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四大女名捕(上)
這還了得?我心下一驚,體內一股道門魔派融合而成的新生內力同時一催,瞬時間,我運起了魔門聖書里的輕身功夫天魔步來,旁人但見我在空地處閃了兩閃,我整個人實則已經到了那已經摔倒了一半的馬匹側,忙伸出兩隻大手一托,那本已摔倒了一半的馬匹竟被我生生又扶站了起來!
就此時,我感覺眼前驟然一黑,左肩膀處一陣刺痛襲來,耳中同時傳來了一道怒喝聲以及十數道驚呼聲,那驚呼聲中竟全是驚訝之意,全是心痛之聲,全是不相信的語調!我不及思索下,內力橫生,此刻我的內力何等雄渾,當今天下只怕也只有那幾位入得古衛道古老**眼的絕頂英雄人物可以在內力上跟我比肩的了,此刻,左肩膀處的劍雖已入肉三分,卻再難進半寸!我突然只覺馬匹一沉,竟似突然間重了許多,忙『嘿』的一聲,扶住馬肚子的雙掌猛發力一托,那整個馬匹被我運力一托,竟離地幾達數尺,我再一聲狂吼,運力一扔,馬匹一聲悲鳴,被我活生生扔了出去……
而我整個人則同時暴退了三尺,現在,我才得以有閑暇一把扯去了蒙在頭頂的一隻麻布口袋來,而我的左肩膀處此時卻是一陣汩汩冒血,我兩眼掃視下,心中瞬時一片木然,此際,我心下的哀痛,卻猶大過肩膀處的劍傷!
傷了我的人竟是我一直很信任的衛迴風衛兄弟,那個有著鷹一般銳利眼神的年輕高手,那個言談舉止處無一不深獲我心的年輕人,那個此刻正用那把劍尖處兀自滴著我楊匪鮮血的長劍與江南第一凶的殺無赦一把如靈蛇般的軟劍正斗得難分難解的年輕人……
靜兒神色大變,早縱身躍起,直落在我的身旁,伸指在我左肩膀旁數個穴位點了數指,我左肩膀處一直汩汩直流的鮮血終於止住了,「這是為什麼?」怒火一時中燒的靜兒朝著兩團已經分不清楚誰是誰的影子喊去,這也正是我想問的話!
我只是冷眼瞧著數丈外的衛迴風,這個我一直很欣賞,而且從未防備的年輕人,他的身手原來如此了得,與江南殺無赦竟招招都是以快攻快!以狠拼狠!以命搏命!兩人身上都濺出了不少鮮血,一時血肉橫飛,其搏鬥之慘烈,當可想而知!
此時,離此農舍不足里許的地方突然揚起了一陣漫天塵土,竟有大隊人馬踏馬飛來,口中兀自高喝道:「不要放走了反賊頭目楊匪!」「上頭有令,殺楊匪一個黨羽者賞黃金十兩!」「不許放走了任何一個反賊!這是上頭的命令!」「弟兄們沖啊,六扇門的年輕好手衛兄弟正奮戰在第一線,沖啊!」
花和尚石猛勃然大怒,他此刻早就站在了實地上,聞言狂吼了一聲,道:「弟兄們!先幹掉那姓衛的鷹犬再說!」
話音未落,早有一人俯身沖入了戰團,但見那人一把金光閃閃的金算盤上下翻飛,指東打西,時而橫撩,時而反拍,衛迴風肯定是頭一遭碰上這種古怪兵器,一時愣了一愣,頃刻間便落入了絕對的下風,只是猶自把手中一柄長劍舞得更快,更疾,也更烈起來!
殺無赦楊三郎有此強援,登時大感輕鬆,劍法一變,由先前的一味爭快變成了一種鬼魅般的劍法出來,那靈蛇般的軟劍一抖,竟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堪堪刺近衛迴風的門面時,已經有如十數枚劍尖刺向了衛迴風身上的十數道大穴,那十數道大穴,無論刺中哪道,當可保證衛迴風這輩子都要後悔碰上了這天下殺手盟中的第三高手!
果然,衛迴風一驚,再顧不得江南生意不成仁義在甘老二手中的金算盤,一時運氣凝神,手中長劍直舞出十數道劍光來,每一道劍光都是沖著那殺無赦的每一道劍尖而去,但聞『鐺鐺』兩聲劍響,衛迴風胸口卻結結實實地挨了江南生意不成仁義在甘老二的金算盤當胸一擊,只聽得『喀嚓』一聲,衛迴風登時一聲悶哼,『撲』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整個人卻如斷線一般的風箏往後倒去……
此際,那大隊人馬已然飛馬跑近,離此怕不足五十米遠了。
甘老二兀自桀桀怪笑道:「好小子,竟敢暗算我們楊匪大哥?好大的膽子!就先取你一對招子!」怪笑聲中,手中金算盤一抖,兩顆純金打造的算盤珠子一左一右,直朝衛迴風鷹一般眼神的雙目疾去,眼見衛迴風頃刻就要變成瞎子,我卻是敬重他那身與常人不同的凜凜正氣,實在是於心不忍,手中長刀早就抽出,天魔步一閃,旁人只見我人影一閃,我人已經到了衛迴風面前,竟比疾馳的算盤珠子還要快上一線,眼睛瞧得分明,長刀只一揮,那兩顆珠子『鐺鐺』兩聲脆響,同時跌落在我的腳下。
地上的衛迴風顯然受了重傷,胸口處的微微下凹表明了他應該斷了不止一根肋骨,口中鮮血一時制止不住的順著嘴角汩汩流出,他右手卻死死緊握長劍,不肯放鬆,只是極高傲地用眼睛噴火般盯著我,兀自慘笑道:「哈哈哈哈,楊匪,你他媽其實就是個土匪,你殺我啊!你動手啊!哈哈哈哈!可恨我學藝未精,不能取你狗命!我呸!你裝什麼清高?裝什麼大仁大義!你自己想想,死在你手上的人還少么?你難道便忘記了你當年在北方邊關連雲寨所做的惡事了么?哈哈哈哈,有種你就跟你的這些兄弟們講一講你當年的罪惡!你不過是一下流無恥的流氓,殺人如麻的土匪而已!是一個雙手都沾滿了無辜者鮮血的劊子手而已!你說,邊關十八鬼哪一個不是響噹噹的英雄人物?只因為為了窮苦百姓的基本生活利益,一時得罪了當地的官府,而被當時的官府污衊為惡匪,而你,你才是真正的惡匪!我呸!你配做什麼江南十八俠?老子第一個就不同意,娘的!你說話啊!你當時血洗整個連雲寨時的威風都到哪去了?你連老人、小孩都不放過的兇悍作風又到哪去了?我去你媽的!」
衛迴風臉上一片血色通紅,卻猶自待張口罵下去,只是內外傷一時頗重,有心無力下,只是強悍地低吼道:「殺了我!有本事就殺了我!你如不趁此機會殺了我,終有一天,我會親自取了你的狗頭,去祭奠我連雲寨四百一十三條人命!老子要殺了你!楊匪,老子要殺了你!」
聽得衛迴風的質問,我腦海里瞬然飄過了那些舊事的片段來,那時,我還年輕,熱血澎湃,一心想出人頭地,我帶著一把長刀,在北方到處遊走,只因為,我想找到一座記憶中的山脈,一座主峰被人們稱為『五獄山』的山脈,據說,那山或許是在北方,所以我獨自一人到了北方,其實,我找那五獄山的同時,還想找一個女人,一個叫燕無雙的女人,因為,我想問那女人一個盤亘在我心中實已多年的問題。但是這一切,都得等我成名後方有可能實現,所以,如果你想成名的話,只是光想還不行,還得去做,於是那一年,獨自一人,我去揭了一張告示,一張蓋有當地官府紅頭大印的告示。
告示中聲聲泣血地控訴著邊關十八鬼的種種暴行,他們本身是十八個異姓結拜的人,他們卻暴虐成性,他們卻姦淫虜虐,他們卻殺人如麻,他們卻生挖人心,他們卻活剮人皮,他們卻反抗官府,他們卻無惡不作,他們所做的種種本都不足以讓我感到異常憤慨,可是讓我覺得大為不爽的是,這邊關十八鬼竟人人用刀,而用刀的人做出如此殘暴不仁的事確是犯了我當時的大忌,於是,我殺!我以刀殺人!以殺止殺!我殺一人是殺,殺十八人也是殺,當他們的老大綽號殺人王的魏姓大哥被我一刀攔腰劈成兩段后,他們全瘋了!
三個連在一起的土匪寨子所有的人,在其他邊關十七鬼的帶領下,所有男女老少都瘋了,他們提著鋤頭,拿起柴刀,甚至扁擔,還有的用泥土、石塊等狠狠地擲我,口中狂喊著要為『魏大哥』報仇!當時,我還心存顧忌,不想濫殺無辜,於是我選擇了躲,我且戰且躲,且戰且躲,可是那大群的農民卻兀自緊緊相逼,當我面對那幾乎全瘋的人群走至一間石屋後方拐角處時,一個年僅八歲左右的小女孩正惡狠狠地盯著我,她手裡緊握住一柄柴刀,那是砍柴用的刀,刀口鈍而沒有什麼殺傷力的刀,我手中長刀在她面前迎風掠過,斬去了她額頭處一縷留海,那絲絲飄蕩而下的頭髮讓那女孩子眼中露出一絲驚恐之色,我心下微微一笑,打算放了她,可是,等我一轉身,卻感覺左小腿處一陣巨痛襲來,干!原來那小女孩子竟象砍柴般毫不猶豫地砍我的小腿,虧得我是身負過人武學之人,反應快極,忙抽腿讓開,但饒是如此,現在我左小腿處一條長長的巴痕就是拜她所賜!
當時的我心中之暴怒可想而知,終於明白了強仇必刃的道理!於是我揮刀砍去了那小女孩的頭!小女孩的頭高高飛起,『撲』的一聲落在了遠處,人們見狀全瘋狂了,全部一涌而上,我也一時瘋了,完全瘋了!小腿處的巨痛讓我心中一時滿是恨意!而揮刀就讓一個無辜的小女孩橫屍躺地確是讓我一時愧意難當!『撲』的一下,我後背中了一刀,頃刻間鮮血飛迸!我一聲暴喝,終於殺意大起!我殺!殺!殺殺殺!我殺紅了眼,我面前一群人已不再是人,而是一群魔鬼,一群野獸,現在想來,當時的我在他們眼中又何嘗不是一個殺性成狂的惡魔?一頭嗜血成性的野獸?
讓我倍感悲哀的是,經過幾近一個多鐘頭的瘋狂殺戮,我長刀上全然是血,我身子上全然是血,包括我自己身體的好幾處地方也自汩汩流著血!我卻猶自殺得性起,再也收不住手,提著長刀,滿寨子的到處找尋活著的生物,包括那些牛欄里的牛,豬圈裡的豬以及雞、鴨、鵝等牲畜,我也不放過,一一被我斬殺!我心下卻是湧起一陣快意,腦中只一個**頭:『我要殺光所有的人,不能留任何活口,一個都不能留!』……直到我最終手腳一時酥軟得幾乎癱倒在地!
然後,我方看到一雙盈盈美腳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心下一驚,猶自想著揮刀迎敵之際,卻覺身子一麻,幾處大穴被人制住。
一張極風騷中偏又露出點隱然正氣的女子低頭朝我憐憫不已地嘆道:「唉!冤孽!冤孽!我來晚了一步,你怎的有如此大的殺性?唉!倒是可惜了赫赫有名的邊關十八鬼了!楊匪兄弟,你累了,且睡一睡吧!」
『面若桃花春三娘!是那個叫郝連春雪的姐姐!』當時我的心中只冒出這麼個**頭來,就已經感到睡意實在是萬分難擋,於是就此沉沉睡去……
我一驚,醒了過來,發現自己不知道身處何處?這裡居然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而我正大字般橫橫躺在這片綠油油的草地上,我斜眼望見我那把帶鞘長刀正靜靜地立在我的頭側,心下頓時鬆了一口氣,再往自己身上摸去,竟發覺自己彷彿**裸的,不由一驚,忙坐了起來,掃眼看下,原來自己胸前後背都被一條白布斜斜綁住了,自己的左小腿處也被一條長極的白布包紮得好好的,右手臂處的一道刀傷也被人仔細地包紮好了!
幸好,幸好最內里一條我特意製作的底褲還完好無損的穿在身上!我又鬆了一口氣!
瞧這包紮的手法,細心而且漂亮,當是女人無疑,我心裡瞬然升起了一道人影出來,一位面若桃花的女人,她看似風騷至極的媚眼下卻隱隱有一道悲憫世人的正氣,郝連春雪春三娘!
心中剛想起郝連春雪春三娘來,卻依稀聽到離此不遠處有人在嘩啦作響的溪水邊淺淺低歌的聲音:「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我心下大喜,這正是郝連春雪姐姐無疑,其實自我十四歲起,心下便不知不覺地將她視作了親生姐姐……我一直有一個直覺,這姐姐一般的女子絕不會害我!
我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忙縱身朝那片樹林后的歌聲尋去,堪堪到了溪邊,一幕堪稱絕世的美女嬉水圖頓時湧現在了眼前……
我正想到此處,耳中一把冷哼傳來:「好大的膽子!竟敢將四妹的愛徒打成這樣?你就是人稱刀神黑豹子的反賊楊匪么?嘿嘿,本姑娘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你們且去扶衛兄弟起來!」
左右一句『是』,立刻從馬上躍下了兩人,將地上已經幾近昏迷,口中兀自大喝著要與我拚命的衛迴風給抬了去。
我心下一時間平靜無比,只是冷眼掃了一下眼前的諸人,大概有百來人左右,人人都騎著快馬,腰間或是刀,或是劍,有不少人還背著強弓利箭,很多人都很心痛地瞧著衛迴風沒有說話,但更多的人卻是以一種充滿敵意的眼神瞧著我……
中間那個說話的女人卻一時讓我心頭愕然,她長得極漂亮,也極野性,肌膚雪白,眼睫毛非常的長,非常的漂亮,那漂亮之極的眼睫毛下是一雙非常非常妖冶的眼睛,那眼睫毛,那眼睛,就是二十一世紀也決計找不出第二個眼睫毛如此長、眼睛如此妖冶的女人……
身後向來很少說話的江南矮道士王一衝哼了一聲,道:「匪哥小心,此女就是人稱『提心弔膽』的歐陽倩,天下聞名的四大女名捕之一!對敵向來以心狠手辣著稱!據說現任六扇門第一總捕歐陽不現就是她叔叔輩的人物!」
那位叫歐陽倩的美女卻嘻嘻笑道:「這位道士此言差矣!我不光是對敵人心狠手辣,就是自己養的狗如果不聽話的話,我也照殺不誤!尤其是昨天夜裡敢偷看本小姐更衣的狗!」
歐陽倩話音剛落,離她有五米開外的一條壯漢立即哭嚎著從馬鞍上滾落下來,竟直如一條沒骨氣的軟殼蟲般痛哭流涕道:「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小人發誓昨夜裡只是無意中經過小姐睡覺的寢室,實在是無意中看到了小姐當時正在更衣沐浴,小人發誓絕不是有意的,請饒了小人一條狗命!看在小人對小姐一家人忠心耿耿的份上,小人……」
可惜話只說到這裡,便翻身撲倒在地,就此死去,我卻瞧得分明,那沒骨氣的男人額頭處直直中了歐陽倩隨手射出的飛刀,長五寸許的刀沒入額頭,焉有命在?那歐陽倩好快的飛刀,好狠的心,我心裡暗道,她的飛刀絕對比唐家四少的飛刀還要快上許多,但瞧手法,卻似沒有唐家四少捻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