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鏖戰（6）
「那些可憐的傢伙，願主寬恕他們罪惡的靈魂，讓他們飽經磨難的精神得以升入天堂。」聽到前方傳來最後一陣激烈的衝鋒槍聲，沙克忍不住發出了這樣的祈禱，而他身後的小約翰略略遲疑了一下，應和道：「他們會在天堂得到解脫的，也許……很快也該輪到我們了」
「別這麼說，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人生道路」沙克壓著聲音說道。人人都有求生的**，而在接受的小隊里，小約翰是表現得最為明顯的那個，但這卻和怯懦沒有任何關係。沙克的話沒說完，立即為前方出現的變化所打斷，他換了個急促的音調：「呃，坦克，日本人的坦克來了，已經過了街口陣地，一輛……兩輛……。」
暫且撇開私下話題，沙克一邊阻止了小約翰試圖探出頭去的最動作，一邊朝著傑森那邊迅速打出了「敵人坦克已出現」的戰術手語。這逃手語也就是沙克能夠確切掌握，其他不管是小約翰、胡安還是蘭城，到現在也還只看懂個大概。
「兩輛坦克……很多士兵……朝這邊來了」遠處趴伏著的傑森在嘴裡默念著。考慮到自己和傑森隔了一定的距離，沙克打出手語時刻意放緩了動作，關鍵手勢會以稍顯誇張的方式讓傑森盡量準確無誤地接收到。須臾，他望見牆角那邊的人影單臂舉起畫了個圈，表示「收到訊息並將採取戰鬥行動」。沙克緊接著又向傑森報出自己觀察到的最新情況：「探路的前哨步兵還有大約五十米」
前方的街壘已經被**掃清，但這街道旁邊的殘破建築和廢墟中並不只有傑森他們這一小隊人馬，有從陣地上倉促撤下來暫時在此停歇的**士兵，有被打散之後選擇單槍匹馬作戰的落單「散兵」，還有一些可能是試圖讓自己活下來的老兵油子。從近處或者遠處射向街道的子彈零零落落，有時候一槍爆頭，有時候只是稍稍延緩一下那些攻擊前進的日軍步兵們。
日軍的坦克慢速慢速前進的發動機聲和履帶聲愈漸清晰地從街道前方傳來，傑森豎起耳朵，終於聽到後方也傳來類似的聲響。或許是受到了主觀心理作用的影響，他覺得坦克開動起來的聲勢甚至比一整隊日軍的進攻還要雄壯。在這種令人禁不住熱血沸騰的氣氛中，坦克的炮管終於從牆角後方「探」了出來。前面那輛日軍坦克並沒有徑直衝到街道上，而是仗著無比強悍的身軀撞開半坍塌建築靠外的斷牆，正好將停在了半人多高的瓦礫堆前——先前坦克手親自下來觀察了位置，看來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緊接著，第二輛日軍坦克在一陣極其沉悶的轟鳴聲中推倒了側旁的另一堵牆，掉落下來的磚塊還留在車體正面，這霸氣十足的鋼鐵猛獸毫不在意，它稍稍調整炮口，只等領頭的同伴發出第一聲怒吼，相隔不到兩秒，便朝著不同的目標開火了。即便日軍的輕型戰車在歐美軍隊看來只是個鐵皮殼子，可對於只裝備了簡陋步槍的**士兵來說卻是長噩夢般的存在，因為他們還沒有哪種武器強大到能夠近距離抵禦其攻擊的程度。
只聽咚咚兩聲爆響，刺眼的閃光依次在那兩輛日軍坦克的炮塔正面迸發，震耳欲聾的巨大爆炸聲隨即在身後的廢墟堆中響起。霎時間地動山搖、焰光衝天，這彷彿是兩道來自天庭的雷神之錘，要將那萬惡不赦的妖魔打得魂飛魄散。諸神之怒，卻不在於戰爭本身，因為它本質上仍是文明與文明的衝突。傑森一面伏身躲避炮彈產生的碎片，一面發自內心地牽挂己方那些**士兵的安危。待到爆炸最強勁的聲威過去，連忙轉頭回望。從硝煙升騰飄散的位置來看，街面那端射來的坦克炮彈似乎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
咚…咚…日軍坦克在沒有挪動位置的情況下繼續射出了第二輪炮彈，傑森面朝那邊，正好看到了坦克炮口跳躍的火黃色光亮。日軍坦克射出的炮彈呼嘯著從頭頂飛過，傑森迅速將戴著鋼盔的腦袋壓低。轉瞬之間，兩聲宛若重鎚敲打破鑼的噹噹聲傳入耳中，瞬時間讓他背後起了涼意。「轟」「轟」從傑森的背後傳愛了爆炸聲和熱浪，雖然很是擔心，但傑森並沒有把時間都耗在頻頻轉頭觀望己方陣地上，他在儘力射殺那些隨同坦克出現的日軍步兵。
「噠噠噠噠噠噠」一挺調轉了槍口的重機槍對著日軍的坦克一陣攢射，卻沒有辦法擊穿日軍坦克厚厚的裝甲，只是徒勞的在日軍坦克的外殼上擊打出連串的火花而已。「給我幹掉小鬼子的鐵王八。」孫成虎指著猶自開炮的日軍坦克發一聲喊，就有兩個胸前捆著集束手榴彈的**老兵順著廢墟滑了下來，正快速的沖向街角拐彎處的日軍坦克。
「轟！」一聲巨響，一輛坦克突然爆炸起火，炮塔竟然被炸到了半天上去。「噠噠噠噠噠噠」剩下的一輛日軍坦克趕緊後退，坦克上的機槍也立馬開火，試圖阻止朝著自己潛進的**老兵把集束手榴彈扔向自己。「轟」的又是一聲爆響，在沒辦法靠近日軍坦克的時候，充當了死士的**老兵把目標鎖定為了街邊的一棟建築物。斜斜倒塌的建築物正好把那輛猶自後退的日軍坦克整個埋進了廢墟，日軍段時間內是別指望得到這輛坦克提供的火力支援了。
這就是**對付日軍坦克或是裝甲車最常用的辦法，用死士拎著炸藥包或是集束手榴彈去衝擊日軍的坦克和裝甲車。沒有哪一個猴子會戰鬥的**軍官願意自己手下的士兵去充當死士，可不這樣就沒有辦法對付日軍的坦克，**一線部隊中尚且無法全員配備戰防炮，何況孫成虎他們這樣的二線部隊。
打掉了日軍的坦克，孫成虎也招呼手下的機槍手們調轉了槍口，準備招呼來犯的日軍，可惜這一波日軍卻偏偏撤了回去。日軍會主動後撤，這已經出乎孫成虎的預料，他原本以為這隻不過是日軍的一個障眼法，可能在暗中醞釀更大的進攻。誰知被派出去的尖兵一路追過去，卻發現這波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日軍是真的撤走了，周圍也沒有發現有日軍留下的暗哨。
戰場上一些未死的日本兵早就被爆炸的衝擊波震得暈過去了，更有一些日本兵被霎時的高溫席捲而過，他們的皮肉都已經被燒焦。幾個還沒斷氣全身在抽搐的日本兵傷員被抬到了一起，孫成虎手下的**士兵端著刺刀卻沒有刺下去，這幾個日本兵慘絕人寰的傷勢讓他們有些不忍下手
其他的**士兵滿是興奮的在廢墟里四處尋找著戰利品，和傑森他們一樣，這些**士兵甚至連散落在血水裡的子彈也不放過。他們也有弟兄傷亡，但戰場上的主要傷亡卻由日軍承擔了，這些忙著打掃戰場的**士兵的眼神中分明透著驕傲。所有繳獲的武器被堆放在一起，**士兵們不時打量一下傑森他們那邊的繳獲，看看到底誰的收穫大。雖然**部隊很少會換用日軍的武器，但這並不妨礙孫成虎手下的士兵換用繳獲自日軍的輕重機槍。
傑森沒工夫去和孫成虎手下的士兵大眼瞪小眼去比較各自的收穫，遠處廢墟堆上趴著的蘭城在朝他做手勢：近處有敵人。傑森當即蹲低了身形側耳傾聽，勉強摒除了遠遠近近的槍炮聲干擾，果然有行走在瓦礫堆中隱約腳步聲，尤其當廢墟里玻璃碎屑被大力踩踏時，那種細微卻刺耳的聲音讓傑森高度警惕起來。
傑森雙手緊握著霰彈槍，準備隨時躍起，忍受著彷彿隨時都會爆發的緊張氣氛，傑森緊盯著蘭城那邊。只是蘭城做完手勢便低頭伏下沒了動靜，傑森不知道蘭城發現的敵蹤是遠是近，可出於對蘭城的信任，在沒有進一步受到蘭城的信號之前，傑森絕對不會輕易做出其他的舉動。
就這樣熬了極其漫長的兩三分鐘，焦急等待中的傑森終於看到蘭城以左手小幅度的擺動做出第二個手勢。蘭城的這個手勢代表被傑森理解為警報解除，只是傑森很快便發現可能是自己理解錯了，街巷正面原本看不到走動的人影，現在卻突然出現了貼著街巷邊沿朝這邊移動過來的日軍步兵。
「撤退，快撤退。」傑森突然發了瘋似的喊叫著，揮手招呼著沙克他們向後撤離，連帶著也喊了孫成虎和他手下的**士兵也都跟著後撤。傑森如此這般失措，原因就只有一個，剛才出現在他望遠鏡中的日本兵全都帶著防毒面具。傑森看到那些日本兵頭上戴著的防毒面具，第一個反應就是日軍要使用毒氣攻擊了，況且日軍對中**隊使用毒氣攻擊早就已經不是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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