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第六章(1-2)

第六章毒謀

四日後,雲中城城牆上。此時的城牆上已經站滿了人,而且都是身份很不一般的人。——裡面,甚至連稍候趕到的魏雲和金澤也在其之中。這三天里,臨風一個人在雲中的事務上忙的是夠嗆,一邊寫安民告示,一邊還得處理大小雜事,可不,現在好不容易終於活著挨到金澤他們到來了。對了,期間,還在柳如煙的手裡接到一個令自己苦笑不已的消息:平華公主的鑾架,終於,也抵達大同了!臨風聽了這個消息不禁暴汗兼無語了……

「假如說大同府是我平叛大軍鑲嵌入安祿山老巢,三鎮的一顆楔子的話;那麼現在我們打下雲中城的意義,可以說就是拿到了現今戰略圖上,可以直接攻打安胖子統轄下各州各郡,乃至老巢三鎮的橋頭堡。雲中城雖然不是太大,但地轄中路,連山而築,前後限制大同與晉、潞、遼、澤數州,意義重大,失之可惜。」站在城牆上的臨風,俯視著城下的民夫士卒們加固著城池,修葺著護城河道,此時對後面的金澤,魏雲和柳如煙三人說到。

「是的!所以我們這次雲中會戰,大同軍不僅僅要守住,而且還要守的漂亮和打的精彩,並一舉踩著李懷仙這個我們攻略三鎮的踏腳石,以此為契機,橫掃三鎮!」魏雲興奮的講述著。對於這次沒有參加這次千里席捲雲中的戰事,臨風可是被他**叨叨的煩了半天,最後答應讓他帶著自己訓練的白羽步卒出城迎擊李懷仙前鋒叛部,才好不容易讓他安靜下來。——這不,一直興奮到現在還沒有緩過勁來。

「但是到底我們該怎麼打呢?」柳如煙還是比較務實,對於空談的想當然的計劃,在她這個向來以實際利益為重的人看來,根本就是一點用處都沒有。雖然熟話說的好,有備無患,但是在突厥人眼中,戰場上快馬賓士,計劃永遠沒有變化來的快!

「如何打這場戰?」對於這個問題,眾人沒有立即回答,因為軍政大事不是兒戲,沒有深思熟慮的任何一個小錯誤可能就會使得自己大軍全軍覆沒也不一定。……眾人無語,他們得好好想想,到底怎麼樣,自己的損傷才會最小,而獲得的利益卻會最大化呢?半餉,在否決了許多自己腦海中的想法后,習慣性的,大家已經把眼光對準了這裡公認的智囊!

「守!」金澤並沒有過多的去在意眾人望向自己的視線,一直遠遠的眺望著雲中城外遠處的山野,輕輕吐出一個字來。

「守?」臨風的瞳孔瞬時擴大了許多,好像一下子被點破,明白了什麼似的,其實「憑城而戰」,這是他們的原計劃,但是現在金澤提出的卻是「憑城而守」,卻是沒有採取並主動放棄了曾經擬定好的「攻勢」,而選擇了「守勢」,其中其深思熟慮后的意義,可不一般,「守!好主意,那麼我們這場戰就採取守勢,這次不僅要守城,而且還要守的穩如泰山,守的巋然不動!」——顯然臨風很是贊同這個提議。

魏雲也嬉笑著點頭贊成的說,「主意是不錯,但是好像來叫陣的應該是我們吧?怎麼現在居然本末倒置,變成我們要守了?」

魏雲並不傻,更不會笨,在不犯懶的時候還他甚至還可以稱的上是獨當一面的人物。如果大家沒有忘記的話,當初在臨風橫渡殺虎口,強越參合陘的時候,在那段訓練出黑夾騎兵雛形的日子裡,平日里只會在軍中調運糧草的這個傢伙,一上戰場就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沒有了平日的嬉皮笑臉,還可以說是冷靜到了令人感到可怕的地步,就連臨風好幾次的紕漏都是他一一指出來的。

「原來是這樣!」柳如煙也笑著也說,恍然大悟的樣子,「『守』,的確該『守』。我們『守』比我們『攻』要有利的多。首先,我軍已經攻克雲中,現今正可以逸待勞,靜候李懷仙十萬大軍到來;日後,更可憑持雲中高城堅野而守!這一方面,地利已經被我們佔盡;其次,我軍是勤王之師,意在蕩寇四海,民心所向,無可擋者。光這幾日來,雲中百姓對我們軍隊的尊重來看,在這一方面,人和我們也佔到了。所以我們不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我們守著雲中城慢慢消耗李懷仙的兵力就可以了。——天時,地利,人和我們三者已佔其二,還有輸的可能嗎?」

「天時呢?天時為什麼不算!」臨風等到如煙說完,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金澤還是在默默的看著遠處的那片小密林,可現在看的人不僅僅是金澤一個,臨風也在正看!

「現在還是正月,現在的夜晚總是冰冷漆黑,特別是在這雲中兩側山巒之間,入夜後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臨風若有所指的說,可眼睛和金澤一樣,一直沒有離開過那片小森林。

「冰冷漆黑?那麼說!」如煙也猜測到什麼似的,隨著金澤和臨風兩人把視線轉向了那片森林……

「那麼說晚上就是截營的好時候了。」魏雲接過如煙的話,大笑著說,「我去!這次一定要讓我去。」

「恩!不過日後可要萬事小心。」收回視線的臨風點頭到,心中也有了自己的一套想法,不過,他更想問問現在自己一直沉默不語的軍師,金澤,是否有更好的主張,「誠之,你這場戰你有什麼看法?」

「看法?」金澤聽到臨風問自己,恭謹的轉過頭來,整理了下思路,把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我以為,雲中初戰,我軍一鼓而破城,士氣正濃,李懷仙為了儘快與史思明叛部合圍太原,大軍匆匆忙忙行軍趕至雲中,中途勞頓可見一般,如果強攻雲中不下,銳氣頓失,對其士氣造成的破壞不可估量!我軍盡可待其士氣頓失的時候,在一舉破之。正如大人和柳姑娘所言,我方已經佔盡天時、地利、人和,沒有再戰敗之理。另外,雲中離大同雖有千里之遙,但是唇齒相依,兩邊互望,東西連襟。我軍若無兵糧,大同府於後方十日即至;而李懷仙軍鋒遙指,補給線拉的太長,估計晉、潞、遼、澤等數州也難以湊其著十萬人馬的糧草,而唯一有能力給於補給的平盧、范陽卻又在整整三十日才能運達。——所以我軍不怕糧草不濟,而其大軍恐怕就要省吃儉用了,畢竟,雲中直達太原之路還遠著呢!」

「咯咯!省吃儉用?」見金澤說的有趣,柳如煙不禁發出鴿子般清脆的嬌笑聲,「對,我們就是要採取守勢,閉門不戰,拖他們的稂草,拖的他們心浮氣燥,直到餓死他們為止。」

真毒啊,真的好毒啊!想不到金澤只僅僅一個「守」字,原來卻暗藏了這麼多殺機。的確是個可怕的傢伙,或許,日後金澤被人稱為臨風麾下第一「毒謀臣」絕對不是浪得虛名,也更加沒有冤枉了誰吧……

第六章兵臨城下

「好了,既然已經沒有什麼事情了,大家就散了吧!」習慣性但是很久沒有做過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臨風感覺,一本正經的樣子真的很不適合自己;而自己也很討厭自己一本正經的改變。

「恩!」眾人沒有也覺得沒有什麼好在討論的問題了,不覺要散去。

但就在這時,魏雲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忽然出聲道,「等等,大人!」

「還有什麼事情嗎?」臨風停下了自己剛要抬起的腳步,奇怪的問。

「是關於周淳的!」魏雲語氣略微帶點厭惡的說。

「他怎麼了?」臨風疑惑的問,因為據他所知,投降後周淳現在幾乎是腳不離府,真的有安享晚年的打算了。

「我們真的就這樣放著他不管了嗎?」

「我已經在對雲中百姓的告示里說的很清楚了啊,周淳他功過相抵,前事不糾。」

「可是我怕……」

「怕什麼?難道你怕他再會跟我們在玩什麼花樣?」

「我的確是這麼想的,畢竟,他從前是詐降還是真的想投降我們也不清楚。」魏雲對於個問題,撇去個人厭惡的情感不說,說的倒也是實情。

話匣子既然已經打開了,臨風也就不在乎透露出自己的想法了,他轉頭看了一眼很有興趣的柳如煙和正在揣測著的金澤,冷然的低聲一笑,「雲中雖然名義上周淳他還是太守,但是軍政兵權現在全部都是掌握在我的手裡,你們認為,我現在假如要殺他……」

臨風聲音驟然停了下來,沒有在說下去,邁開了自己的步伐,正要踏下城梯之時,一個一個字的話才傳到了眾人的耳中「會比捻死一隻螞蟻難上多少嗎?」寒意瞬間蔓延在眾人的心中。雖然臨風感到自己在變,他也討厭自己的變化,覺得自己被盛名所累,但是就是在這不知不覺間,一切還是在悄悄改變著。……

此次攻破雲中,臨風並沒有立即對部下進行封賞,只是宣布等到擊潰李懷仙,一起論功行賞。在此,臨風沒有再強調什麼軍紀,因為早在這次大軍於大同開拔前,臨風就已經頒布了新的一套軍令,在金澤「聚眾傷人,強取豪奪,騷擾城民」三大「殺無赦」禁律的前提下,又加上了「逛游青樓,擅飲烈酒,偷入賭枋」三大條,一旦違犯軍法,一律格殺勿論!——從那時開始,臨風就不在強調,也懶的強調什麼軍紀了。一隻軍隊就要有軍隊的樣子,一句話,你們誰覺得自己脖子硬,你有本事隨便去試試鳥!臨風怎麼樣要求手下的兵卒們的,自己也就怎麼樣身體力行去做的,所以在臨風的冷酷行事作風下,可喜的是到現在還沒聽到大同兵擾民的消息!而對於原本雲中投降過來的幾萬守軍,臨風出於其不可靠的顧慮,暫時打亂了編製,沒收的武器,統一看管起來……反正到時候一座城池也不用十萬人一起守,閑著駐紮在城後面的人多著呢!至於莽古,等戰後在慢慢招降好了,現在可沒這個功夫。

默默無語的看著自己一條行軍隊伍陸續行進的李懷仙,他的鬢角已經出現了皺紋。雖然他的眼光仍是那麼犀利,那麼深邃……但此時,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年近四十的他也已經不在年輕,也已經沒有了年輕時候年少輕狂的資格了。比起同樣是安祿山三十二番將之一,在博陵之戰,勇冠三軍,百騎斷後,以英勇善戰而聞名於世的高秀岩,李懷仙他就顯得低調的多了。

其實誰也不知道,李懷仙是只鷹,是只安史之亂的叛將中,一群野豬、狐狸、蛇和黃鼠狼中的一隻默默無聞的山鷹,而此時,歲月只是默默的磨去了他的的稜角,剔除了他的野心,平復了他的怨**,也葬送了他的滿腹才華。「此次出戰,要麼,就攻克大同,合圍太原而還;要麼,就在外面找個埋身的地方。」這是李懷仙此番出陣前,對妻兒的原話!

歷史上的李懷仙並不得志,甚至是一輩子也不得志。原來在安祿山手下,從來沒有作為主力上過戰場,從來也就是只能是最後戰場打掃的將領,很多人都曾經羨慕他可以這麼安安穩穩,不必上戰場。可是只有他知道,自己不快樂,因為從來沒有人發現呀的才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有一次卻說是史思明來找安祿山飲酒,席間忽問道:「久聞大人麾下有一悍將,名曰李懷仙,不知可否召進。」那時,安祿山「始驚呼,問左右『可有此人耶?』。——可悲,可嘆啊!千里馬常在,而伯樂不常有。直至安祿山起軍造反,才給了他一個范陽兵馬使的職務,統轄周鎮,節制兵馬!……對此,李懷仙已經不在有什麼要說的了。他不是個豁達的人,卻被迫要活在鬱郁不得志之中!

白雪斑白染雙鬢,日復一日年復年。

就在臨風在雲中以逸待勞的時候,在歷時九天後,這一日,李懷仙浩浩蕩蕩十萬人,終於兵臨雲中城下遠遠!

遠望見雲中屹立青山,渾然不似人力所為。牆間全是由一色的磊石築成,並且還有著近期加固后的痕迹。雲中城門大約有十餘丈高,城頂上外側女牆上滿布箭孔,牆后的人行道足有四丈多寬,足以并行數匹戰馬賓士而過。距牆根三丈外是護城河,河內現在正引山水而灌。在護城壕后,還附加著一道剛剛新修葺的,由下至上傾斜粘土的矮土胚,打開城門后,那就是寬一丈的躍馬帶,城裡的訓練有素的騎兵急速奔跑可以由此一躍飛過護城河,加入戰鬥中來。而敵人想要靠近這段矮土胚的話,那要先問過牆上密密麻麻的箭孔才行!

李懷仙用讚賞的眼光看過了這座城池的險要,不禁一邊讚歎著,說道:「這城好,但守這城池的將領更好,或許……這場戰真的就是我最後一場吧!」說完,李懷仙在眾部將不解的眼光中哈哈大笑起來,而笑聲中有多少悲愴,多少感傷,估計,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大戰在即,演員們陸續也到場了,但,這場戰到底會是按照誰的劇本往下演——那麼恐怕就只有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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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騎卷平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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