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千里報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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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大夫跋涉,我心則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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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頗為順利,雖然妙公主不時搞出來令人頭痛的事來,卻也能一解旅途上的枯燥無味,

到了歷下邑,改行水路數日後,伍封與楚月兒的傷也痊癒了。

他們所乘之巨舟是歷下司馬所遣,可運送士卒五百人,豈在乎這數十人,是以連將所乘的

車馬全部放在上面也不見擠逼。

歷下大夫見是伍封和公子高,不免大作殷勤,在舟上備足了美食,還派了良廚跟在舟上,

以備一路所用。幸好他認不出公主,不知伍封身旁的美女之中竟有一個是齊國的公主,否則,

恐怕會親自駕舟以獻其媚了。

水路雖是逆流而上,但比陸路輕鬆多了。鮑興無須駕車,自與那班侍從們到大艙內作六博

之戲,伍封攜二女坐在船頭,與陳音、公子高等人說話。

伍封道:「不料我齊國,竟有如此大舟。」

公子高道:「此運兵大舟,齊國也只有兩隻,還有一隻在琅琊。這是吳人之舟,非齊國所

造,要造也造不出來。」

妙公主道:「高哥哥,莫非這是吳人送的?」

公子高道:「四年前,吳國聯合魯、邾、郯,四國攻齊,吳國還派徐乘率舟師從海道攻齊,

結果徐乘的水軍在琅琊被齊師所敗,其時四國之軍行至中途,聞訊而退。兩乘大舟便是從吳軍

手中所獲。先君調了一隻到歷下,便是我們這一隻。」

陳音道:「此舟是吳人仿余皇大舟所造,結果仿之不類,只好用來運兵甲士卒。不過如此

大舟,列國再也沒有了。」

伍封之前曾聽陳音說過巫狐庸為吳國造余皇大舟之事,問道:「那余皇大舟陳兄想是見過,

是何模樣?」

陳音道:「余皇大舟共三隻,每隻長五十丈,寬十丈,高十丈,空舟則水面上高八丈,乘

滿人則水面上高七丈,碩大無比。共分三層,底艙一層,舟面一層,其上還有一層。大舟皆用

巨木為板,板厚兩尺,堅固結實,故而能涉*之上。這運兵大舟是仿余皇大舟所制,大而

堅,雖然也能涉海,但運行緩慢,只好用來運兵甲。」

楚月兒道:「這麼說來,製造余皇大舟的真是了不起。」

陳音點頭道:「巫臣是天下奇人,精土木機巧、舟車製造,所制舟車天下無雙。其子巫狐

庸得其真傳,在吳三十年,用萬人,製成三隻余皇大舟。至今已有七十到一百年,三隻余皇大

舟依然是天下第一的巨舟。」

伍封在吳國生長,少出府外,也沒見過這余皇大舟,尋思:「父親和娘定是見過這余皇大

舟,說不定還乘過。」

妙公主看著這浩瀚渾黃的濟水,忽想起一事,問道:「封哥哥,要是顏不疑等人在水上行

刺,恐怕也是難御吧?」

伍封笑道:「那是當然,不過,趙氏一眾人數不少,這是齊國之境,顏不疑難以覓來大船

以作水攻。若說在水底下手,如今是秋水泛濫之際,濟水渾黃,暗流湍急,誰有本事潛游到舟

下鑿船?」

公子高道:「水上行刺頗有些難,即使顏不疑學要離一樣殺妻斷臂,去找趙老將軍去行刺,

恐怕也難辦到!」

妙公主問道:「為什麼?」

公子高道:「只因趙老將軍不是王子慶忌,王子慶忌有名的坦蕩豪邁,而趙老將軍呢?說

得不好聽點,其實是只老狐狸!」

眾人均笑,妙公主與楚月兒知道王子慶忌是伍封的舅舅,偷眼向他看去,見他眼中光采流

動,顯是因別人說起了自己的舅舅,神為之往。

田力在一旁道:「那要離劍術很厲害么?」

公子高微笑道:「要離只不過是個天性涼薄的好名之人,比起王子慶忌來,無論是胸襟劍

術,均有天壤之別。子劍曾說,若是王子慶忌在世,那屠龍子支離益恐怕就算不上天下第一。」

烏荼不懂劍術,好奇道:「為何王子慶忌又死在要離之手呢?」

公子高道:「當日吳王僚被殺,王子慶忌便到了衛國的艾城練兵,欲大舉伐吳。吳王闔閭

是慶忌之叔,對慶忌的驚天動地的本事當然了解,雖然慶忌兵少將寡,闔閭卻極是擔心,三日

未敢安寢,伍子胥便向他推薦了勇士要離。要離這人為了取信於慶忌,竟讓闔閭斬斷了他一臂,

還殺了其妻子,便投奔慶忌身邊,以圖下手。」

趙悅在一旁嘆道:「臂是他自己的,斷了便罷了,他妻子又是何辜呢?這人的冷酷絕情,

恐怕天下少有吧!」

蒙獵道:「當時人說王子慶忌天下第一,要離定是想得天下第一的名號吧?」

公子高嘆了口氣,道:「王子慶忌將要離留在身邊,以為心腹。那日慶忌領兵從艾城順流

而下,欲襲吳國。慶忌坐在船頭,要離手執短矛侍立在旁。當時江上大風忽起,迎面而來,慶

忌以袖遮眼之際,要離忽地轉身到上風頭,借風勢手起一矛,直刺慶忌。慶忌一向以之為心腹,

毫無防範,被要離一矛刺中心窩,矛尖穿出背外。」

眾人聽到此處,均長嘆了一聲。

公子高續道:「要離得手后,棄矛欲走,卻被慶忌踢翻,一把抓住了要離的腳。那要離雖

然也是天下勇士,極為了得,但在慶忌面前,便如綿羊遇虎一般。慶忌倒提著要離,將他的頭

溺在水中,然後提起來,一連三次,才提著要離放在膝頭上坐下,笑道:『天下英雄,從來無

人敢在我面前出一口大氣,不料這人矮小瘦弱,卻敢行刺於我!』慶忌身旁的侍衛當時紛紛上

前,欲殺了要離。」

妙公主道:「這種無恥之人,正該一劍殺了!」

公子高道:「慶忌卻搖手道:『我要殺他易如反掌,不過,這人也算得上天下間少見的勇

士,今日我既然要死,便放了他,怎可以這一日之間殺掉兩個天下勇士呢?我死之後,放了要

離回去,以成其名!』說完,將要離推下了膝,自己用手拔出了插在身上的短矛,仰天大笑,

笑著笑著便死了。要離忽覺慚愧之極,無地自容,隨後自殺。」

陳音嘆道:「王子慶忌真是天下英雄!」

田力奇道:「公子說起此事,恍如親見,又是何以知道?」

公子高笑道:「當時王子慶忌身邊有一個從人,雖然才二十多歲,卻因得過慶忌的指點,

劍術不弱。慶忌死後,這人便到了我們齊國,後來以劍術稱雄齊境。」

眾人大奇,伍封道:「為何我們不知道這人呢?這人是誰?」

公子高道:「這人便是家師子劍。」

伍封駭然,原來子劍竟與舅舅大有淵源,真是意想不到。

蒙獵嘆道:「原來子劍是王子慶忌的徒弟,這真是意想不到,怪不得他能列名為齊國三大

劍手之一!」

公子高搖頭道:「家師並不是慶忌的徒弟,只不過是平日練劍時,偶爾得過慶忌的指點。

家師常說,若是能得慶忌的真傳,便可到代地找支離益一試高下了。」

伍封見眾人提及舅舅的往事,心為之往,眼現凄迷之色,心道:「怪不得公子高和子劍對

舅舅如此佩服,原來如此。看在舅舅份上,日後便不再與他為難了。」

妙公主與楚月兒對望了一眼,妙公主怕伍封想起伍家的傷心事,岔開話頭,問公子高道:

「高哥哥,子劍手下有個美人弟子,她又是誰呢?」她既是伍封的未來夫人,自然也當了王子

慶忌是舅舅,因公子高對慶忌極有美譽,便對他親近了很多。

公子高哪知其中原由,見妙公主與他甚是親近,完全當他這堂兄是一家人,十分高興,道:

「公主說的是葉柔吧?此女好像是楚國葉公子高的族人,不知何故到了齊國來,門中除了招來

以外,便以此女的劍技最高了。招來似是對她頗有好感,不過,她對招來卻不予理會,想是看

不上吧。所有弟子之中,子劍卻最看重葉柔,不將她視為弟子。」

妙公主又道:「高哥哥,相國叫你假扮出使宋國,用的是什麼藉口呢?」

公子高道:「只因宋國發生了一件大事,曾派使到齊國來,解釋詳情,小兄這次便以此為

藉口出使。」

妙公主大是好奇,問道:「宋國發生了什麼事?」

公子高道:「這就要從六年前宋國滅曹說起了。我們這一行水路,再過數日便到了宋國之

境,其實那本是曹國之境,被宋滅后,便成了宋境。」

田力道:「小人曾遊歷宋曹,其實宋國並不比曹國大多少,為何能滅了曹國呢?」

公子高道:「其實在列國之中,宋國算是較弱之國,宋民被禍之慘,僅次於鄭國,是以國

弱民貧之極。」

其時道路不甚暢通,冊簡少有,是以天下消息多憑口傳,列國之事,世人難知其詳。這公

高對列國之事了如指掌,是與他終日出使列國有關,伍封大感興趣,便道:「原來大舅兄博

識強聞,在下真是意想不到。」

妙公主聽見「大舅兄」三個字,看了伍封一眼,甜甜一笑。

公子高興高采烈地道:「當年晉文公稱霸后,中原列國盡而向晉,楚國大為惱怒,晉楚之

間,交戰極多,各有勝負。晉楚之間的爭戰,最慘的便是夾在兩國之間的這些國家了,七八十

年間,宋國被受戰禍四十多次,國力之損,可想而知。最慘的卻是鄭國,七八十年間,被戰七

十多次。當年鄭莊公與天子相惡,敗周、蔡、衛、陳聯軍,箭射天子,國力之強,一時無兩,

如今卻是國小地貧,幾於亡國,幸好後來鄭簡公以子產為政,國力復張,可惜子產死後,鄭國

不知生聚,還用兵於鄰,先滅了許國,五年前甚至與宋國交戰,大敗於雍丘,如今媚事於大國

之間,聊以生存。」

伍封點頭道:「聽說子產死後,孔子為之流淚,說他是『古之遺愛』!」

公子高道:「曹國之滅,乃是因內政不修之故。曹國本來附事於晉,那曹君重用一個叫公

孫疆的寵臣,被公孫疆聳恿之下,竟起爭霸之念。先背晉之盟,然後圖謀宋國,激起宋怒。宋

軍攻曹,晉國坐視不理,乃至滅國。」

烏荼言道:「宋國滅曹之後,想來勢力大張了吧?」

公子高道:「那是當然。宋中最高的官職是司馬,宋國司馬桓魋是宋君一族,劍術高

明,專權已久。宋君以之為患,發兵突襲,桓魋逃到了衛國。宋國知道桓魋勢力深遠,若活在

世上,恐國不能安,便向衛君索要。衛君與蒯瞶相持已久,見桓魋是員勇將,欲留為己用,因

而對宋君不與理會。宋君先滅曹國,又大敗鄭國,雖與晉、楚、齊、秦大國相比,國域仍差了

很遠,但比起鄭、衛來說,卻是強了不少。因為桓魋之故,宋君乃有攻衛之念,但知道衛君依

附於齊國,便命使者到齊,望齊國能向衛君說項,索回桓魋處死,或是撤回駐衛之軍,坐視其

攻衛。此事齊國上下均知道,是以小兄便假裝出使宋國,商議其事。」

陳音臉色微變,道:「原來宋使到齊國來,是為了我們衛國!」

伍封拍了拍陳音的肩頭,笑道:「大舅兄出使,只是個藉口而已,陳兄勿憂。」

眾人聊得高興,楚月兒卻看著渾黃的濟水,若有所思。

伍封笑問:「月兒在想什麼?」

楚月兒道:「我們楚國之水中,最大的叫『江』,自巴蜀流出,橫貫楚國全境,由吳國出

海,還有一條漢水,也是極大,但都不如這濟水的渾黃,不知是何道理。」

伍封也是一愣,這事他從未想過,他父親伍子胥本是楚人,自己真要說起來,其實也應算

是楚人,聽楚月兒說起楚水,登時產生了興趣,道:「這個我卻不知道,許是濟水之中頗多泥

沙罷。」

田力在一旁道:「這濟水起源恐怕還在秦國之西,過狄人之境,途經秦、晉、成周,在天

境內分為二支,一支往東行過鄭,轉而入衛、邢等國北上,在燕地入海,由源到燕,稱為『河』;

另一支也是東行過鄭國后,經宋、曹、魯三國入齊境,然後出海,這一支便叫『濟』。淄水是

其分支,我們都城在其淄水之東,故名臨淄。據說秦、晉之地,頗多黃土,是以水洗其境后,

河水成黃。」

伍封點頭嘆道:「田先生果然見多識廣,怪不得北國之人膚色較黃,而楚、吳、越等國人

膚色較白,想是因水色不同而有異吧。」

妙公主哼了一聲,探過頭來小聲道:「你是說我不如月兒白晰么?」

伍封哪想到這小丫頭會有此問,忙道:「誰說的?你同月兒就象一雙白璧,難分清楚。」

斜眼打量著二女,點頭道:「不過,聽公主這一問我反大生興趣,改日讓我細細地比較比較吧!」

二女嘻嘻一笑,白了他一眼,知道伍封的思緒已從王子慶忌身上移了開去。

舟行十日,便到了垂都,將巨舟交由宋人暫時照看,以備回程之用。眾人棄舟登岸,繼續

車行。

眾人這十日中只是閑談說話,楚月兒卻將六名劍姬叫上,指點她們劍術。劍姬本來只擅劍

舞,楚月兒尋思此行說不定要與顏不疑大打出手,對方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劍姬這劍舞看是好

看,卻不能實戰,萬一碰到敵人,那是白白送死。因此每日教六名劍姬劍術,只教些巧妙招術,

讓她們以木為劍,拆招相試。

這裡是宋國之境,宋人見是齊國的使節,盛眾相迎,其中的客套自不必說,伍封打聽到趙

鞅一眾在宋留了三日,前日才起身往衛,心中大喜,帶了眾人悄然追去,其它的事,便由公子

高留在宋國周旋。此時宋君,後來謚為宋景公。

伍封先派了烏荼趕往衛晉之際的戚城附近,找鮑息求援,自己和楚月兒頂盔貫甲,帶眾人

兼程趕路。

入衛之後,陳音告辭,伍封慚愧道:「這些時日,多次累陳兄制衣,在下卻忙於瑣事,一

直未能與陳兄痛飲,眼下又急於趕路,好生過意不去。」

陳音笑道:「封大夫不必客氣,在下在齊多日,公主日日宴請,再說此番出使,在下大開

眼界,不虛此行,說起來還要感謝封大夫。」

分手之後,伍封一眾繼續趕路,次日晚間,終在衛國的城濮趕上了趙氏一行眾人的營地。

趙鞅諸人見伍封一眾人塵撲撲地趕到,大感奇怪,伍封將事情說過之後,趙鞅臉色凝重,

道:「此處離五鹿不過六十餘里,若非封大夫趕來飛報,我趙氏一族,可就危險之極了!」

趙鞅的長子伯魯問道:「封大夫,這五鹿是衛國之境,即便是我們在此遇害,說起來與齊

國也沒有太大的干係,你們這麼辛苦趕來,又是為了什麼呢?」

伍封不悅道:「若是在下明知你們有兇險還視若無睹,還算是人么?在下與無恤兄一見如

故,心中對趙老將軍又十分尊敬,怎能眼睜睜看著你們被人殺害!」

趙鞅瞪了伯魯一眼,道:「君子之交貴乎義,朋友之交貴乎情,封大夫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才會一路兼程趕來。」

伍封又道:「無恤兄還是田相國的未來女婿,相國當然也不會坐視。」

趙無恤這時才道:「可惜我們不知道顏不疑的實力如何,有多少士卒,難定對策。」

伍封道:「那日魚口一戰,他們損了近千人,如今……」,趙鞅奇道:「什麼魚口一戰?」

伍封簡單將那日魚口之戰說了,趙鞅與趙無恤的臉色越發凝重起來,趙無恤嘆道:「原來

我們走的那日,你們竟遇埋伏,幸好安然無恙,否則,我們恐怕心中難安了。」

伯魯等人卻不大相信伍封所說,面露疑色,伍封也懶得理他們。

趙鞅道:「他們還有兩千多人,以臨淄城之大,要在四周虛張聲勢,非五百人以上不可,

剩下的人多半趕到五鹿了。」

趙無恤點頭道:「若只是一千五六百人,雖然十倍於我,也不是太過駭人,未必不能應付,

就怕還有其它人手,那就麻煩了。」

伍封道:「任公子、朱泙漫親自出動,顯見董門對此事是勢在必得,他們自不會單身而行,

多半將董門好手帶來不少。」

趙鞅嘆了口氣,白須飄動,道:「這事對董門無甚益處,多半是代國所使,說不好,代國

也早就派了士卒喬裝前來。老夫早有滅代之念,只是嗣嫡未定,恐領大軍出外后,內部生亂。

這代國是個古國,並非周室所封,國民大多是胡人,是以不尚兵車,而精於騎射,往來如風,

若是突襲埋伏,最是拿手。」

伯魯見父親臉色凝重,知道兇險非小,問道:「既然知道他們在五鹿設伏,不如就退了回

去,另覓路徑回國。」

趙鞅道:「話是這麼說,就怕他們早已有所防備,匆匆退回,反被他們所算。」

趙無恤道:「適才我已派人……」,才說到此處,忽聽號角連連,殺聲震天,從伍封一眾

所來之路上傳來。

眾人都是大驚失色,不料對方竟在城濮便敢下手。

伯魯等人大駭,一迭聲道:「敵人來了,快走!快走!」卻見伍封、趙鞅和趙無恤絲毫未

動。

趙無恤大喝一聲:「休要驚慌!」站在帳前,大聲吩咐:「把馬和牛卸下來,將車排在前

面,各執弓箭藏在車后,見來人便射殺!哼,若真是敵人偷襲,怎會喝起號角、大聲吶喊?」

趙鞅眼露讚許之色。

伍封嘆道:「無恤兄臨敵不亂,果然是大將之才!」

趙無恤走回來,道:「封大夫過獎了!封大夫剛來時,我早已派人沿封大夫所來之路探查,

如今未見回報,故不敢造次。」

伍封點頭道:「聽聲音甚近,似乎便在南面半里之處,只不知道人數多少。若是人少,那

定是虛張聲勢,我們便殺了回去,若是人多,那就是要斷我們的歸路,將人趕到五鹿絕地,全

部格殺。」

趙鞅點頭道:「封大夫說得不錯,如今老夫與封大夫帶來的人手中,能戰者不會超出一百

三十人,還有這麼多姬妾侍婢要保護,如今齊國妙公主也來了,更要慎重。」

伍封適才進帳時,將妙公主和楚月兒都留在賬外,由劍姬服侍去盥洗更衣,並未說公主也

來了。誰知趙鞅眼尖,竟能看到。

伍封苦笑道:「本來我們原意,是趕在顏不疑等人下手之前,告知趙老將軍消息,然後趕

往息大哥的大營去。若是如此,便沒什麼兇險。不料敵人此刻便有了動作,早知如此,決計不

會讓公主跟來。幸好我帶來的這些從人侍女都識些劍術,勉強能夠一戰。」

趙鞅道:「強將手下無弱兵,封大夫劍術無雙,既敢帶了她們來,她們定然是劍術了得,

不讓鬚眉。唉,若是事急,老夫這些姬妾侍婢便只好由得她們自生自滅了。」說著,眼露凄楚

之色。

伯魯等人臉色大變,他們從未聽過父親作過喪氣之語,此刻自是因情勢危急,自忖凶多吉

少才作此語。

正說話間,探子回報:「南方半里處有一隊士卒駐紮,未打旗號,不知是什麼人,但看其

紮營行令之法,必是某國士卒,非一般盜賊。」

趙無恤問道:「有多少人?」

探子道:「黑夜看不甚清,不過,從營賬來看,大抵是四百多人,未足五百人。」

趙無恤揮手讓探子退了出去。

這時,妙公主與楚月兒因聽見號角之聲,匆匆盥洗完,走進賬來,與眾人分別見禮,也坐

在一旁。

趙無恤道:「對方人數不足五百,那就是疑兵了,我們索性回殺過去,衝過敵群,等鮑大

夫的援軍。」

趙鞅緩緩點頭,道:「以一百多人對近五百人,雖然有些兇險,但有封大夫一眾高手相助,

未必不能成功。」

伍封卻皺起了眉頭,道:「我看此事卻還有些疑處,對方若是虛張聲勢,定會增設營賬、

多插旌旗,如今僅五百不足之數,人數雖多過我們,卻也算不上有什麼聲勢。若是在下引這四

百多人對老將軍不利,索性暗中偷營便是,又何必號角嘶喊大作呢?」

趙鞅悚然動容,道:「莫非他們故意搞得驚天動地,便是要引我們派探子去察看?」

趙無恤也道:「多虧了封大夫提醒,或者敵手另伏大軍在打盡。」

伍封沉吟道:「我若不去看一看,終是有些不放心,不如我與月兒去查探一下虛實,回來

再定良策。」

眾人知道他二人--頭。

伍封和楚月兒解下身上盔甲,伍封對妙公主道:「公主,你乖乖地與老將軍在一起,千萬

不要亂跑。」又對趙悅和蒙獵道:「你們二人帶著鮑興鮑寧,與六劍姬一起守護在公主身邊,

若有敵軍,務要保護公主的安全。」

趙鞅也命將姬妾侍婢帶入大賬,與自己和伯魯等諸子一起留在帳中。

趙無恤在帳外吩咐人將馬牽到帳后,把兵車輜車半圍在前,其餘趙氏侍從人手執弓箭藏在

其後,讓田力等伍封帶來的人手守在帳前。又在四周二三十步遠處生了十餘堆大火,即使敵軍

偷襲也能見到。

伍封見趙無恤精於用兵,派遣有法,放心與楚月兒潛往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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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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