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氣
原來他就是當今「金龍令」的持有之人!
雖然這已經是二十幾年前的一件往事,卻由於這一事件在當年武林所引起的震驚太大,太過離奇,所以至今仍不為人所忘懷。
孟天笛雖不曾親身經歷,卻由於當年爭奪金龍令關鍵人物之一的孟九淵,是他父親,在父親生前每一次的追述回憶里,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只當拿走金龍令的那個人,再也不會涉足中原武林,是個化外野人,哪裡知道……
這個人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當然,他更不是什麼傳說中的化外野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漢人。
在當年奪令離開之後,秦風並不曾真的「銷聲匿跡」。此後不久,他就染上了令人不寒而慄的怪病「九更秋露」,因此為識者取了「病龍」這個綽號。
真正是一條「生病」的龍……
孟天笛的眼睛,不由自主又落在了對方看來像是生有癬疥的細長脖子上,如果僅僅以形象而論,他可也真像一條龍,一條生病的龍!
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觸,對於眼前的老人秦風,直覺地滋生出無限同情。
形勢的發展,已把他們二者聯為一體,就是方才秦風說到的一雙老怪物「天長」、「地久」,也同自己結了「梁子」!
空氣太沉悶了。
真有點使人「窒息」的感覺。
盂天笛站起來,走向窗前。
窗外朔風怒號,飛雪成珠。大別於先時的風平雪靜,這般「咳唾成珠」的奇寒氣候,人獸都無能挺受,即使慣以夜號的狼也不復長嗥……
孟天笛似有一種衝動,想破窗而出,賓士於風天雪原,他卻沒有……
只是冷靜一下而已。
秦老人苦澀的在一邊微微笑著。
他了解到對方年輕人的氣悶和苦惱,也了解到對方的純樸無辜。
「你走吧……現在還來得及,再晚了可就不行了……」秦老人說:「往東面走。」
孟天笛冷冷一笑沒有說話。
秦老人喃喃地說:「他們要找的人是我,不是你。」
「太晚了!」
孟天笛驀地回過身子。
秦老人看著他微微一怔:「……」
「我們早就聯在一塊,分不開了!」
孟天笛終於甩脫了心裡那股子彆扭勁兒,爽朗地笑了。
看著眼前這條「病龍」,他神采奕奕地說:「前夜,你救過我一條命,這一次該我救你了,就是要死也死在一塊吧!」
秦老人眼睛眨也不眨地向前盯著。
良久。
他冷笑一聲:「星宿海的來人,不比陶老婆子,你留下來,活著的機會不大……你可想過了?」
孟天笛一笑道:「那只是你這麼想而已,事實是,現在我們不都是好好的活著嗎!」
「那只是現在而已……」
秦老人微微地發出了一聲嘆息,隨即閉上了眼睛。
孟天笛說:「現在還活著就好。」
忽地跨前一步,大聲說:「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力一闖,走!我們現在就走!」
秦老人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了。
「上哪裡去?」
「東面安全,就往東!」
一絲苦笑,綻現在秦老人臉上:「那只是你一個人,加上我就不一樣了,再說我身上的這個病……哼哼『九更秋露』九命亡魂』……帶著我,太累贅了!」
「胡說!」孟天笛大叫一聲:「除非是你自己想死!誰也不能奪走你這條命!只要我還活著,你就死不了!」
「說得好!」
一掃先時的沮喪,秦老人頗似稱許的目光,直直地向他逼視著。
他看見了一個剛毅、勇者的形象。
當然,他自己一直有足夠的勇氣,本來就不是一個弱者。
「孩子……你可知道?」
很久,他才訥訥地吐出了一句話:
「你是一個有福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