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敗走荊州

曹操正在軍中與諸將議事，忽報徐州有戰書到。曹操拆開一看，原來是劉備前來勸解講和的書信。他在書中寫道：「劉備自從平黃巾之亂，得見君顏，而後天各一方，無緣相見。今尊父曹侯被害，實在是因為張闓不仁，並非陶恭祖之罪。目前黃巾餘孽，尚在四處滋擾；聖駕又遭異族劫持，朝廷危急。希望明公先撤徐州之兵，以救國難，而後再報私仇。」

曹操看罷，破口大罵：「劉備！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勸我？而且言語之中居然還有譏諷我的意思。」遂下令斬了前來的使者，便要立即揮軍攻城。

呂虔急忙上前道：「主公！若要攻城，必須先擊退孔融和田楷兩路援軍。」

曹操想了想，說道：「好！那我們就先對付孔融和田楷。今夜我軍假意攻城，引他二人來救，而我軍則暗中埋下伏兵，於半路截殺。同時，再令二將各領一軍前去奪取其寨。如此，其軍必敗。」

荀攸道：「這樣的話，攻城的大軍就要防備城內敵軍出城夾擊我軍了。」

曹操點頭道：「不錯！攻城的軍隊就要承受巨大的壓力，不僅要全力攻城，以吸引孔融和田楷來援，而且還要能夠阻止城內敵軍出城。」

夏侯惇叫道：「主公！我願領兵攻城，決不讓敵人一兵一卒出城。」

曹操大喜，隨即命令由夏侯惇領軍，輔以于禁，到夜裡開始攻城；樂進、李典各領一軍，前去劫寨；自己與曹仁、曹洪、夏侯淵於半路設伏；荀攸、呂虔坐守大寨。

夜裡，夏侯惇和于禁領兵開始攻城。果然，不久便見孔融和田楷匆匆率軍前來救援。行至半路，曹操伏兵四起，直殺的孔融和田楷人仰馬翻。沒過多久，又見孔融和田楷的大寨中火光衝天。

孔融、田楷見狀，大驚失色，不敢再戰，急忙撤軍。

曹操令曹仁、曹洪揮軍掩殺，自己則與夏侯淵率軍迅速返回大寨。

而此時，郯城下已經戰成一片，夏侯惇和于禁拚命地阻擋著城中的大軍。

原來，曹軍一開始攻城，陶謙就與劉備一起來到城上，指揮防守。黑暗之中，根本就不知道孔融和田楷引軍來援。直到遠處火光大起，劉備才感到不妙，急忙與陶謙商議，由自己和關羽、張飛領兵出擊。

剛一出城，就遭到夏侯惇和于禁的拚命攻擊。關羽、張飛勃然大怒，飛馬衝上前去，大力砍殺，所到之處，無人能敵。

曹軍將士聞風喪膽，夏侯惇和于禁頑強地指揮將士們死戰不退。眼看就要抵擋不住，曹操正好率領大軍趕到。

劉備見曹操大軍返回，知道孔融和田楷必然已經敗退，深恐關羽、張飛有失，急忙下令收兵回城。

孔融和田楷在曹仁、曹洪的追擊下，半路又遭樂進、李典的攻擊，傷亡慘重，狼狽退回北海、青州。

就這樣，曹操終於擊退了陶謙的兩路援軍，開始專心攻城。

陶謙畢竟年邁，在曹操的強大攻勢面前，終於積勞成疾，一病不起。臨終前請來劉備，商議道：「玄德公！此次請君前來，不為別的事。只因老夫已病入膏肓，朝不保夕。萬望明公可憐漢家城池為重，接受徐州印綬，老夫死也瞑目了！」

劉備大驚：「使君何出此言？君有二子，何不傳給他們？」

陶謙嘆道：「長子陶商，次子陶應，他們的才能都不堪重任。老夫死後，還望明公時常教導，切勿讓他們執掌州事。」

劉備道：「我一個人如何能夠當此大任？」

陶謙道：「我推薦一人，可輔佐明公。他是北海人，姓孫，名乾，字公祐。可以讓他擔任明公的從事。」然後轉過頭來，又對糜竺說道：「玄德公乃當世人傑，你一定要好好輔佐。」

劉備始終推託不受，陶謙以手指心而死。劉備在眾軍及百姓的擁戴下，不得已答應暫領徐州牧。以孫乾、糜竺為輔，陳登為幕僚。同時出榜安民，安排喪事。

曹操得知陶謙已死，劉備接領了徐州牧，不由得勃然大怒：「我大仇未報，他卻不費吹灰之力，平白無故得了徐州！我一定要殺了劉備，再挖陶謙之棺，以雪先父之仇！」即傳下令，加緊進攻。

孫乾見此情況，對劉備說道：「郯縣乃四處受敵之地，不可久居。不若突圍，分兵屯守小沛、下邳，互為掎角之勢，以抗曹操。」

劉備於是留陳登、簡雍、糜竺、糜芳守郯縣，自己與關羽、張飛、孫乾趁夜突圍，令關羽前往下邳鎮守，余部移師小沛。

曹操見劉備分兵小沛、下邳，便令呂虔、于禁虛張聲勢，繼續圍困郯縣，自己率領大軍悄悄離開，進軍小沛。

劉備得知曹操緊隨其後，追擊而來，急忙聚眾商議。

張飛嚷道：「兄長勿憂。曹軍此次遠道追來，必然十分睏乏。今夜趁其剛到，先去劫寨，定可大破曹操。」

劉備大喜道：「不錯！我向來以為你只是一介勇夫。卻沒想到，今天這一計策，深得兵法要詣。」於是便聽從張飛所言。

這天夜裡，月色微明。劉備在左，張飛在右，分兵兩隊向曹操大營摸去，只留孫乾守住小沛。

張飛自以為得計，領輕騎走在前面，一馬當先突入曹操寨中，只見稀稀拉拉，並沒有多少人馬。正疑惑間，突然四周火光大起，張飛知道中計，曹操早有防備，於是急忙向寨外殺出。

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淵、樂進、李典，六處人馬一起殺來。

張飛左衝右突，奮力撕殺。夏侯惇飛馬趕來，兩人大殺一陣。後面樂進又趕了過來，張飛不敢戀戰，殺出一條血路，突圍而走。

而劉備引軍剛走近寨門，就聽得殺聲突起，身後衝出一軍，將所率人馬衝散了一半。隨後夏侯淵又衝殺過來，劉備心中膽怯，急忙突圍。夏侯淵緊追不捨，劉備拚命奔走。

眼看就要被夏侯淵追到，張飛引兵及時趕到，截住夏侯淵一陣拼殺，救出劉備，二人急忙奔還小沛，行不多遠，卻望見小沛城中火光大起，只得放棄小沛，往下邳而去。

曹操當夜取了小沛，隨即進兵攻取郯縣。糜竺、簡雍守把不住，只得棄城而走。陳登獻了郯縣，曹操大軍入城。

陳登向曹操請求道：「明公乃是成大事者！如今天下大亂，各方諸侯無不在擴張勢力，徐州轉眼必為明公所有。明公何必將一人之罪，強加於徐州百姓的頭上？何況陶使君已死。為何不趁機收取民心，再北定青州，坐擁青、兗、徐三州之地，以爭霸天下？」

曹操本已沒有了初時的怒氣，只是軍令已下，沒有迴旋餘地。此時見陳登如此說道，便藉機下令：不得擾民。安民完畢后，曹操率領大軍繼續進擊劉備。

劉備便留孫乾、簡雍、糜竺、糜芳守住下邳，自己和關羽、張飛引軍至下邳城外的葛嶧山迎敵。他將大軍分作三隊：關羽領一軍屯於東南角上，張飛領一軍屯於西南角上，自己則在正南安營紮寨。

曹操大軍一到，劉備不等曹操安營立寨，即刻率軍出戰。曹操見狀大怒，揮軍迎擊。兩軍接戰，殺作一團。

忽然兩側殺聲大起，關羽、張飛各自引軍衝殺過來。三處一齊掩殺，曹軍遠來睏乏，難以抵擋，大敗而走。

第二天，劉備派關羽前去挑戰，曹操緊閉寨門不出。劉備又令張飛挑戰，曹操還是不與理會。

就這樣，過了十餘日，曹操始終不出戰。劉備心中漸漸產生了懷疑，令探馬立刻四處打探曹操動向。

探馬來報，孫乾押運糧草前來，卻被曹軍圍住。劉備一聽，急令張飛領兵去救。探馬又報夏侯惇引軍抄背後去取下邳，劉備頓時大驚：「若是如此，我將腹背受敵，沒有歸路了。」忙派遣關羽前往救援。

不一日，探馬來報，夏侯惇已經攻破下邳，簡雍、糜竺、糜芳棄城而走，關羽現在被敵軍包圍。又報張飛去救孫乾，也遭圍困。

劉備大驚，正想回師，寨外來報：「夏侯淵挑戰。」劉備不敢出戰。直到天黑，他才命步軍先行，騎兵隨後撤退。

離開大寨，走不到數里，剛轉過一座土山，突然火把齊明，山頭上傳來一片呼聲：「別讓劉備跑了！」

劉備軍見中敵埋伏，頓時大亂，四處亂跑。劉備不敢迎敵，揀偏僻山溝處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劉備長出一口氣，辨了辨方向，正要繼續奔走，旁邊突然衝出一軍。劉備大驚，仔細一看，卻原來是簡雍、糜竺、糜芳引千餘敗軍，護送劉備的家小前來。

眾人見著劉備，哭訴道：「夏侯惇攻勢十分猛烈，我等實在是抵擋不住，只得棄城而走。曹軍隨後追趕，幸虧有雲長擋住，才得以脫困。」

劉備匯合眾人一起向前走去。

不到數里，只聽得前面突然一聲鼓響，衝出一彪人馬，當先一員大將，乃是曹洪，高聲喝道：「劉備！快快下馬受降！」

劉備急忙後退，又見一軍從山塢內殺出，為首大將，卻是曹仁。劉備走投無路，仰天高呼道：「事勢至此，不如就此戰死！」就準備上前迎戰。

這時，敵人後軍卻忽然亂作一團。劉備急忙望去，只見關羽引數千軍殺到。兩下相攻，殺退曹仁。

劉備佔住險要之處，安下營寨，然後讓關羽趕快前去尋找張飛。

關羽尋蹤而去，原來張飛去救孫乾，奮力殺退夏侯淵后，尾隨追趕，卻被樂進引軍圍住。關羽殺退樂進，與張飛救出孫乾，一同回見劉備。

回到大寨，劉備等人急忙商議對策。這時，探馬又報，曹操大軍正向此處趕來。劉備不敢再做停留，急令孫乾等人保護家小先行，自己和關羽、張飛斷後，且戰且走。

曹操見劉備已經走遠，於是便收兵不再追趕。

劉備引敗軍不滿五千，狼狽而奔。一直退到淮水河畔，他望著身邊的眾人，不禁長嘆道：「諸位都有王佐之才，不幸跟隨了劉備，累及諸位。如今我身無立錐之地，深恐誤了諸位的前程。諸位何不離開劉備而另投明主，以搏取功名？」眾人都掩面哭泣。

關羽道：「兄長此言差矣。昔日高祖皇帝與項羽爭天下，屢敗於項羽。但是，九里山一戰成功，而開創四百年基業。況且，勝負乃兵家常事，何必自墜其志！」

孫乾也說道：「成敗無常，卻不可喪志。如今徐州盡失，平原難回。不過，劉景升坐鎮九郡，兵精糧足。更何況還與主公同為漢室宗親，何不前往投奔？」

劉備想了想，說道：「只恐怕不那麼容易。」

孫乾道：「我願先前往遊說，定使劉景升出境迎接主公。」

劉備大喜，便令孫乾星夜趕往荊州。

孫乾來到荊州，見著劉表。

劉表問道：「先生不是在徐州陶謙處嗎？怎麼到這裡來了？」

孫乾道：「徐州陶使君已亡，現在劉備劉玄德使君帳下。我家主公天下英雄，雖然兵微將寡，但卻想匡扶社稷。如今新敗，想前往江東，投奔孫策。孫乾建議道：荊州劉使君一向禮賢下士，更何況同為漢室之胄？因此我家主公特派孫乾先來拜見。」

劉表大喜道：「玄德，乃是我的兄弟。早就想見面，卻沒有機會。如今願來惠顧，實在是三生有幸！」

蔡瑁急忙上前進言道：「不可。我軍目前正與黃興軍作戰，如果接納他，曹操必然懷恨在心。若其與黃興聯盟，出兵前來，我軍恐怕難以抵擋。不如斬了孫乾，將首級獻給曹操，遊說曹操出兵陳留。如此一來，對我軍奪取南陽，十分有利。」

孫乾正色道：「孫乾並非怕死之人。我主忠心為國，非曹操、袁紹等人可比。現在因為劉使君也為漢室後裔，所以千里相投。雖然我主新敗，但卻不會懼怕曹操。你何必如此嫉妒賢能而進讒言？」

劉表聽了，對蔡瑁呵斥道：「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多言。」蔡瑁恨恨而出，劉表遂命孫乾先去向劉備回報，然後親自出城迎接。

劉備、關羽、張飛、孫乾、簡雍、糜竺、糜芳等人領殘軍五千餘人，向西往荊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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