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江山謠夢碎成燼
「陛下客氣了,」沫雨笙恭順的笑著:「陛下文治武功,琴棋書畫樣樣都是拔尖的,雨笙自然是比不過的、唯有在這江湖功夫和女紅持家上多用心了。」
然後,她繼續淡定的綉著花。又是一個春日裡,黃色的迎春花開的正艷、南宮婦好絲毫不介意沫雨笙對她疏遠的態度。
茶涼了,沫雨笙就招侍女來在換一杯熱的。直到夕陽落下時分,庄長風從外面回來,看到的就是在庄府里嬉戲的孩子們和那兩個人。
沫雨笙專心的綉著她的香囊,南宮婦好安靜的抿了口茶、然後笑盈盈的看著沫雨笙,看著院子里的迎春花怔怔的發獃。
「夫君,你回來了——」沫雨笙看到庄長風紅衣玉立的身影,溫暖而又繾綣的輕聲呼喚、也不知是否是因為南宮婦好在,所以那聲音里像多摻了許多蜜糖一樣。
庄長風點點頭,親昵的走上前撫了撫她的脊背、然後溫和的說:「去把孩子們叫回來吧,陛下該走了。」沫雨笙看了南宮婦好一眼,轉身去找孩子們了。
一時間,花園裡的這邊就只剩下了庄長風和南宮婦好兩個人默然對視、突然一陣狂風吹過,吹落了很多迎春花、有些黃色的花兒粘到了南宮婦好的鬢髮間,庄長風突然忘情的伸出手——
「長風哥哥,花瓣太單薄、終是抵不過風的力量。」南宮婦好躲開了他的手,冷然的婉轉提醒他:他們已經各有家室,很多事情不可能
南宮婦好的一句話,讓庄長風如造雷殛大夢初醒般的訕訕縮回手:「雪花說的是,方才、我看你和雨笙說話來著。」他訕笑著轉了話題,試圖緩解尷尬。
「恩,我知道嫂嫂她有些心結、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情,長風哥哥可要多跟她交交心,畢竟你們才是攜手走一生的人。」南宮婦好說
庄長風點頭:「除卻巫山不是雲,我知道、」然後他扭頭,摘下一枝黃色的迎春花:「我能做的,都會去做、不能做的也不會去勉強。」有些心,是收不回的。
「我曉得,長風哥哥我相信你。」南宮婦好總結性的感慨完,就看到庄莞顏庄錦程姐弟倆抱著南宮木蘭慢慢走過來。
玩的滿頭大汗的南宮木蘭,開心的撲躍到南宮婦好懷裡摟著她的脖子開心的說道:
「娘親,今天顏姐姐給我畫了一副好漂亮的荷花,程哥哥給我捉蟋蟀促織玩呢。」她鮮少有這樣的機會出宮玩,所以自是興奮的和她最親愛的娘親分享心情。
「恩,」南宮婦好掏出懷裡的絹帕擦了擦女兒小臉上的汗水,然後問她:「天快黑了,我們回去找你爹爹好不好?」南宮木蘭開心的點頭
然後,南宮婦好又低下頭看著庄莞顏和庄錦程姐弟倆笑道:「小猴兒們,乾娘先走了、有空來宮裡玩哦。」她是真的喜歡這姐弟倆。
「乾娘慢走。」姐弟倆揚著手,歡快的跟南宮婦好道別、庄長風則是含笑看著。唯有沫雨笙,恭恭敬敬的給南宮婦好行禮:「陛下萬歲,恭送陛下。」
然後南宮婦好慢慢離開了庄府,庄長風看著南宮婦好離開后才轉身詢問沫雨笙:「你至於,這麼謹慎么?」
沫雨笙理了理情緒,理直氣壯的說:「夫君,陛下在怎麼和你親厚也是君、君與臣,終是要保持距離的、所以——」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庄長風打斷了:「我懂了。」
君、臣不過如此。庄長風苦澀的打斷了沫雨笙的話,突然想到了曾經南宮婦好的祖母也這麼說過:小風,若有一天你成不了她的夫君、那麼一定要好好做她的臣子。
銀鳳城???黑雲壓城城夜??銀凰羽內
「江山謠,哈哈哈哈!」是他癲狂的大笑聲,笑自己荒唐也笑她的老謀深算:什麼江山謠,他花了這麼久的時間解開的只是一句話。
江山謠,本是為君者策役天下的謠言、是為南宮家鍛淬繼承人所用。公玉武丁非常不甘心,早知如此、他之前的枉費心機是為了什麼?
公玉武丁點燃了火盆,然後毫不留情的把他費勁心機搞到的江山謠全部投入火盆、看著那些書冊化為灰燼:南宮家的人不愧是老狐狸,一本子虛烏有的江山謠就把天下人都耍了。
既然,江山謠這步棋被堵死了、那就只有從南宮婦好身上找突破口了,而想日久天長的從南宮婦好身上找突破口、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成親了。
所以,公玉武丁慢慢的冷靜下來。「咔嚓!喀嚓!」一道閃電帶著幽藍詭秘的亮光劃過天際,緊接著是轟隆隆的雷聲滾滾,而後是刷刷的大雨、銀鳳城也迎來了第一場春雷驚醒的春雨。
「傳我旨意,明日開始準備國婚事宜。」在這瓢潑大雨的夜裡,公玉武丁叫來貼身的內侍官、連夜去禮部和吏部傳旨意。
然後,第二日的大街小巷就能看到銀鳳城的公玉君侯和金凰城的南宮女帝的國婚告示了。
同時,還是那隻金色獵隼、綁著國書冒著大雨,振翅高飛吃力的辨別著方向像金凰城內飛去。
南宮婦好似是早就知道會是如此結果一般的等在金鳳翎的書房窗口處,看著那隻飛過雨簾的獵隼帶來被經過防水處理的國書。
「乖寶貝兒,去吧。」南宮婦好接下國書,愛憐的摸了摸那隻金色獵隼濕漉漉的羽毛然後看著它長鳴一聲,重新重新衝進雨簾內。
她縮回手,聞了聞手上沾染的鳥羽氣味、露出了一個意味莫名的笑容:要開始了呀,但願不會在回頭了……
國書被放在桌子上,金凰城的雨和銀鳳城的比起來小很多。南宮婦好合上窗,轉身準備離開、剛走到門口就被拓跋秦亦抱住:「雪花——他們都叫你雪花——」
南宮婦好皺眉,他今天是怎麼了?好像喝了很多酒。「你喝醉了,早點回去休息吧。」南宮婦好嘆了口氣,伸手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把拓跋秦亦摟在她腰間的手掰開
可是拓跋秦亦依舊不肯走,他把她逼退到宮牆上,兩條手臂摁在她的肩膀上:「你真狠心,明天就要歡歡喜喜的去跟公玉武丁成親……」
南宮婦好渾身打了個激靈:他怎麼會知道的?國書是今天才到的,他的消息是從何而來?
「你是如何知道的?!」南宮婦好手上發力,挪開了拓跋秦亦的手。拓跋秦亦醉醺醺的笑了笑,得意的說:
「雪花,我才不會告訴你。」然後他曖昧的對著南宮婦好幽幽一笑,踉蹌著身子離開了。留下南宮婦好心驚狐疑的身影。
過了好一會兒,南宮婦好才離開。她剛離開,拓跋秦亦就從另一側轉了出來、他看著南宮婦好去的方向是迎鳳棲居,突然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好戲開場了。
然後,他伸出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玻璃瓶、倒了一點瓶子里的液體,然後胡亂摸了幾把臉,最後拿出一塊手巾擦了擦:那是一張長的和拓跋秦亦有幾分像的臉。
他不是拓跋秦亦,隨即他又躲進一處無人的宮殿里、換上了金凰城內侍的衣服才慢悠悠的跟著南宮婦好去了迎鳳棲。
南宮婦好腳步匆匆的趕到了迎鳳棲,本想揪起醉醺醺的拓跋秦亦問個清楚、卻被眼前一幕驚呆了:
拓跋秦亦趴在榻上,背後插著一隻箭、上官霜竹和趙易之趙炳輝兄弟倆憂心站在旁邊,還有御醫。
「陛下,陛下來了。」突然之間,趙炳輝欣喜的叫了出聲,彷彿看到了主心骨一般的充滿希翼。南宮婦好一頭霧水:「這是?」
趙易之連忙跪下稟告:「啟稟陛下,今夜我和弟弟被人追獵,拓跋大人來救我們、卻不幸被冷箭暗傷。」他說的有板有眼的。
可是?若是今晚,那麼那個在殿外醉醺醺的攔住他的人是誰?!南宮婦好一時間被這突然之間轉換的事情給弄懵了:「你是說,你們今晚一直在他這裡?」
上官霜竹點頭:「是他們鬧得太過分了,所以我才來的、我來的時候拓跋大人剛被兩位趙先生攙扶著從後面的大花園出來。」
即是這樣,那她剛才遇到的人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那定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想到這兒,南宮婦好立刻改了注意、「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情況。」
然後南宮婦好臉色陰沉的轉身離去,御醫給拓跋秦亦拔了箭上了葯也離開了。此刻,殿里只剩上官霜竹,拓跋秦亦,趙氏兄弟四人,內侍都被遣散到外面伺候了。
「上官兄,今夜還要多謝你救我、雖然我不知陛下剛才為何滿臉怒容的來這裡,但是還是謝謝你。」拓跋秦亦忍著背上的傷口,呲牙咧嘴的感謝上官霜竹。
「還有他們,」上官霜竹指了指趙氏兄弟:「若他們不願意幫忙,那你今夜也是兇險萬分。」跟南宮婦好相處了這麼久,他當然清楚。
「上官兄莫要這麼說,」趙炳輝擺擺手:「咱們兄弟在這曌宮內,還多虧了上官兄照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