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七月十五（三）
吧老闆將那些鈔票拿在手裡挨近燈光瞪大了眼睛仔細的看，那些錢幣上的鮮血流了下來，吧老闆發現自己的雙手鮮血，紅艷艷的，從那些鮮血中生出一張張他熟悉的面孔來，有那些經常來上的孩子們的，也有那些孩子的家長的........」
安安講到這裡停了下來，我正聽得入迷就問：「後來呢？」
崔哥看著我說：「我聽說過這件事，後來那個吧老闆瘋了，因為有人告訴他王洋在兩天前因為在街頭搶劫遭遇了車禍........」
「兩天前出車禍了？那不就是說，去吧的那個王洋是......」我生生的將那個字吞到了肚子里，不滿的看向安安：「你不說不說鬼故事嗎？」
安安無辜的聳聳肩：「我可連一個鬼字都沒有說，那是你自己想的。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這可不能怨我！」
我將怒視的目光看向安安，丫的，還知道狡辯。安安也毫不畏懼的將目光看向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旁人看不見，但是我知道我們兩個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然後『嗞嗞』的冒出了火花，忙上就要電閃雷鳴.......
「咳咳咳。好了，既然大家都講了，我也講一個吧。」一直不太說話的范哥說話了：「我這個人不太會講故事，這樣吧，我就說一個我身邊朋友遇見的事。」
我當然知道他是為了給安安打馬虎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兩人有姦情.......
「我說的故事.......」
「也是一個鬼故事？」我咬著牙看向范哥，一副你敢承認，姑奶奶我就賞你一頓胖揍的架勢。
范哥看了看我，有些遲疑的說：「應該不算吧？」
我滿意的點點頭：「好吧，那講吧。」
范哥看了一眼一邊眉開眼笑的安安，緩緩開口：「前年，我的一個叫雲初的朋友剛剛畢業，應聘到一所大學做英語老師。他所教的學生中有一個叫柳絮的女孩，家境十分貧窮。
柳絮家中還有年邁的父母和幼小的弟弟，她是她所在村子里唯一的一個考上大學的孩子。為了給柳絮湊夠學費父母借遍了村子里所有的人，甚至跪下求他們。並不是村民們冷漠，而是因為他們也沒有比柳家的生活條件好多少。
柳絮家終於湊夠了學費，將柳絮送到了這座在他們眼中大的不能再大的城市來讀書。柳絮當然知道這一切有多來之不易，所以她不但省吃儉用還勤工儉學。
雲初平時會接一些翻譯的工作，在知道了柳絮的情況后他就讓柳絮來幫忙。一來是因為柳絮的英語十分的好，二來也是因為他想幫助這個勤奮上進的女孩子。
一來二去，兩個人就熟悉起來。兩個人本來就年齡相仿，而雲初又為人和善，所以......」
我插言道：「所以就產生了戀情？師生戀嗎？」
范哥看了看我：「算是吧。他們兩個人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我悄悄的撇了撇嘴：成個朋友也費這麼大勁兒，這要是接個吻，這個范哥不得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
我旁邊的安安似乎發現了我的小動作，沖我擠了擠眼睛。
「日子久了，柳絮真的就對雲初產生了好感，也許女孩子都會把感激當做是愛，但是雲初是有女朋友的，柳絮只好把這段感情深深的埋藏在心裡。她不願意做破壞雲初感情的第三者，在她的心裡只要雲初開心其他的並不重要。
第二年開學的時候，雲初的女朋友離開雲初出國了。令雲初自己都驚訝的是他並沒有想象中失戀的難過，相反就如同那個人從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現一般。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是柳絮。
那天，天空下著蒙蒙小雨。雲初站在二樓家中的窗前等著柳絮，他已經決定要將自己對她的感情告訴她。
雲初的手中把玩著一枚水晶發卡，這是他為柳絮挑的。柳絮有一頭烏髮的長發，帶上這樣的發卡一定會很漂亮，就好像雨滴拂過柳絲一樣......
時間一份一秒的過去，已經是四點二十分了，離兩個人約定的時間已經晚了十分鐘了，對於守時的柳絮來說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雲初開始有些擔心了.......
終於，柳絮背著雙肩背包的倩影走進了他的視線，他忙將發卡揣進衣兜，像孩子一樣跑過去開門。
柳絮沒有打傘，身上已經濕了。雲初忙給她拿了一條毛巾：「你看你，怎麼不打把傘呢？」
「剛才出來晚了，來不及打傘。」柳絮笑了笑，淺淺的酒窩讓雲初都要醉了，他的眼裡只剩下這甜甜的笑臉......
正當雲初要開口表白時，柳絮卻搶先說道：「雲老師，今天家裡打電話說有急事讓我回去一趟，我已經買了明天的火車票。所以這個月的翻譯費，你就給我寄到家裡吧。」
雲初知道為了省下火車票前，柳絮從上大學開始一直沒有回國家，看來這才是真的有事，不過正好也放暑假了，應該可以多呆上些日子。於是他點了點頭並問道：「出了什麼事？需不需要我幫忙？」
柳絮搖了搖頭，從書本里拿出了她翻譯完的書稿交給雲初：「雲老師，這是這次的書稿，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雲初想起了什麼，從兜里掏出了那個水晶發卡：「柳絮，送給你。」
柳絮到眼中滿是驚喜，她當著雲初的面帶上問：「好看嗎？」
雲初點點頭：「好看。」
柳絮又看了雲初一眼，有些不舍的說：「我走了，雲老師！」
雲初站在窗前，看著柳絮走出了樓道，他想，等柳絮從家鄉回來，他要告訴她：他喜歡她。這時的他並不知道，並不是說有的故事都會有結尾，也並不是所有的戀情都會有完美的結局。有些話如果沒有來得及說，今生就再也不會有機會說.......
柳絮似乎感覺到雲初專註的目光，慢慢的轉過身，對著雲初的窗戶笑著說了一句話，只是伴著瀟瀟的雨聲，雲初沒有聽清.......
雨過天就會晴，當雲初站在窗前享受新一天的陽光時，電話鈴響了。
陽光穿過窗戶照在正在接電話的雲初身上，可是雲初卻在渾身發抖：柳絮死了.......就在昨天傍晚........
雲初站在殯儀館冰冷的停屍房中，看著等他認屍的警官將一個大抽屜拉出：柳絮就那樣靜靜的躺在裡面，頭上還戴著他送的那枚水晶發卡........
警官對雲初說：「這個女孩是昨天下午三點五十分時在華威大廈旁的一條小巷中發現的，估計是遇到了搶劫的。在她的身上我們也沒有找到有關的身份證明，只是在她背包里的筆記本上找到了你的電話，我們想你們應該認識的，所以才給你打的電話。」
雲初看著那張俏生生的臉，他的心比這停屍房的溫度還要低。他想：她應該是因為出來晚了才走那條小巷的.......
忽然，雲初驚訝的抬頭看向警官：「你是說你們是在昨天下午三點五十分發現她的？」
警官點頭：「是的，初步推斷案發時間應該是三點半左右。」
雲初搖頭：「這不可能，她是昨天五點多才.......」雲初的話停住了，因為他想起了昨天柳絮回頭對著他說的那句話。雖然當時他沒有聽清，但是現在想起，她的口型說的是：「雲初，你一定要幸福！」
警官將一個小巧的筆記本遞給雲初：「這就是我們在死者包里找到的筆記本，裡面只有這麼一個電話。」
雲初接過了那個巴掌大的小本，翻開第一頁，只見上面用英文love圈畫出一個心形，裡面寫著一個『雲』字，後面工工整整的寫著十一個阿拉伯數字........
雲初的眼睛濕潤了，沒有了她，他還會有幸福嗎？」
「好感人啊，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互，只羨鴛鴦不羨仙。」我嘆息著念出了《倩女幽魂》中徐克導演改寫的一段歌詞。同時有些驚訝這個酷酷的范哥竟然會將這樣一個充滿柔情的故事.......真是，看不出來嘛！
忽然我意識到這個好像不是重點吧？重點是這也是一個鬼故事啊？
看著安安一臉壞笑的看著我，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我轉頭看著范哥：「我記得你講之前說不是鬼故事的？」
范哥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我沒說不是，我只是說應該不算。」
靠，和我玩文字遊戲是吧？仗著你們人多欺負人是吧？這是什麼世道，欺負人都欺負到家門口來了。我說不讓講鬼故事吧，這可好，講起來是沒完帶沒了，還一發不可收拾了，用東北話來說就是把兒的講。感情這仨人是組團玩找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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