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武勇無雙
我的話音剛落，遠處一條人影竄起，白岳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既然秦家主有此雅興，白某敢不從命，只不過此處過於混亂，不方便你我二人動手！白某在十裡外密林中央的涼亭處恭候家主大駕！」
我隨著白岳的身影向十裡外的涼亭奔去，隨手放出信號煙花，告訴趙瀾撤退，與明軍都已停戰，襲營也就沒意義了！大戰來臨，心情卻是怎麼也平復不下來！大哥，等我還你一個公道！
來到涼亭，白岳已經負手在那裡等我了！看到我過來，白岳張口問道：「家主三番四次邀戰白某卻不知是何用意？」
我停下身形，也不廢話，單刀直入的問道：「我大哥是不是你殺的？」
白岳英偉的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家主屢次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
我點了點頭，靜靜的看著白岳，等著他的回答。
白岳並沒有直接回答的表情，而是仰首望天，臉上欽佩、驚恐等各種表情交織在一起，顯然是陷入了回憶當中！良久之後白岳方才開口，空幽聲音彷彿自九天傳來：「你大哥不愧是一代豪傑，當日城破，秦將軍身邊士卒全部戰死，只剩他一人獨自鎮守西門！然而當我軍攻破其他三門進城的時候，卻惟獨最早攻破的西門無一人進城！我趕過去的時候，發現秦將軍身中數十箭，腳下卻全是我軍屍體！萬軍面前，秦將軍旁若無人的將長劍插在地上，左手掏出酒壺仰頭長飲，右手卻將身上長箭一支一支的拔出，對面幾萬我軍將士，全都被秦將軍威勢所懾，竟無一人敢動！」說到這裡，白岳臉上露出苦澀表情：「我拔劍動手，然而只三招就被秦將軍一掌劈的吐血倒地，秦將軍甚至連地上的劍都沒有用！我倒地不起之後，秦將軍就那麼左手拿酒，右手拄劍靜靜的站在那裡，幾萬將士不敢上前，西門竟然就這麼被秦將軍一個人守住了！白某所見之當世豪傑，無人可出秦將軍左右！」
聽到這裡，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任由其滾滾而下！不是悲傷，而是自豪，他日老去，必將此事講與後世子孫，秦家男兒，當以此為例！
彷彿沒有看見我的眼淚，白岳自顧續道：「直到其他三門進城的士兵趕了過來，我們才發現秦將軍已經毒發氣絕身亡！可嘆我們無一人有勇氣上前，所以並沒有發現秦將軍已經氣絕，白白貽誤了戰機！」
我猛然抬頭，暴喝道：「你說什麼？我大哥是中毒死的？」
白岳肯定的點了點頭：「皇上敬佩秦將軍豪氣干雲，武勇無雙!親自動手為你大哥斂屍，卻發現秦將軍身上並無致命傷！於是心中好奇，令隨軍醫官驗屍，發現秦將軍是中毒死的，而且根據醫生推測秦將軍中毒已有一月之久，卻一直被秦將軍用內功壓住，直到城破那天，秦將軍獨守西門導致內功耗盡從而毒發身亡！」
一個月，那是我大哥出征前夕的事了，怎麼可能？我沉聲問道：「你們的醫生會不會診錯了？」
白岳橫了我一眼：「這是我們三十多個隨軍醫師一致得出的結論，家主說會不會錯？」
我腦中一時亂做一團，大哥是在出征前中毒死的，怎麼可能？一個月前就是大哥出征的前幾天，可是大哥的三餐一直是和我一起食用的，如果大哥中毒，我不可能會沒事！那究竟是怎麼中的毒？誰下的毒？越想越亂，我根本理不出絲毫頭緒！看來只有回京才能察清楚了！想到這裡，我恨不得立刻背生雙翼飛回京中！
我向白岳微一抱拳：「得先生告知家兄真正死因，大恩大德，珏永世難忘，他日先生若有所求，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今珏急於察清大哥中毒元兇，故先行告辭，改日定與先生把酒夜談！」混亂之下，我渾然忘了我和白岳乃是敵對立場，把酒夜談只是空話一句，大家可能這輩子都無此機會！然而如今我哪裡想得那麼多，言罷我就急匆匆的轉身離去！同時心中殺機暴漲，如果被我知道是誰毒死我大哥，我一定要他滿門雞犬不留！
回到大營，趙瀾早已領軍撤了回來，看見我回來，趙瀾迎了上來，奇怪的問我：「將軍，我軍襲營甚是順利，為何下令撤軍？」
沒心情解釋給他聽，我向大帳方向匆忙走去，一邊對趙瀾說道：「傳令下去，拔營回京？」
趙瀾大驚，跟在我身後焦急說道：「回京？將軍，此時戰事未完，為何回京？而且秦副將的大軍尚未與我軍匯合，如果我軍先走，秦副將的五萬人馬怎麼辦？」
我猛地回頭，血紅雙目怒瞪向趙瀾，帶著絲絲寒氣的話語彷彿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一字一頓：「我、說、回、京、你、聽、不、到、嗎？」
趙瀾雙膝跪地，抱住我的雙腿，不讓我繼續前進：「將軍三思啊！我雖不知將軍為何急於回京，可是如今明軍未退，我國尚未脫離險境，如今越國幾百萬人的希望全寄於將軍一人身上，將軍萬不可鹵莽行事啊！」
趙瀾的話彷彿一盆冷水，向怒火中燒的我當頭澆下，讓我不由得冷靜了下來！是啊，我現在身上背負的不是我一人的命運，而是越國幾百萬人的命運，不能夠任意胡來！我心中輕嘆，這個擔子...真的好沉啊！
「珏兒，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一旦你坐上這個位置，你就不再屬於你自己了！」當年理解不了這句話的我只是茫然看著爹說這句話時臉上的寂寞和凄苦表情，弄不懂爹為何會有這樣的表情出現！然而今天當我得知大哥死因卻無法抽身去找出真兇的時候，我終於懂了。當你一個人抗起許多人的幸福的時候，你就真的不屬於你自己了，你屬於的是天下人！我沒有那麼偉大，並不想為天下人犧牲自己，可是這是身為秦家家主必須背負的責任，我別無選擇！
雖然心中焦急，不過大局為重，我只能壓下怒火和焦急情緒！取消回京命令，將趙瀾叫進大帳把我與孝武的賭約講與他聽，接著命令秦岩將此消息帶給秦儒，又向各省傳令放明軍通行，同時為明軍提供輜重！又連夜趕寫文書上報朝廷，接著拔營與秦儒匯合！這麼一連幾天，忙的我焦頭爛額！直到與秦儒匯合，來到陽城之後，我才算清閑下來！
陽城已經接盡越與明國交界處，在往明國交界處走，就是其中與明國相連，我與孝武打賭中七城裡的其中四城！
陽城府衙中，我一把撕碎手中的聖旨，完全無視身前帶來聖旨的太監，我放聲怒吼：「他們懂什麼？什麼我軍勝局已定，為何不趁勢追擊，反而放走孝武？那麼簡單就能打贏孝武，當時滿朝文武百官為何不自薦領兵出征？居然說我私見孝武，叛國投敵！如果我真的叛國投敵，他們還能在京城中對我指手劃腳，寫這張唧唧歪歪全篇廢話的破紙給我？還有，居然說我放火燒城，使千萬百姓流離失所，實乃罪大惡極，人神共憤！彼之娘之，當時我不這麼做，孝武會肯乖乖的退兵？他們腦子裡裝的都是稻草嗎？」連日來積聚在心中的怒氣終於在看到文成送來的聖旨后爆發出來，我越說越氣，越說越激動，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儒雅風範，與大哥平時開玩笑時所罵的粗口脫口而出!
那傳聖旨的太監神色尷尬，我雖然口口聲聲說他們！不過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我罵的是文成！那太監看著雙眼遍布血絲的我，欲言又止，最終頹然嘆了口氣，不敢說話！否則難保盛怒之下的我不會劈了他來出氣！
罵夠之後，我冷靜下來，示意趙瀾將那太監帶下去休息！等那太監走後，秦儒擔心的問我：「家主，這太監要是將剛才那番話學給文成聽，恐怕家主會有些麻煩！」
我長吁了一口氣，說道：「我就是要讓文成知道，他錯的有多離譜！而且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他讓我撕毀賭約攔截孝武是不可能的！至於麻煩....」說到這裡，我冷聲嗤笑：「等我得勝回朝，滿朝文武誰敢跟我說個不字？到時候文成就是想找我麻煩，也沒有借口了！」
秦儒恍然大悟，退到我身後不在說話，讓我靜靜的一個人在那思索破城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