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對峙——蒙宋之間的拉鋸戰（6）

早在姚世安之前，指揮利州軍的都統王夔便是一個抗敵無能、擾民有術的軍閥，人送外號「王夜叉」。余前往他的防區視察，王夔派出由兩百名老弱病殘組成的儀仗隊表示「歡迎」。余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一直聽說王都統麾下兵強馬壯，想不到疲敝若此，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王夔卻答道：「不是我的部隊不行，只是怕嚇著您老人家！」於是一聲呼哨，四周頓時鼓聲如雷，伏兵四起。余的隨從都嚇得面無人色，唯有餘依然談笑自若，讓部下賞賜前來「迎接」的利州軍將士。這倒令王夔有些下不了台，後來他私下裡對部下說：「原來士大夫中也有這樣的人！」

姚世安是利州軍內混了多年的老兵油子，他的前任退休之前自說自話地將利州軍司令的位置傳給了他。這種私相授受的行為當然不能得到余的允許，親自派出三千騎兵前往雲頂山（利州軍司令部所在地），準備以武力*護送自己人上山接管指揮權。但姚世安「閉關不納」。姚世安如此有恃無恐，因為他的確有制衡余的本錢，那就是「上面有人」。新任首相謝方叔是四川威州（今四川省理縣東北）人士，他的親屬在戰亂中全部淪為了難民，姚世安當時對謝方叔家族頗為照顧。此刻他便利用這條人脈，向臨安方面求援。

謝方叔是監察御史出身，彈劾大臣的工作本來就駕輕就熟，於是很快在政府中樞掀起了一股攻擊余的浪潮，大肆彈劾他跟蒙古人打仗軍費開支很大，賦稅沒有以前交得多，反要朝廷補貼，而且也吃了些敗仗……宋理宗趙昀開始時甚至親自為余辯護：「余上任之初的局面大家都清楚，他經營四川八年，一再擊退蒙古軍隊的入侵。這些成績還是要肯定的！」但是當謝方叔和他的朋黨祭起「大權獨攬、不知事君之禮」這條罪狀時，宋理宗趙昀終於坐不住了。畢竟有宋一代栽在這一條上的名將比比皆是，岳飛死在這個罪名上，孟珙也死在這個罪名上，余當然也無法倖免。宋理宗趙昀聽取了徐清叟的意見，向余發出召回的指令。這種召回無疑是一把雙刃劍，如果余奉詔返回，那麼等待他的將是謝方叔為首的文官系統的彈劾，如果他拒絕，那麼就是抗旨不遵，大可以就地免職。不過余最終以另一種激烈而又直接的方式回應了所有的懷疑和指責——「一夕暴卒」。余死於1253年，關於余的死因，一直說法不一。一說他本來就在生病，聽說這事就給氣死了；還有一個說法是，余是給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