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回曌宮后理思緒
她是帝王,我也是!沉沉的一句話,讓南宮婦好的心慢慢的也墜了下去。她微微的愴然,然而卻還是要進去的。轉過一道垂花拱門,推門而入的聲音讓裡面的人噤聲。
推門,彷彿落了一地霞光掠影。上官霜竹嘴角凝著一絲笑,眼底卻是半分笑意也沒有。公玉武丁神色冷冷,可是那冷意里卻帶著綿綿的情思,劈頭蓋臉的砸下。
「你怎麼,才回來呀——」上官霜竹看到南宮婦好回來,神色裡帶著些許親密的嗔怪,似乎是有些故意的當著公玉武丁的面顯示親密。
「園子里景緻好,我去看了看,所以回來晚了。」南宮婦好眼神微微一晃,帶著七分真心三分假意的笑。
此時的荼靡開的盛大,開到荼蘼花事了,風裡夾雜著荼靡花的香味。南宮婦好腳步輕快,到了上官霜竹身邊,挑釁的睨了公玉武丁一眼,然後撒嬌的坐到上官霜竹腿上
「你呀你。」上官霜竹彷彿會意般的捏了捏南宮婦好的鼻子,「都是幾個孩子的娘親了,還愛這麼撒嬌。」他狡詭一笑,幽幽的說。
公玉武丁涵養不錯,畢竟是玩心計的。他只是默默的看著,南宮婦好和上官霜竹恩愛纏綿,只是彷彿周身眼眸里漸漸染上了一層寒霜。
「既然你們兩個小夫妻如此恩愛,孤就不在打擾你們了。」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公玉武丁草率的擺擺手,行個禮就此告退了。
南宮婦好靠在上官霜竹肩頭,哀哀的嘟囔著:「霜竹,我累了。」然後她閉了閉眼睛,任由上官霜竹抱著她回主廳,一起用膳,暫且不表
南宮婦好只在銀鳳城逗留幾日,就會回去。而在這幾日里,她和公玉武丁的關係一直是相敬如賓的。而他們,再也沒有燕好過。
翌日,南宮婦好路過那個學堂時,又看到了被太傅罰跪的大皇子。她好奇的慢慢走過去,看著那個倔犟的六七歲小兒郎。
他比之前相見時,又長高了一些呢。南宮婦好饒有興趣的蹲下身,蹲在公玉文郬的對面,細細打量著臉上已經沁出汗珠的他。
「陛下姨娘?!」小小的公玉文郬,看到了蹲在他對面笑盈盈的南宮婦好,不可置信的小聲喏嚅到:「姨娘萬歲萬福。」
南宮婦好從懷裡掏出一方細絲絹帕,然後輕輕的拭上公玉文郬的額頭,擦去他沁出的汗珠,然後和藹可親的笑道:
「皇子辛苦了,皇子當為後而謀,暫忍一時,勞筋骨。」公玉文郬驚訝的看著南宮婦好,一時間不解其意。
南宮婦好又說道:「你的父皇對你越苛刻,意味著期許越大,從來苦其心志,窮養佳兒。」這次,公玉文郬倒是有些懂了。
他拿下頭頂的書,微微欠身叩首,用稚嫩的聲音燦然道:「多謝陛下姨母,孩兒懂得了。」見公玉文郬懂了,南宮婦好也就不在多說。她把絹子塞到公玉文郬手裡,然後拍了拍他的手。
並沒有多說什麼,南宮婦好就離開了。也無需多言,南宮婦好相信,公玉文郬一定會懂得的。她慢慢的又走了回去,玉璧追出來時,南宮婦好已經回到了銀凰台。
「小姐,已經收拾妥當,明日就能回金凰城了。」她上來稟報著,南宮婦好微微點點頭。玉璧躊躇一下,轉而又說道:「小姐……樰君妃和英君妃來了……」
南宮婦好暗暗的點了點頭,怡然自得的入了正廳,聽得樰羽和英雪清凌凌的請安問好。「各位姐妹,真是客氣了。」南宮婦好微微頷首,寒暄落座。
「聽聞陛下明日就要回去,所以特來送行。」英雪淡淡的首先開口,樰羽隨後緊接著就開口道:「是了,因為早想著要來給陛下送行,故而和半路相逢的英姐姐一起來。」
南宮婦好微笑,頷首默默不語。英雪接著繼續說道:「陛下明日就要回金凰城,做姐妹的沒有什麼好送的,唯有一些尋常之物,還請陛下不要見笑。」
南宮婦好看了看宮女手裡的金盤,不過是一些尋常物什。她點點頭,客套的笑了笑:「麻煩費心,真的是感謝你了。」樰羽也笑了笑,她送的是白玉涼骨扇。
第二日,自是南宮婦好出宮的日子,如何的送行倒是不提。單隻表南宮婦好和上官霜竹走後,剩下的樰羽和英雪自然是各自散去。
南宮婦好和上官霜竹回到金凰城時,已經是入夜十分。透過車簾,可以看到夜幕下的街市,鱗次櫛比的亭台樓閣,還有人聲鼎沸。車馬轔轔,慢慢的回到了曌宮
聽聞南宮婦好回來,宮門次第開。有個紅衣身形等在哪裡,好像是庄長風。馬車到了曌宮門口便只得停下了。
南宮婦好看到是庄長風,以為是有什麼大事,隨即示意車夫停了馬車,然後撩起車簾下了車問道:「有什麼事情么?」
庄長風的面色如常,笑得如同雲舒月朗:「沒有什麼大事情,只不過是聽聞著陛下回來了,來看看罷了。」他的聲音里藏著些不能輕易察覺到的相思關切。
「哦,」南宮婦好帶著些許疲憊:「國事一向有庄大人,寡人很是放心。」她不曉得該說什麼好,於是只能堆砌著這些客套話。
庄長風心疼的微微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的微嘆道:「陛下,陛下如何的這般客氣——臣,只是恪守當年的諾言罷了——」
南宮婦好喏喏,沒有在繼續的說下去。兩個人就這麼尷尬的站著,隔著半個甬道,還有那些往來垂手請安的宮人。半響后,是南宮婦好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
「過了這個月,就是要送大公主入金甲衛軍營的日子。到時候還叨擾長風哥哥,照顧著大公主呢。」她這話,倒是讓庄長風想起了往事。
他笑了笑,神色里有些似夢如幻。那淺淺的樣子,好像是墜入了回憶往事中:「那時候,你入金甲衛的軍營時,也是八,九歲。」
南宮婦好也被他的神色給感染了,淺淺的笑。然後附和道:「是了,那時候是你陪我去的。」她從來都是南宮家的希望,得祖母最嚴厲的教育,所以八,九歲時早入軍營……
「這次,大公主要入軍營,我兒庄錦程會陪著隨同,就像當年的你我……我們當年那麼辛苦,同進共退……」提起往事,庄長風有些一時動情,說話也有些隨意。
南宮婦好見他說的忘情,忍不住冷喝一聲低道:「庄大人!」被南宮婦好當頭棒喝,庄長風好像是突然回過神來賠罪道歉道:「臣一時之間忘情,還望陛下圓宥。」
南宮婦好見他如此,突然之間軟了下來,悲憫的嘆了口氣,終究是不忍心在厲聲說,而是改了口氣道:
「這倒也罷了,長風哥哥一時之間有些迷糊也是有的,只是肩上承擔的要更多……」
庄長風此刻已經醒過神了,連忙的說道:「陛下說的極是,這樣的錯誤臣不會在犯了。」然後,他長長的舒了口氣,找個借口就告退了
南宮婦好看著他轉身離去,自己也轉身就走。她向著金鳳翎走去,一路上有很多的宮女內侍垂手請安。她走到金鳳翎時,正看到拓跋秦亦在左右張望著。
「陛下萬歲,陛下可是回來了。」他朗然一笑,似乎是急切的盼望著南宮婦好。看他這麼急切南宮婦好以為是小女兒出了什麼事情,於是急切切的問道:
「什麼事?是不是玲琅她——」雖然平時姆媽照顧的更多,但是到底也是母女連心。拓跋秦亦搖搖頭,寬慰道:「玲琅沒事,只是許久沒有見陛下,很是想念。」
南宮婦好輕輕一笑,不置可否。只是半真半假說道:「原來是這樣,秦兮對寡人如此情深似海,真的是讓寡人十分感動。」
拓跋秦亦見她如此,含了一點委屈和不甘:「陛下是不相信么?」見他如此,南宮婦好放緩了神色,柔聲細語道:「只是不習慣秦兮如此這麼說,莫要難過。」
拓跋秦亦隨即收了難受,笑著攜了她的手進偏殿去看南宮玲琅。似是見了母親回來,南宮玲琅笑盈盈的張開手要南宮婦好抱。
南宮婦好愛憐的抱著她,輕輕的哼著歌謠。南宮玲琅笑盈盈的把玩著南宮婦好的鬢髮,盯著拓跋秦亦。南宮婦好睨了拓跋秦亦一眼,拓跋秦亦也回了一個壞笑。
陪著南宮玲琅玩了一會兒,哄著她睡了,方才轉身和拓跋秦亦說話。拓跋秦亦繼續壞笑著看的南宮婦好,南宮婦好也笑盈盈的看著他:「看什麼?像是從來都沒見過一般。」
「是好久不見了嘛,」拓跋秦亦握著南宮婦好的手,「連日奔波,手都晒黑了。」他執起她的手左右細看,南宮婦好「撲哧」一笑。
「是,許久不見了。」南宮婦好做到拓跋秦亦對面,托著他的臉仔細端詳,然後蔚然嘆氣道:「你瘦了許多呢。」許久未見,他的卻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