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柳生流雲(全)
我左手依舊緊緊摟著靜兒,心中卻秉執著十數年來的『呼吸綿綿,自外入內,氣沉丹田,勁運四肢,意存腦內,神遊體外』的逍遙心訣,靈台深處瞬時一片空靈,柳生流雲已經如風一般攻至了我的身後,我右手提刀往後一揮,『鐺』的一聲金屬碰撞聲響起,猛然濺起數點火星來,我只覺右臂一陣微麻,娘的,他是雙手握刀,而我卻是單手握刀,顯然吃了個暗虧
靜兒也知道我此刻的情況實不便面對強敵,正想脫身而出,那柳生流雲好厲害的心計,眼見如此良機,怎肯輕易放棄,早大喝了一聲:「旋風斬!」
但見他此時如旋風般旋轉到了我的跟前,雙腳一時在地上帶動著身軀高速旋轉,那片泥地兀自留下了一串旋風過後的痕迹來,他手中一把日本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路線,目標竟是直取我懷中的慕容靜,卑鄙!我心中大怒!這柳生流雲瞧著也是一昂然七、八尺壯漢,沒料到對敵竟如此狠毒……
旁邊殺無赦楊三郎眼光最是犀利,早喝道:「楊兄小心夫人!這些扶桑人對敵只求成功,不擇手段!」
我哈哈一聲長笑,本來心中運起的逍遙心訣竟自一下子心隨意動,我瞬間強自運起了『魔門聖書』里的內功心法來,魔門聖書第一章內功篇即是:吾偏反其道而行!逆上天又何妨?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自心中起,勁從丹田涌,勁意綿綿,勁可斷,意亦可斷,意可斷,勁亦可斷,處處皆可斷,然四肢百骸亦可斷,可斷處斷,僵硬之軀,猶可殺敵!殭屍身法,當斷則斷!
眾人驚異的眼神中,我猶如一個殭屍,早抱住了靜兒,我腳不動,腿不彎,卻自橫生生鬼魅般往右橫移了三尺,柳生流雲眼中也是一片愕然之色,本來精確無比的一刀刺在了空處后,他想也不想,日本長刀瞬時上劃下舞,竟自舞成了一片密不透風的刀簾來,而且邊舞邊退,顯是想逃過眼前這一劫再說。
我心下實在是恨他心計如斯歹毒,竟敢刺我懷中愛妻,我早大喝了一聲:「刀劈華山!」
我這一刀嗖然帶起一股漫天熱力,內力到處,整個刀身已然暴迸出近一尺的青色刀芒來,我自上而下,斜斜劈下了這普天下最最簡單的一刀……我自八歲起開始劈柴直到十四歲,這一劈便劈了足足六年光陰,終於,當任何一段木柴拿到我手中后,我能迅速分析出該木柴的紋理及木柴本身的材質來,我一刀劈下后,沒有一段木柴不從中應聲而裂成兩段木柴的!
柳生流雲顯然明白我這一招實已經凝聚了強悍的內力,他暴吼了一聲,不及退下后,雙手緊握刀柄,刀簾瞬時消失,他竟化繁為簡,至下而上,妄圖橫橫擋住我這要命的一刀。
只聽又是『鐺』的一聲巨響,這次,我卻是占足了便宜,首先,我利用了詭異之極的殭屍身法躲開了他精確無比的一刀,讓他怔了一怔,其次,我方才那一刀蓄意而為,實已經凝集了當時我一身的最高武學修為!
說時遲,那時快,只是鐺的一聲巨響后,柳生流雲先是刀斷,他身形也是閃電般往旁邊讓了一讓,緊接著慘嚎了一聲,一條活生生的左臂齊肩掉在了地上,一時鮮血四濺!右手兀自緊緊握住那柄日本長刀,他用日語狂吼了一句不知道是什麼鳥意思的話后,那群近二百的日本刀客早就狂吼著撲近……
江南第一凶的殺無赦反應最是快絕,頭一個身子一動,已經施展開了他一貫鬼魅般的身法,手中一柄靈蛇般的軟劍運勁一抖,直朝那群日本刀客衝去……江南四怪、花和尚等也跟著怪吼道:「幹掉這群扶桑雜種!」,一個接一個猛然拔身衝去……唐家四少一言不發,一個大步站在了陳菲兒的身前,眼中早凶光大起,他雙手一揚,左右手上分別抄起的八柄極薄,極扁,極韌的小刀直直朝眼見奔到最前方的八個扶桑武士流星般射去!
夏逢香巾幗不讓鬚眉,手中早抄起一柄利劍,緊跟著江南醉劍猴子潘不敗而去……只有諸葛老人一把緊緊拉著急欲上前迎敵的陳菲兒,陳菲兒一張小臉早漲得通紅,只是掙扎不已,口中竟破口大罵道:「死老頭,臭老頭,快放手,我要殺了這些凶如豺狼的扶桑惡人!」,諸葛老人只是大嚷道:「別過去,你還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鷹一般銳利眼神的六扇門衛姓小兄弟卻只是冷冷站在陳菲兒的旁邊,他只是嘆息著輕輕搖了搖頭,從懷中掏了一本書出來,竟自打開了一頁書,大聲誦讀道:「人之初,性本善。唉!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堪堪**到此處,一扶桑武士手握日本長刀,迎頭砍到,衛姓小兄弟果然了得,身子微微一側,飛起一腳,那一腳踢得是如此乾淨利索,扶桑武士刀還沒落下,小腹處早嚴嚴實實中了一腳,整個人飛出丈許,口裡鮮血狂噴,眼見是不活了……衛姓小兄弟鷹一般的利眼掃了我一下,眼神中竟露出一種挑釁的眼神來,他突然將手中那本書遠遠拋開了去,俯身沖向幾名奔近的扶桑武士,朗聲暴喝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殺!殺無赦!」
這一切都不過是在眨眼間發生,我眉頭只來得及皺了一皺,早有十數名扶桑武士沖至身前,靜早提起長劍,身子雖依舊半靠在我身上,但一手雪山劍法舞動起來,倒也不是浪得虛名的,一時間,連空氣都帶起絲絲寒意來,這正是昆崙山雪山劍法的精妙所在……我卻是怕靜兒動了胎氣,忙揮刀連劈開了身旁數個扶桑武士,那些扶桑武士顯然不想與我過招,只是幾個紛紛吆喝著站在靜兒的那方外圍,揮刀佯攻!
另幾個卻扶起了斷去一臂,兀自用兇悍眼神凝視著我的柳生流雲,我嘴角只微微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來,干!竟敢打我愛妻的主意!只恨方才由於懷抱愛妻,實在沒有能力再一次運用殭屍身法,要不然的話,依我的性子,必然要趁此良機了結了那柳生流雲不可!只因為,我深深明白強仇必刃的道理,否則的話,日後萬一仇家尋上門來,而我又年老體衰的話,倒也難以一一應付!
兩個扶桑武士一人扶住了柳生流雲的右臂,另一個運指如飛,在柳生流雲的身上數處穴道連點數點,柳生流雲左臂齊肩而斷的部位本來鮮血狂噴的地方已經止住了流血!
柳生流雲用日語暴喝了幾句,那些本來以多攻少的扶桑武士迅速逐漸朝他靠攏在了一起,柳生流雲恨恨然盯著我森然道:「你叫刀神?好!昨天那個蓋世無匹的刀客必然是你!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我扶桑國東瀛之珠的奪珠之辱,我柳生流雲的斷臂之恨,還有我朋友左藤君的慘死將全部算在你的頭上!你等著,不出兩年,我們扶桑的大批浪人、忍者和扶桑第一妖刀織田不善前輩必然會來找你算這筆帳的!我們走!」
那群人數還在一百七、八十的扶桑武士圍擁著柳生流雲,逐步退去,我依舊懷抱著我的愛妻,如天神一般一動不動,我只是嘿嘿冷笑著,娘的,其實不是我不想動,而是我突然間運起逍遙心訣后,又迅速運用魔門聖書里的殭屍身法,實在是讓我差一點就走火入魔了,此際我只覺得左邊身子竟象是身處火爐里,而右邊身子竟又象是在寒天凍地里一般!其實,象這種情況我以前也曾遇到過兩次,不過,都沒我此刻這般嚴重而已……
好一個柳生流雲,雖然被我斷了一條手臂,不過,他卻絲毫不理會那條依舊落在地上的斷臂,竟然還能夠如此氣定神閑地指揮著那群扶桑武士從容離開,干!以後可有得跟小日本乾的了……
想那逍遙心訣跟魔門聖書里的內容本來就是背道而馳的,當我武學經過若干年苦練,每精進一層后,心中實際也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只是那感覺十分微妙,一直沒想明白而已,可是此刻,我已然明白了,娘的,看來我體內這近二十年的深厚內力本來有兩種,一種是道家的內力,一種是魔派的內力,實際它們一直都沒能成功地融合在一起,可嘆我自己雖然隱隱感覺到了,卻一直沒太重視,看來從今以後,要多一門課了,就是苦思如何才能儘快化解身上道、魔兩種內力的水火交融問題,干!
此時,江南五怪、夏逢香、諸葛老人、陳菲兒、花和尚以及六扇門中的唐家四少和衛姓小兄弟都靠攏了來,除了那姓衛的小兄弟外,其他人都用一種高興的眼神瞧著我,包括我懷中的女人也用微微顫動的身軀表達了她對我的仰慕之情!
這有什麼希奇的,不就是兩刀砍掉了一個扶桑高手的左臂么?
我突然間發覺那六扇門中的衛姓小兄弟跟我在二十一世紀時結識的國家安全局的衛風衛兄弟頗有幾分神似處,我暗用內力強壓住渾身冷熱不均的現象,勉強開口笑道:「這位姓衛的小兄弟,好生面善啊!不知道如何稱呼?」
衛姓小兄弟瞧了瞧我,愣了一下,立即抱拳笑道:「好一個刀神黑豹子,刀法果然有如神助,小弟佩服!在下衛迴風!江南一個不知名的小縣城一個不知名的帶刀捕快而已!」
衛迴風,衛迴風,嘿嘿,不就是衛風么?這臭小子,我心內啞然失笑,正想打聲招呼之際,此刻,突然感覺四肢百骸仿若同時有數萬支鋼針於同一刻插在我身上一般,我身上的道、魔兩種不同性質的內力終於不可避免地纏繞在了一起……「哼!」的一聲悶哼,我嘴角一時鮮血狂噴,我魁梧過人的身軀徑自往地上直倒了去……身子被一雙大手一托,不知道是哪個兄弟伸手扶住了我……
「相公,你怎麼了?別嚇我啊,相公!」在我未完全昏迷之前,只聽到愛妻靜的這句凄美慘呼聲……我眼前只一黑,終於抵擋不住兩股內力的互相煎熬,直直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