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最後一聲我愛你

蘇兮寒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仰起頭，那雙細長而邪魅的眸子看著我，生硬的下巴微微的抽動著，卻始終一言不發。

我看著蘇兮寒這個樣子。不由得想到了寶寶，我的寶寶，就是那個樣子，被他抓出來，親手挖掉了心臟，越想越氣憤，我的眼底充滿著濃濃的恨意，眼前，腦海中，不斷湧現著的，是那刺目的紅色，那顆，跳動著的心臟。

「今天，我便讓你，魂飛魄散。」

我一字一句。語氣不帶著絲毫的感情，手中的斬情毫不留情的朝著蘇兮寒劈過去。

蘇兮寒那雙眸子只是一動不動的看著我，對於劈過來的劍，竟然一點也不在乎。

「誰……」

就在我的劍就要劈過去的時候，一道白光閃過，竟然打掉了我手中的劍，我疼得跌坐在地上，不由得氣血翻湧，嘔出了一口的鮮血叫道。

「女人……」

看到我嘔出了鮮血，原本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的蘇兮寒，竟然有些虛弱的叫著我的名字，我睨了他一眼，眼底一片的冷漠。

「兮寒，你沒事吧。」

一道有些嬌柔的嗓音驟然的出現，我看過去。便看到了一襲白衣似仙人一般的紗耶，她絕美的臉上帶著一絲擔憂的看著蘇兮寒。

「沒事……」

蘇兮寒朝著她搖搖頭，看著他眼底的溫柔，我恨得咬牙切齒，很好，今天兩個人都到齊了，那麼……

我忍著胸口的疼痛，抓起手中的斬情，便朝著紗耶刺過去。

「刺。」

「你竟然……」

我刺中的不是紗耶，而是擋在了紗耶面前的蘇兮寒，看著蘇兮寒為了紗耶竟然連命都不要的樣子，那一刻，我才突然醒悟。原來……

「兮寒。」

紗耶親密的叫著蘇兮寒的名字，蘇兮寒的身子越發的透明了起來，可是，眼神，卻有些執著的看著我。

「女人。不可以動她。」

「呵呵，果然是伉儷情深。」

我有些譏誚的掀起唇角，手中的劍，狠狠的一擰，朝著蘇兮寒冷笑道：「可惜的是，蘇兮寒，今天你們出現了，我就要你們一起為我的孩子報仇。」

我的劍，毫不留情的再度的刺穿了蘇兮寒，蘇兮寒的身形一陣的晃動著，幽深的眸子卻滿是執著的看著我，被他這個樣子看著，我突然有些慌亂了起來。

我把劍拔出來，蘇兮寒頓時嘔出了一口的鮮血。可是，血紅色的眼睛，卻還是一瞬不瞬的看著我。

「兮寒，為什麼，為什麼……」

我拖著劍，冷眼的看著紗耶趴在蘇兮寒的面前，絕美的臉上滿是痛苦和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開口道：「今天，你也不例外。」

我揚起手中的劍，朝著紗耶揮過去的時候，蘇兮寒竟然還有力氣再度的擋住了，我的劍，再一次無情的刺穿了他的心口，他看著我，臉色慘白，臉上帶著一絲慘淡無光。

被鮮血染紅的唇瓣，在此刻，竟然看起來格外的妖冶。

「女人，對不起，女人……我……愛……你……」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伸出手，那隻手，滿是鮮血，我蘇兮寒的話給鎮住了，忘記了反應，直到蘇兮寒的身子慢慢的破碎，然後就像是煙灰一般，消失在了空中的時候，斬情掉在了地上，上面沾著的是蘇兮寒的血。

蘇兮寒魂飛魄散了，我應該高興的，可是……

我倒退了兩步，皺眉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我明明沒有心，可是，此刻，竟然會這麼的痛？

「啪……」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巴掌狠狠的甩在了我的臉上，那微痛的感覺，讓我的心口一陣的顫抖。

我抬起有些茫然的眸子，看到的竟然是紗耶有些扭曲的臉，她原本絕美的臉上此刻一片的扭曲和猙獰，看起來恐怖不已。

「你不過就是一個人類，我陪了他幾千年啊，幾千年，你知道是什麼概念嗎？」

她柔美的眸子滿是痛苦的看著我，我獃獃的看著她，卻抿唇的沒有說話。

「我原本就是他的妻子，不過我們沒有成親，他死了，我不想他孤單，就陪著他，在鬼界，他很強大，變成了鬼王，他待我溫柔如水，事事都依著我，我以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一直……」

「我為了救他，陷入了沉眠，可是，他不知道，我在他的身上下了咒術，我怎麼可能讓別的女人靠近他？他是我的，你知道嗎？他是我的。」

「他為了救我，要找人類的女子孕育冥胎，而你是最適合的人選，因為你們葉家世代都是捉鬼天師，你們的血液里，有著不一樣的吸引力，孕育出來的冥胎自然也是不同凡響的。」

「可是，他竟然為了你，為了你……哈哈哈……他說他愛你，不想要你受苦，我的咒會對靠近蘇兮寒的女人產生無法抹滅的痛苦，接近蘇兮寒的，碰了蘇兮寒的女人，會被我的咒蠶食肉身，靈魂被所有鬼魅欺壓，可是他知道了之後，竟然用自己的心救我，他卻……」

說道這裡，紗耶異常的憤怒，她看著我，滿是不甘心道：「你憑什麼？你一無是處，還是人類，他為什麼要為了你什麼都不顧，他要你恨他，只有恨他，你的身體不會被我的咒所影響，他甚至不惜用自己的鮮血餵養你們的孩子，哈哈哈……」

紗耶像是瘋了一般，朝著我狂笑了起來，我完全呆了，我不知道，事情的結果，竟然是這個樣子嗎？蘇兮寒……蘇兮寒他……

我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好疼，我抬起頭，眸子有些脆弱的看著笑的一臉瘋狂的女人說道：「孩子，我們的孩子還在嗎？」

「你們的孩子？蘇兮寒這個樣子對我，我怎麼可能？他以為我的咒，只要取出孩子的心，你的心，就可以了，可惜的是，心沒了，他以為他可以用自己的精元救你們，卻不想，我下的咒，誰也沒有辦法解，只有死路一條，啊哈哈……」

「他欠我的，我愛了他那麼久，可是為什麼要愛上你，為了你，他什麼都放棄…為什麼？」

說完，她像是瘋了一般，一身白衣的她看起來異常的恐怖了起來，我看著像是瘋子一般的紗耶，沒有想到，她對蘇兮寒的愛，竟然成了這個樣子？

「你太自私了。」

我有些憤怒的瞪著紗耶，她怎麼可以為了自己，這個樣子傷害蘇兮寒。

「我自私？我為了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可是他呢？竟然愛上了你，我求了幾千年的心，竟然在你的身上，我怎麼甘心？我怎甘心讓他愛上別的女人，讓別的女人孕育他的孩子？」

她目光有些扭曲的朝著我吼道。

突然，她朝著我邪惡的笑了笑，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圓球，裡面竟然是一個嬰兒，只不過現在在沉睡著。

「寶寶……」

我吃驚的看著她，伸出手，就要接過寶寶的時候，紗耶竟然勾起一抹的冷笑，細長的指尖輕輕的婆娑著手中的圓球，眼底帶著一絲冰冷道：「他終日以血餵養這個孽種，保持著他的生命，可惜的是，他的心，已經沒了，就算是沒有他拿掉了孩子的心，我的咒，依舊會蠶食這個孩子的肉體，直到他魂飛湮滅。」

「你……」

我有些憤怒的瞪著紗耶，有些艱難的抓起手中的斬情，就要一劍揮過去的時候，紗耶卻冷笑一聲，親手捏碎了手中的圓球。

「寶寶……」

我大駭，尖叫了一聲，斬情朝著紗耶揮過去的時候，她一揮手，我便甩在了牆壁上，嘔出了一口的鮮血，她看著我這個樣子，冷笑道：「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我不會讓他有機會找到你的。」

「唔……」

她的手指越鎖越緊，我的眼底有些泛白了，可是，我卻不掙扎，寶寶沒了，蘇兮寒沒了，真相就是一把利劍，我已經不想要活了……

「既然這樣，我便留你不得。」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冰冷的嗓音驟然的出現，一束金光朝著紗耶揮過去，紗耶尖叫了一聲，便被金色的牢籠給困住了。

我被一雙溫潤的手給抱住了，仰起頭，只看到了一臉清冷複雜的司染，然後便昏過去了。

「喂，小東西，你真的那麼喜歡蘇兮寒嗎？」

在一片虛無中，我聽到了血影殺有些邪魅的嗓音，我抬起眼皮，淡淡的說道：「嗯。」

「好，那我幫你，小東西，你要怎麼感謝我？」

他挑眉的看著我，臉上依舊是邪肆的笑容，看著他這個樣子，我沒有說話，血影殺又走進我的夢境，是想要幹什麼。

「你想要什麼？」

我知道血影殺不會白白的幫我的。

「不如你把下一世許給我如何？下一世，我一定比他更早的找到你，到時候，你就是我的。」

他抱著手臂，挑眉的朝著我說道。

我還沒有反應的時候，一個冰涼的吻已經吻在了我的唇瓣上，血影殺淡淡的嗓音飄過來道：「這是我的印章，下一世，我會找到你的。」

說完，血影殺血紅色的影子，便慢慢的消失了。

我獃獃的看著血影殺消失的地方，伸出手，撫了撫自己的嘴唇，卻有些莫名其妙了起來，血影殺，我一直看不懂他。

「醒了？」他台每划。

睜開眼的時候，我便看到了司染那張臉，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眼底帶著一絲的複雜。

我看到司染的一瞬間，立馬跪在地上，朝著司染說道：「尹闌……不，司染，你能不能救救蘇兮寒和我的孩子？」

「沒有辦法。」

他看著我，只是有些淡漠的搖搖頭。

「你騙我，怎麼可能沒有辦法？」

我不敢相信的搖搖頭，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道：「你看，我沒有心，你都能夠救我，為什麼不能夠救蘇兮寒？」

「你有心，只是你封閉了，而且，你的心，還在，只是被蘇兮寒用琉璃封住了，他是為了救你，損了自己千年的道行。」

司染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他眼底的情緒我看不懂，可是，為什麼要告訴我這麼殘忍的事實。

「你和他，原本就不應該相戀，就算是沒有紗耶，鬼界也會懲罰他，你們的姻緣就是你們的劫數，相愛互殺，這就是你們的命運。」

「不……」

我朝著司染大聲的喊道，不是的，為什麼我和蘇兮寒不能夠在一起？為什麼？

「這個就是定數，我更改不了，你也改不了，他已經被斬情弄得魂飛魄散了，你也過自己的生活吧。」

司染淡淡的說道。

「不……他沒有，沒有，我知道的。」

我瘋狂的搖搖頭，我沒有辦法接受，無法接受司染告訴我的事實，為什麼人鬼不能夠相戀，為什麼我和他要承受這些？這些究竟是為什麼？

「被斬情刺中的邪靈，沒有一個可以逃脫的，我當初給你斬情，也是為了救你，凈化你身上紗耶的咒。」

聽到司染的話，我的身體狠狠的一顫，我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看著司染，心口微顫道：「難道，紗耶的咒，只有我殺了蘇兮寒，才能夠解開嗎？」

司染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可是那眼底卻帶著一絲憐憫和疼惜，可是在看過去的時候，他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光之子。

「哈哈哈……」

我大笑了起來，像是瘋了一般，我捧著自己的心口，淚流滿面。

這個時間，最傷人的，無非就是情。

蘇兮寒，你沒了，寶寶沒了，我要怎麼辦？

三年後，一場大雪籠罩著整個川洛，冰寒的空氣，就連嘴巴裡面呼出的氣體，都是冰冷刺骨的。

「小瓷，我走了，再見。」

看著朝著自己揮手離開的同事，我笑了笑，可是很快，我的笑意便斂住了，我看著天空飄飛的雪花，伸出手，抓住了那晶瑩的雪花，那微涼的觸感，像極了那個人的體溫。

我像是擁抱著什麼一般，把雪花緊緊的抱在了自己的胸口，就像是只有這個樣子，我才能夠感覺到，自己還是活著的。

「次啦。」

一道有些尖銳的剎車聲響破了我的耳膜，我扭頭，看到有些刺目的車燈，立馬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卻在這個時候，聽到了打開車門的聲音。

「女人……」

一聲低喃的淺吟，我手中的雪花頓時飄飛在了空中，我的眼眶微紅的看著一步步朝著我走過來的男人。

微長的黑髮，俊美的五官，深邃的眸子，削薄的唇瓣微微的上揚著，他伸出手，緊緊的抱住了，冰寒的氣息一瞬間，縈繞在了我的鼻翼間。

那熟悉的氣息充斥著我的鼻尖，我的眼淚一滴滴的滴落在了男人昂貴的西裝上。

「蘇兮寒……」

「嗯。」

「謝謝你，回來了。」

我伸出手，緊緊的抱住了男人的腰身，可是，男人卻用指尖覆在我的腹部，低笑道：「不止是我回來了，還有我們的……」

天空一片片的雪花不斷的飛舞著，帶著一絲令人眷戀的氣息，慢慢的瀰漫在整個街道。

緊緊相擁的兩個人，看起來那麼的美好，那般的令人炫目。

而在神殿的一邊，一身金色長袍的司染，看著捂住了自己胸口，臉色慘白的血影殺，淡漠的掀唇道：「值得嗎？」

「呵呵，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

男人細長的眸子獃獃的看著幻境中相擁的兩個人，嘴角有些苦澀，可是，卻依舊顯得有些放蕩不羈道：「她，開心就好，下一世，她是我的，我會比他更早的找到她的。」

說完，血影殺便閉上了眼睛，身體慢慢的變成了碎片，消失在了神殿。

看著血影殺消失的背影，一臉清冷的司染，手指微微有些僵硬，他伸出手，有些僵硬的撫摸著鏡中的女子，隨即，淡淡的嘆息道：「小瓷，你要幸福啊。」

有些失落和無奈的低喃，回蕩在整個神殿，竟然是那般的令人心酸。

什麼才是劫數？當出現了一個可以攪動你心湖的人，當出現一個你可以為之犧牲所有的人。

這就是你的劫數。

而我的劫數，就是你。

（蘇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