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久別離亂滄海事
那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午後.陽光明媚葉落雁南飛.鎮畑晙沒有支會任何人的就獨自來到了金鳳翎後面的花園裡.內侍說過的.這個時辰一般是女帝陛下在花園消遣的時光
花園裡.更多的竹尾森森.菊花燦爛.還有那些桐樹落葉知秋的感傷.靜悄悄的唯有她獨坐.他屏住呼吸.輕輕的走進.
已經不是那當年的輕狂少年.也不是看到心儀女子就臉紅心跳的毛頭小子了.但是此刻他依舊覺得呼吸急促而凝滯.
想了許久.他還是開口說道:「原來.尊上是在這裡清閑呢、倒叫我好找.」一邊說著一邊順手坐到南宮婦好對面的藤椅上.又倒了一盞茶飲下道.
「你終於.回來了.」南宮婦好眼皮都懶得抬的翻著書頁.淡淡道.鎮畑晙接道:「是呀.衣錦還鄉.看看故人.」他目光如炬.
「故人今安好.未知有潮信.」南宮婦好只盯著書看.回敬了他這兩句感慨.鎮畑晙感慨萬千的說道:「遺恨滄海事.久別離亂逢;八駿三萬里.願長驅青鳥.」
「汝非穆王.余非王母.朝堂之上.國事已定、互通有無.嘉賓何必多此一舉.」南宮婦好終於合上書.深吸一口氣直視著鎮畑晙.
「卿可知.朕後宮空置.」他是九洲王.雖然稱王稱霸.可是卻也沒有正式登基稱帝.只是用了皇帝的儀制.如同公玉武丁一般.
「哦.寡人懂了.」南宮婦好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的轉了話題說道:「看來嘉賓是有在金凰選後主之意了.這也是很好的.」
「南宮婦好.」鎮畑晙惱羞成怒.她明知他不是這個意思.明知..南宮婦好沉吟.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連名帶姓的稱呼自己了.
「兩國既然成為友好之邦鄰.和親通國婚也是可以的嘛.」南宮婦好置若罔聞.明知故問道:「不知嘉賓喜歡何樣的女子.」
「你..」鎮畑晙氣憤的上前幾步.雙手死死地扣住南宮婦好的肩膀不鬆手、彷彿一隻被逼到了絕境的困獸一般.
良久良久.他才慢慢的控制住情緒.看著她的眼睛.鬆開她的手苦笑:「女帝見諒.朕剛才太激動了.」有那麼一瞬間.不知何年.
南宮婦好淡然搖頭:「無妨.秋日蕭瑟.人的情緒難免有些失控.這也是說明了.嘉客是多麼需要一個打理家室的紅顏了.」
她說的雲淡風輕.也真是覺得是千帆過盡滄桑變幻后的釋然.「曾經滄海難覆水.一瓢溺水沒有心儀的了.談這些有何意義.」既然不在有情.就不要弄得黏黏糊糊的.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哈哈...」鎮畑晙豪情大笑幾聲方才繼續道:「也好.那就請女帝給我安排和親吧.我這次會帶著王妃回去.」
南宮婦好頷首:「嘉客放心.必如卿所願.」只是.總覺得因為隔了這麼多時光和人事.他在她眼前也想影影綽綽的隔了一層.看不太清真實的表情……
許久.鎮畑晙才再次開口:「真覺得像大夢一場一般.今日晨起看到那個紅衣身形.本以為是時光回溯.我還是以前的我;
直到他越走越近.佔滿一身晨露.等著宮闕朝堂開門.當年.他就如此.今日他還是如此.我們都變了.他卻沒變.」鎮畑晙感慨.
南宮婦好心下一震.她當然知道鎮畑晙說的是庄長風.但是她卻不知原來不論過了多久.庄長風永遠是第一個來朝堂之外等待的人.
「我們都不是昔日兒郎了.」南宮婦好貌似無意的拂了拂鬢角:「他如今夫妻恩愛.兒女雙全、又一直春風得意.自然是好的.」
鎮畑晙目光漸漸的加了一層霧色.他像是想嘲笑.但是卻忍住的樣子.羅織了一下言語方才說道:「女帝是真不懂嗎.我怎麼覺得他是尤嫌不足呢.也許他們好不好.都是面上戲罷了.」
鎮畑晙抬起手.來回摸索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看著南宮婦好.像是要看穿她一般.南宮婦好被他看的非常不開心.聲音也變冷道:
「嘉客來清談.扯這些幹什麼.」也許.鎮畑晙的是恨她.恨南宮家的.畢竟當初是祖母驅逐了他.更說不好.他這次來者不善.
「你還是跟當初一樣..」鎮畑晙卻似又回味當初一般道:「不.不是當初.是后來你爹娘死了以後的表現一樣..」他笑著.可是那笑容卻染上了一層黑暗.
南宮婦好腦海里炸開一片白光.她頓時覺得自己滿口苦澀.又有什麼猩咸苦澀的東西堵在自己喉頭.咽不下去.咳不出來:爹娘.那是她刻意遺忘的陰冷記憶.
「你..你果然是恨的..」咬了咬牙.似是吞下了口裡黃連般的苦澀.壓制住了身上由腳底升起的森森冷意.南宮婦好倔犟的說著.
鎮畑晙好似十分滿意南宮婦好那點如同門縫透光一般的催弱虛軟.他好像玩到了什麼新奇玩具一般的滿意笑道:「女帝這話說錯了.我只是問候故人.」
真的只是問候故人.當然不是.這次來金凰真的只是為了結交睦鄰.當然不是.
他曾經少年青澀的對她許了真心.也曾經因為她的祖母而變得賤如螻蟻.所以當然是來看看.刺激她會痛苦最好了.
至於毀掉她的江山.則是沒有想過.天下畢竟是天下.這點他還是懂得.再者.九洲離六合太遠了.要漂洋過海的征伐.太吃虧.
鎮畑晙也不在多說.就那麼陶醉閑適的看著南宮婦好.看她強忍著因為回憶重新清晰而痛苦的神色.默默的品著清茗.
直到看到公玉武丁來到.他才起身告辭.瀟洒離開.公玉武丁也只是看著鎮畑晙的背影.瞬間后復又把目光轉向南宮婦好.
其實.他來了有一會兒了、只是因為那兩個人在說的投入沒有注意到罷了.但是南宮婦好這樣痛苦的神色.他還是第一次見.所以不免好奇多看了一會兒.
「你來了.什麼事.」南宮婦好疲憊的說著.彷彿此刻的她正生了一場大病一般的軟弱無力.公玉武丁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關切的走到南宮婦好身前看著她.
「若是沒事.我先要走了.」她想起上官霜竹這幾天很是辛苦.她準備了禮物還沒送他呢.
所以南宮婦好故作鎮定的如常般起身告辭:她非常不喜歡.公玉武丁的眼神.
「你還好不.」公玉武丁隨口一問道.南宮婦好自然是習慣性的防備咬牙道:「我能有什麼事.」然後她繞過公玉武丁就要離開.
「他不在宮裡呢.」公玉武丁也不阻攔.只是促狹的在南宮婦好背後淡然的說著:「他和趙易之.拓跋秦亦他們一起出去了.」一想到她心裡難受是要去找上官霜竹.公玉武丁心裡就萬分窩火.
是因為上官霜竹.還是她.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渾身是刺的南宮婦好很有挑戰.他要的不僅是天下.還有她的屈服順從.
「哦.那又如何.」南宮婦好深吸一口氣.已經能夠很淡定冷靜的回話了.就像她一直做的很好的那般.冷靜的和公玉武丁斗心.
「我幫了你.你還沒有還我情.謝謝我呢.」此刻.他又想討債鬼了.南宮婦好只覺得啞然失笑:「是你自己非要幫我的.而且誰知道是不是你做的.」
她懷疑他.公玉武丁苦笑:「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懷疑我.我會這麼傻嗎.而且今天那些消失的女官不是都被完璧歸趙了嗎.」
南宮婦好點頭:「也是.如果是你.你不會讓她們活著回來.」就算不是他.也一定是銀鳳城的人做的.
對於南宮婦好的評價和印象.公玉武丁沒有辯駁下去.而是轉而說道:「那你還沒謝我.」南宮婦好看他跟孩子一樣耍賴.只得道:「謝謝你.」可是公玉武丁很不滿意.
南宮婦好煩了:「那你到底是想怎麼樣..」她感受難過.跟他有毛線關係呀.公玉武丁曖昧一笑:「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南宮婦好想了想.突然雙頰紅如桃花.也不知是憤還羞.但是隨即釋然:「好.」公玉武丁知道她想歪了.也不解釋.只是帶著她一直走
他們回到了公玉武丁后來每次來金凰都會住的迎鳳棲宮.以前的上官霜竹住的鳳主殿.殿里擺設依舊.唯一變得是主人.
內侍宮女行禮.上茶點后就知趣的關門退下了.南宮婦好也不言語.就等著公玉武丁.而公玉武丁卻跑過去把門窗全部開開.才放心的重新做到南宮婦好面前.
「你這愛好.真特別.」巫山雲雨這種事.他竟然還有這樣的愛好.所以南宮婦好感嘆了一句.公玉武丁只是看著她笑:
「你總是這般.把我想的那麼齷齪.」南宮婦好一頭霧水.不解其意.公玉武丁這才說出他的目地:「你有心事.不願在外面說.就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