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之有愧（1）

受之有愧

一進麥太太的病房，我已嗅到一陣陣刺鼻的血腥味，整個便盆都是鮮血。

12月是格拉斯哥骨科病房最忙的日子。

入冬后，早上寒風一吹，地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最易滑跤。

麥花臣太太，七十五歲，獨居在格拉斯哥市郊。她早上出門到街角小店買雜貨時跌了一跤，便站不起來了。路人叫了救護車送她去醫院，證實是股骨頸骨折。手術後轉送到康復病房。

這兩個月的骨科輪值，是我六個月外科培訓的最後一個環節，在我要照顧的住院病人中，最多的就是股骨頸骨折的老太太。

上了年紀的女性，尤其運動量不多的老太太，很易患骨質疏鬆，加上老年人平衡不太好，一摔就極易骨折，最常見骨折的部位包括手腕橈骨、上臂肱骨、脊柱骨及股骨，最麻煩最棘手的要算是股骨頸骨折。

老人家卧床的時間一長，就會失去活動能力，肺炎、褥瘡和其他併發症就會相繼出現。要股骨頸骨折的病人儘早康復，並回復到跌倒以前的活動力，必須儘早動駁骨手術。

即使如此，在我照顧的老太太中，康復后能回復正常活動能力的大概只有三分之一，另三分之一可能需要長期住院，接受不同程度的護理或照顧，而最差的三分之一，則因機能慢慢減退，最終敵不過併發症而死亡。

麥花臣太太應該是第一類情況。

本來麥太太的身材不算高大，再加上因骨質疏鬆影響脊骨而傴僂起來，她就更顯矮小。雖然年過古稀，又剛施過手術，但她仍精神奕奕，尤其當她的三個女兒來探訪她的時候，更是興緻勃勃，話匣子一開就關不了。

她有七個孩子，四個早已移民到遠方，只有三個女兒留在英國。但這三個女兒都嫁到離格拉斯哥較(色色小說遠的地方，老太太丈夫去世后，這十幾年來都是一個人獨居。這次入院，三個女兒趕來照顧她，是麥太太幾年來最熱鬧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