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升的一切必將匯合(35)
「我說不要離路堤邊那麼近走了,」他呼喊道,「要是掉下去,你就活不到俱樂部完工的那一天啦。」他一向非常小心,確保她能避開危險。他不會讓她坐在有蛇出沒的地方或者把手放在可能藏著馬蜂的灌木叢上。
她並未移開分毫。她也有他的習慣:如果不是自己想聽的話,她就不聽,而既然這是他自己教給她的一個小把戲,他只好讚賞她實踐這個把戲的方式了。他預見到,等她老了,這會讓她很受用。她來到汽車旁邊,一聲不吭地爬回到引擎蓋上,接著像剛才那樣,把雙腳放回到他的肩膀上,彷彿他只不過是汽車的一部分。她的注意力又回到遠處的推土機上。
「記住,如果不小心點兒,你什麼也得不到。」她的外祖父說。
他是個嚴於律己的人,但他從+激情小說未抽過她。他覺得,對於有些小孩,比如皮茨家前面那六個,原則上應該每周抽他們一次。但管束聰明的小孩另有辦法,他從沒對她動過手,也不允許她的母親或哥哥姐姐們哪怕只打她一耳光。老皮茨則另當別論。
皮茨是個脾氣暴躁、不分青紅皂白就發怒的人。有好多次,福瓊先生心臟狂跳,看著他從桌旁他那個座位——不是首位,福瓊先生坐在那兒呢,而是從側位里——慢慢地站起來,突然毫無緣由且不作解釋地扭頭面向瑪麗·福瓊,說:「跟我來。」然後他就離開了飯廳,邊走邊解腰帶。這時,一種與小孩的臉格格不入的表情就會出現在她的臉上。老頭描述不出那種表情,但它令他憤憤不已。那種表情里夾雜著一點恐懼、一點尊敬和一點其他東西——非常像是合作的神色。這種表情將會出現在她的臉上,然後她跟著皮茨出去。他們坐進皮茨的卡車裡,皮茨沿路驅車到福瓊先生聽力範圍以外的地方:他在那裡揍她。
福瓊先生知道皮茨揍了瑪麗,因為他曾開著自己的車跟著他們,目睹了毆打的全部過程。他從一百英尺外的一塊大石頭後面看著小孩抱住一棵松樹,而皮茨就像用彈簧刀使勁地砍灌木一樣,用腰帶揍她的腳踝。她只是像站在熱爐子上似的上下蹦跳,如同一條遭到痛打的狗似的發出抽泣聲。皮茨打了大約三分鐘,然後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回到他的卡車裡,把她留在了那兒,而她則倒在樹下,用雙手抓住雙腳,來回地搖晃它們。老頭躡手躡腳地靠上前,想把她看得更清楚些。她的臉扭曲成由小小紅塊組成的一張拼圖,鼻涕和眼淚一起奔流著。他撲到她身上,氣急敗壞地說:「你為什麼不還手?你的勇氣到哪兒去了?你覺得我會讓他打我嗎?」
她跳起來,從他身邊向後退,仰起了下巴。「沒有人打我。」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