衛子夫,豈不絕配?
為何多出一個我?為何?
這時,不知為什麼,天下起了雪,飄飄搖搖地撒在我的發上,我沒發覺我的美。
我只知道,我要向北,我一點一點想回到清修之地,可是身體越來越重,無力地向北,我欲動身卻不動,無力地倒在了蘭陵王妻室所居住的別院門口——瑾舞閣。
瑾舞閣?金屋閣?
我到達魂飛魄散的極點了嗎?
我笑著,好像看見了他……
(歌)
說了再見是否就能不再想念說了抱歉是否就能理解一切,
眼淚代替你親吻我的臉我的世界忽然漫天白雪。
拇指之間還殘留你的昨天一片一片怎麼聽見完全,
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雪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
我站在地球邊眼睜睜看著雪覆蓋你來的那條街,
七月七日晴黑夜忽然變白天我失去知覺看著相愛的極限。
我望著地平線天空無際無邊聽不見你道別,
拇指之間還殘留你的昨天一片一片怎麼聽見完全。
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雪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
我站在地球邊眼睜睜看著雪覆蓋你來的那條街。
七月七日晴黑夜忽然變白天我失去知覺看著相愛的極限,
我望著地平線天空無際無邊聽不見你道別。
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雪,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我站在地球邊眼睜睜看著雪。
覆蓋你來的那條街,
七月七日晴我失去知覺天空無際無邊。
(《七月七日晴》許慧欣)
我笑著,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