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七星聚魂
我道:「師父做事一向有度,做徒弟的不敢妄加揣測!」
師父白了我一眼,竟是沒有了下文,任憑我如何詢問,他就是不願意多說,只告訴我,到了晚上就會真相大白,叫我耐心地等待。在此期間,千萬不要離開他半步,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於是我只好寸步不離的跟著師父,即使是方便,也要跟在他後面聞著臭味。好不容易等到了傍晚時分,太陽還沒有下山,那邊月亮就已經露出了頭角。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圓,天空中也顯得格外晴朗,萬里無雲的大好天氣。
師父把我叫到院子中,竟是早早的就準備好了吃飯的傢伙。師父讓我幫忙把桌椅板凳擺好,紙、墨、筆、硃砂等道具擺放好,又點了七盞燈,讓我坐在桌前,開始起壇做法。
師父做的這個法事叫做「七星聚魂」,七盞燈分別擺在七個不同的方位,代表著七星。通過相對應的秘語和符咒,能夠把人的魂魄牽引出體外,並使其聚集在一處,或將它們轉移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甚至是一隻動物的身上。或將它們用法器收了,施法人不做法牽引,那麼那個人的魂魄永遠都無法回到本體,時間久了,那幅軀體就會徹底變成白痴,魂魄自然就永遠都回不去了,再過一段時間,那變成白痴的軀體就失去生命氣息,這個時候也就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了。
做完畫符前的繁瑣儀式,師父用毛筆蘸了些用硃砂混合的墨汁,開始在我額頭及身體上畫起了符咒。一邊畫,嘴裡一邊念念有詞,念的都是茅山通用的咒語,用以鎮壓附近的妖邪鬼魅,以免其趁虛而入。
「天地有靈,日月乾坤,浩然正氣,七星聚魂。急急如律令!」
隨著師父的咒語念完,七星符咒已經畫好。師父讓我閉上眼睛,不管聽到什麼,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睜開眼睛,否則後果很嚴重。我知道師父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雖然我很害怕,但為了不讓師父擔心,我還是故作堅強的對師父說:「你放心吧師父,就算天塌下來我都不會睜開眼睛!」
師父欣慰的對我點了點頭,便握著桃木劍一步步走到了院子中間。
我閉上眼睛之後,感覺好像起風了,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好像暗了下來。我不敢睜開眼睛,任憑陣陣冷風吹在我的身上,我此刻光著上身,感覺還真有些涼意。
那陣風來的突然,片刻後由微風轉為強風,風呼嘯著吹來,伴隨著如鬼哭狼嚎的呼呼聲。老舊的木門被狂風吹動,發出吱呀呀的聲響,在這寂靜的深夜,聽起來竟讓人感覺有些惶恐。
沒有師父的吩咐,我不敢睜開眼睛去看,甚至不敢動,不敢發出聲音,只能像個木樁一樣一動不動的坐在板凳上,靜靜地聆聽著。奇怪的是,除了風聲和木門發出的怪聲,我竟聽不到師父念咒語的聲音。按理說師父做法不可能不發出一丁點的響聲,我開始有些擔憂,師父是不是又不在我身邊了,還是我又中了女鬼的迷魂法,感應不到師父的存在了!
就在我開始有些惶恐不安的時候,突然感覺肩膀上一涼,好像是有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心裡一高興,差點叫出聲來,心想一定是師父看我有些害怕,為了讓我放心,所以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可我仔細一感覺,好像又有些不對勁,這隻手很涼,而且明顯很光滑,不像是師父這種整天干粗活的大老爺們兒的手,倒像是女人的手……
想到此處,我一驚,差點睜開眼睛。我想到了昨晚在蘆葦地里碰到的女鬼,該不會是她又來索我的命了吧!師父啊師父,你再不出現徒弟可就沒命了!我在心裡祈禱著,額頭上已經沁滿了冷汗,雞皮疙瘩瞬間冒了出來,一陣陣涼意襲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那隻手被我一聳,竟是離開了我的身體,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剛平靜下來,突然又感覺脖子後面一陣涼意,似乎有人在我背後吹涼氣,我明顯的感覺到那不是風吹的,秋天的風雖說有些涼,但不是那種刺骨的涼。那種涼氣就像是剛打開冰箱,迎面撲來的寒冷氣息。
我驚出一身冷汗,尋思著是不是師父在跟我開玩笑!但轉念一想,應該不會,師父跟我說了,能不能過了今晚,全看我的造化,想必這個時候師父也不會有心思逗我!
那會是誰呢,只有一種可能……
我極不情願往那方面想,越想就越覺得害怕。只盼著師父趕緊收了我的魂,好讓我儘快擺脫這種恐懼,不然的話,我遲早會被這種感覺折磨死!能看到的危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到的潛在危險,我很想睜開眼睛,卻又不敢忘記師父的叮囑,只能像一個瞎子一般坐在板凳上,等待師父的進一步安排!
突然,一陣刺耳的尖笑在我耳邊響起,那聲音不大,卻是把我嚇的差點坐倒在地!那是女人的笑聲,聽起來讓人汗毛直立,從那以後,每當我聽到女人的笑聲,就會想起那晚出現的駭人的一幕幕。
隨著笑聲響起,一時間狂風大作,猛烈的風掀起院子里的雜物,一股腦的朝我飛了過來。瓦片毫不留情的撞擊著我的身體,一陣疼痛感傳來,我的手臂被划傷了。
強忍著疼痛和恐懼,我不敢睜開眼睛去看!好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師父的聲音!
「還想跑!」
這聲音此刻聽上去是那樣的親切,我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即便如此,我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只聽黑暗中師父的桃木劍舞的唰唰響,風似乎小了一些。
尖銳刺耳的尖叫聲再次傳來,我感覺身體猛然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我反應過來才發現,是師父撞倒了擺放七星燈的桌子,又撞到了我。我還是沒有睜開眼睛,我知道還不是時候!師父自顧自的爬起來之後,憤懣的說道:「原來有高人坐鎮,看來非要我動用茅山禁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