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武侯傳人
劍閣關隘稱為劍門關,寬約二十餘丈,長約二百餘丈,兩岸陡峭石壁高達數百丈,看上去,彷佛是用一柄巨劍斬開了懸崖峭壁,故而得名。相傳古時,這裡並沒有門,劍山割斷了南北通行。
後來秦惠王時,要將巨大的雕塑「石牛糞金」送給蜀地的蜀王,因為道路不通,蜀王派五丁力士率大隊人馬修路,迎接秦王的這份大禮。五丁力士的去路被劍山擋住,一怒之下,拔出寶劍沒,奮起神威,一舉劈斷了劍山的山峰。劈開的口子兩邊懸崖對峙,形狀就好像一道大門,因此叫做劍門。
諸葛尚的爺爺、蜀國前丞相諸葛亮在此設閣尉守關,就稱之為劍門關。劍閣的這座關隘的北方,也就是對著鍾會大軍的一方,城牆高達五丈,厚度有十丈,長約一里半,極難攻下;關隘南方的城牆,也就是諸葛尚他們來的方向,城牆高約兩丈余,長約三里,只是普通城池的規模,加上沒有護城河,所以防守起來相當困難。
劍閣出現在遠處的地平線,諸葛尚、李滄海、藍竹君和一千多名蜀軍已經到了劍閣關前。諸葛尚策馬遠遠眺望劍門關,心中極為欣喜。雖然腹背受敵,但是有大將軍姜維這等超強的將領鎮守,加上這神鬼莫測的李滄海,還有自己,還有三萬精兵,復興漢室、找回母親、重新見到日思夜想的劉霜,好像為期已經不遠了。
遠遠的號角聲響起,姜維居然率領大隊人馬出劍閣迎接來了。火把閃耀之處,只見劍閣南門大開,兩隊明盔亮甲的蜀軍士兵,整整齊齊的排列在城門兩旁,刀槍劍戟林立、七色旗幟飄揚,看上去頗有聲勢;在悠揚的號角聲里,大將軍姜維率領著十多名將校,都披著寬大的披風,威風凜凜的迎面而來。
只聽到姜維大聲道:「梓潼太守李滄海,我大漢天軍第一高手諸葛尚將軍,率一萬精兵來援,是我劍閣守軍的大幸,鼓樂歡迎!」後面鼓樂之聲奏響,充滿喜氣洋洋之情,倒不像是在兵戈四起的劍閣,而是在歌舞昇平的成都。
諸葛尚心中奇怪,自己這邊哪裡來的一萬精兵?他正要說話,李滄海揮手示意他不要開口。這時姜維已經來到眾人隊伍之前,他身形不高,比諸葛尚和李滄海都矮了約摸小半個頭,而且頗為清瘦;鬚髮雖然半白,但是劍眉星目,目射寒光,炯炯有神,看得出年輕時候是個美男子。
三個月之前,諸葛尚曾經見過這位名震天下的大將軍一面,那時的姜維剛剛在漢中大勝歸來,意氣風發,頭上看不到一根銀絲;才三個月不見,竟然就鬚髮半白了,顯然北邊魏國鎮西將軍鍾會攻城很緊,給了姜維巨大的壓力。
諸葛尚拜了下去,叫了一聲:「師叔!」姜維是武侯諸葛亮的關門弟子,按照輩分算起來是諸葛尚的師叔。雖然他官居大將軍,但是他和武鄉侯府的關係非同一般,所以諸葛尚向來都是叫他師叔,從來不稱官諱。
姜維趕緊將諸葛尚扶了起來,大聲道:「賢侄在綿竹一人力戰魏營四大猛將,殺死魔王牽弘,此事早已傳遍蜀軍上下,真不愧是我大漢天軍第一勇士啊。今天賢侄率一萬精兵來援,實在是我劍閣的大幸啊!」
這是姜維第二次提到一萬精兵,諸葛尚心中更加疑惑,他正要詢問。李滄海早已走了過來,大聲對姜維道:「屬下梓潼太守李滄海,參見大將軍。屬下這裡兩千人馬,只是先鋒,後面大隊兵馬即將趕到,由梓潼猛將郭靖率領,今天夜間就會來到劍閣!魏軍鄧忠部,已經被我諸葛將軍率領梓潼大軍打敗,明日諸葛將軍將助大將軍再破鍾會!」
李滄海的聲音極大,似乎生怕周圍的蜀軍士卒聽不到一般,至於什麼梓潼猛將郭靖,更是胡說八道之辭。諸葛尚有些驚訝,李滄海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衣角,諸葛尚心中知道他肯定有什麼用意,於是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姜維看了看李滄海,先是一愣,眼裡露出驚訝之色,接著會意的大笑起來,他左手攜著諸葛尚,右手攜著李滄海,大步向綿竹城裡行去。這梓潼來的一千多名蜀軍,也跟在後面雄糾糾、氣昂昂的向城裡行去。在李滄海的命令下,他們又拿起了那些竹管,大聲呼喊:「大漢天軍必勝,大漢天軍必勝!」在這黑夜之中,氣勢驚人,聽起來真的好像有幾萬兵馬一般。
劍閣本是一座軍用的險關,城中百姓極少,幾乎全部都是蜀軍士兵。李滄海跟姜維大聲談笑,吹噓諸葛尚如何神勇,如何率領一萬大軍打敗師篡王頎,如何將劍閣南邊的鄧忠打跑。他聲音極大,引得城中的蜀軍紛紛側目注視,一個個都是信心大增。
但是諸葛尚隱隱約約覺得情況不對,在火把之下,他看那些劍閣守軍,一個個面有菜色,顯然很久沒有吃飽了。由此看來,這劍閣的形勢也是十分吃緊,難怪姜維要大張旗鼓的迎接這少得可憐的梓潼援軍了,恐怕是為了鼓舞士氣。
他這才明白姜維為何連連宣稱「一萬精兵」了,那李滄海更是聰明無比,一早就看穿了姜維的用意,配合著大吹大擂。這兩人都是精得跟鬼似的,只有自己這個笨蛋,這麼遲了才明白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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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維帶著眾人來到元帥行轅之前,大聲吩咐副將張翼道:「張翼將軍,你且幫我將諸葛尚將軍帶來的精兵安頓好了!」張翼姜維手下頭號大將,顯然跟姜維早有安排,當下大聲應道:「大將軍放心,末將一定辦好此事!」
姜維又吩咐另外一名將軍道:「董貴將軍,梓潼來的郭靖將軍,今夜三更會率八千精兵來到劍閣,你一定要做好迎接之事!」那名叫董貴的將軍領了命令去了。
虛張聲勢之事,他顯然早已吩咐過張翼和董貴了,李滄海在一邊眉開眼笑。安排好這些門面文章,姜維將諸葛尚、李滄海和藍竹君帶進了內室。那裡香煙繚繞,蠟燭燃燒,正中間一張小几上,竟然供奉著兩個牌位。中間那個牌位上寫著「大漢丞相、武鄉侯諸葛諱亮之靈位」,旁邊一個較新的牌位上寫著「大漢行軍護衛將軍、武鄉侯諸葛諱瞻之靈位」。
諸葛尚看到靈位,想起在綿竹兵敗自殺的父親,悲從中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一連磕了十多個響頭;藍竹君看到他跪下,也跟著跪了下去。父親死後,諸葛尚一直在奔逃之中渡過,從來就沒有好好祭拜過;而且,父親的屍骨都不知道在何方,想到此處,往日父子情湧上心頭,他不由得淚流滿面。
姜維看著諸葛尚祭拜完畢,將他拉了起來,嘆道:「人死不能復生,賢侄不必太過悲傷,目前緊要之事,就是打敗鄧艾,復我漢室!」諸葛尚收住淚水,點了點頭,問姜維道:「師叔可知成都之事,我母親、皇帝陛下、皇子公主和文武百官,此刻都怎樣了?」
姜維長嘆一聲,將成都之事緩緩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