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迷霧重重

到了后營中，鍾會驚魂未定，氣喘不已。幸好后營離開中軍前營較遠，后營大將龐會又善於治軍，所以前營和中軍方向亂成一鍋粥，后營還是絲毫不亂，嚴陣以待。當下龐會向鍾會請示：「大帥，我軍雖然搞不清楚敵軍有多少，但是必須從后營出擊，否則前營和中軍五萬人馬，可能一夜覆滅！」

鍾會頹然嘆道：「不能出擊，鄧艾和姜維已經聯合，諸葛尚和鄧忠只是第一波攻擊，就有近萬騎兵，後面還不知道有多少人馬沒有過來！傳我命令，嚴守后營不許出擊，同時派人收攏前營和中軍的敗兵！」

龐會應了一聲是，去收攏殘兵去了。沒有過多久，龐會大步進營帳來報告鍾會：「蜀軍騎兵驅趕著我軍數萬殘兵往後營方向趕來，大帥，要不要把我軍敗兵接納進營來！」鍾會擺了擺手，哈哈笑道：「諸葛尚和鄧忠小兒，居然想用這等雕蟲小技來擾亂我軍后營，也未免太小看我鍾鎮西了。傳令下去，不要放一名敗兵進營，敢靠近者，不論魏兵還是蜀兵，弓箭射殺勿論！」

他心中認定，諸葛尚和鄧忠是要敗兵沖亂后營，然後趁機衝殺，所以打定主意，不論魏兵還是蜀兵，一個都不能放進來！

龐會胖胖的臉上露出了難色：「大帥，那些都是我軍自己人啊！」鍾會瞪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我這是不得已為之啊，天亮之前，敵情難以捉摸；后軍五萬人馬，一個也不要動！快去，你只管照我的命令做！」

看著龐會退走的胖胖身影，鍾會再看看天色，已經將近五更了，等天亮了把軍情搞清楚，再來對付鄧艾和姜維不遲。他心中打的如意算盤是，如果后營這四萬精兵保留下來，就算前營和中軍的五萬人馬都沒了，還有實力跟鄧艾和姜維一拼；鄧艾手下大多是蜀兵，戰鬥力並不強，姜維手下更是沒有多少人了，對付他們總是還有機會！

遠遠的傳來一聲雞鳴，鍾會感到一陣莫名的倦意，抬頭看看外面，天色已經有了一絲亮光。這時龐會又回來了，他還帶來了監軍衛瓘。那衛瓘骨瘦如柴，身形矮小，乾癟得就如同冬天裡枯黃的樹木一般，但是雙目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不是泛泛之輩。

衛瓘本來混雜在中軍的敗兵之中，看看靠近了后營，沒想到后營守軍竟然關閉營門不讓他們進去。有些魏兵心中害怕，拼了命的想要衝進后營，結果給射成了刺蝟。在寒冷的陰雨中，其他魏軍敗兵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有的罵娘，有的呼天搶地，有的號啕大哭，好像世界末日到了一般。衛瓘心中也是極度驚恐，生怕死在蜀軍騎兵的鐵蹄下。

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蜀軍騎兵驅趕他們一陣之後，見魏軍后營大門始終沒有打開，竟然悄無聲息的消失了。衛瓘派遣親兵去查探，最後發現蜀軍騎兵的馬蹄印是往漢中方向去了；這時從前營那邊的敗兵那裡傳來消息，鄧艾和蜀軍沒有發動第二波進攻，劍閣方向一個敵軍的影子也沒有看到。

衛瓘心中隱隱約約覺得什麼地方不對，於是在門口大聲呼叫，龐會聽出了他的聲音，正好此時天亮了，於是就將他帶了進來。衛瓘一見到鍾會就大發脾氣：「鍾鎮西，你竟然置自家人的性命於不顧，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鍾會冷冷的哼了一聲：「監軍大人，我如果昨夜放你們進來，恐怕此刻我們都已經成了鄧艾和姜維的階下囚！你不懂行伍打仗之事，就不要多嘴，反而丟人！」他本來對這個監軍就很討厭，當下也懶得搭理，吩咐龐會：「趕緊派人清點全軍損失，整頓中軍和前營，還有，密切注意劍閣方向的動靜，派探子去給我好好查看一番！」

衛瓘強忍住怒氣，瞪著鍾會反唇相譏：「我不懂行伍打仗，也好過某些懂得行軍打仗之事的人，十萬大軍，一夜潰敗！」鍾會怒道：「你……」衛瓘袖子一甩，出門去了，他畢竟是丞相司馬昭派來的人，鍾會有心謀反自立，現在也不能公開破臉，所以拿他沒有辦法。

日出的時候，龐會派人來報，說昨夜損失並不大，前營和中軍大概損失了四五千人馬，有一半是給蜀軍騎兵殺死的，還有一半是給自己的戰馬踐踏而死，也可能是在混亂中失蹤了。前營和中軍大營雖然被攪得混亂不堪，但是主力並未受損，戰鬥力還在。

鍾會提起的一顆心放了下來，但是他很快就覺得不對，如果諸葛尚和鄧忠昨夜真的帶來了幾萬大軍，自己的損失不可能這麼小，而且，諸葛尚和鄧忠的騎兵，為什麼要往漢中方向去呢？

這位素來冷靜、善於謀略的鎮西將軍，此刻終於冷靜下來，他問龐會派來報訊的小兵：「劍閣方向有什麼動靜？」

那小兵回答道：「劍閣城門緊閉，城牆上旌旗如林，但是看不到一個人。龐會將軍怕姜維和鄧艾有埋伏，不敢冒然攻打，所以才派小的回來複命！」鍾會將這前因後果的所有事情聯繫起來，猛然之間恍然大悟，自己顯然是中計了！他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拔出腰上的長劍來，狠狠的將面前小几砍斷，大聲咆哮著對那小兵道：「命令你家龐會將軍，立刻給我攻城，馬上給我攻城！」

那小兵嚇了一跳，應了一聲是，顫抖著出營帳去了。

鍾會走出營帳，大喝道：「備馬，備馬，本帥要親自去一趟劍閣城中！」旁邊有人牽過來一匹黑色的馬，雖然高大健壯，但是黑毛夾雜白毛，看上去甚是醜陋。鍾會本來是一個愛美之人，這時不由得勃然大怒道：「給我換一匹好馬來，本帥怎麼能騎這種馬？我平常騎的那匹火龍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