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河水

在糾結了一段時間后，葯羅葛仁美還是不得不對肅州用兵。

這就是所謂的用外部戰爭來化解國內的政治的矛盾吧，不過葯羅葛仁美也十分聰明，他朝肅州派出的三萬騎軍都是阿刺瓦家族的勢力。

對於葯羅葛仁美來說，這場戰若是勝了，那麼他也就滅了敦煌這個心腹大患……以前的敦煌在葯羅葛仁美眼裡不過是只羊，平時養著，需要的時候就去剪剪羊毛，可是自從上次的肅州一敗之後敦煌就成了他心中的一個結了，尤其是那個秦風，有他在敦煌葯羅葛仁美總是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所以能滅掉敦煌也好。

這場戰若是敗了，那麼阿刺瓦家族的勢力及聲望肯定會受到影響，到時他再乘勢將阿刺瓦家族一舉剷除別人也無話可說。

對於阿刺瓦而雪來說，他當然沒有想到葯羅葛仁美是打這個算盤，他只想著現在終於有掃仇雪恨的機會了，另一方面又擔心藥羅葛仁美反悔，於是當下匆匆忙忙的點了兵馬和糧草就朝肅州出發了。

這其實也正中秦風下懷。

要知道秦風這段時間訓練歸義軍也有一段時間了，不但戰馬因為商路而得到大批的補充，此時的歸義軍戰馬的佔有量已是人均1.5匹，而且武器裝備方面也得到了全面的改造，軍士也根據裝備和回鶻騎兵進行有針對性的訓練。可以說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就等著一戰了。

然而，秦風又不能輕開戰端，原因是這商路是敦煌國提出開通的，而且當初還是簽下「和平協議」的，秦風總不能自己帶頭失信吧，若是這樣河西四國哪個還會遵守諾言啊！

現在倒好，秦風沒去打回鶻，回鶻倒是送上門來了。

當然，話雖是這麼說，秦風也不敢怠慢，當下就讓趙時行等人積極備戰……畢竟這可是回鶻三萬騎軍對歸義軍七千餘騎軍，人數差距大不說，歸義軍這七千騎軍還是新組建的，雖說平時訓練是經過無數次的演練，但誰知道在戰場是不是跟演練的一樣。

朝堂上這時又再一次炸開鍋了，不過這一回大臣包括曹議金在內都不是很擔心。

其原因就不用說了，上一回回鶻又是甘州又是西州的，加上漢軍都有十餘萬之眾，那麼多人來圍攻敦煌國還是被打得了無功而返，那麼這一回不過是三萬騎軍……三萬騎軍又能幹什麼？不過就是在城外圍上一陣子，沖著城外的百姓一陣亂砍亂殺也就差不多了，他們還能下馬攻城？要想攻城的話，先學會製作攻城器械再說吧！

其實這也是秦風疑惑的地方，要說上回回鶻來攻城還是合情合理，先不說有數萬可用於攻城的奴隸軍，便是那八萬騎軍也可以把肅州和沙州兩城圍死。而這一回，清一色不利攻城的回鶻騎軍……難道說他們大老遠趕來就是為了在城外耀武揚威一番的？

另一方面，回鶻騎軍來攻城的時候也不對。

上一回吧，正是秋收之前攻城，那時正是敦煌國糧草青黃不接的當口，選這時攻城時機正好，他們可以在城外一邊圍城一邊等著糧熟。

可是這一回，卻正是開春之際……這時敦煌百姓的存糧還多著呢，要是死圍的話得圍多久才能圍出個名堂來啊！

從這兩點來看，回鶻的這次出兵應該是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一次出兵。

所以朝堂上雖然熱鬧非常，人人都在討論著這件事，但大多都抱著樂觀的態度。卻只有秦風眉頭緊皺認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因為秦風不相信阿刺瓦而雪等人會完全沒有任何計劃和準備就輕易出兵，要知道這三萬騎軍可是非同小可，隨便動一下都是大批的糧草，不可能會滿足在肅州城外打個轉就折返的。

秦風想的沒錯，因為此時帶領著這三萬騎軍的不是別人，正是阿刺瓦而雪的父親阿刺瓦隆。

要說這阿刺瓦隆，卻是跟隨葯羅葛仁美多年甚至是在回鶻汗國滅亡之後助葯羅葛仁美奪取甘州成為可汗的主力功臣。

（註：回鶻汗國於公元840被黠戛斯人所滅，余部分裂成幾個部份，於是才有西州回鶻、甘州回鶻等。其中黠戛斯人自稱是突厥後裔，但據說其王族卻是當年勇戰匈奴箭盡糧絕後不得以投降匈奴的李陵的後代，因為匈奴給李陵的封地正是黠戛斯人居住的堅昆一帶地區，且黠戛斯人是赤發綠瞳，而王族卻是黑髮黑瞳，明顯具有黃種人混血的特徵。）

若說阿刺瓦而雪衝動易怒，那麼阿刺瓦隆就是既冷靜又強悍，因此回鶻人又把阿刺瓦隆稱作「阿爾斯蘭」，也就是獅子的意思。

在阿刺瓦隆的腦袋裡，他此次帶兵作戰不僅僅只是為了兒子出頭這麼簡單，原因是阿刺瓦而雪的失敗已影響到他們整個阿刺瓦家族在甘州的地位。阿刺瓦隆很清楚，如果任由形勢這麼發展下去，那麼阿刺瓦家族很快就會在他有生之年沒落了，這是他絕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他要打一仗，打一場漂亮仗也是為阿刺瓦家族打一場翻身仗。

此時的阿刺瓦隆騎在馬背上，站在一個山丘上迎著風沙遠遠的看著旌旗招展的肅州，過了好一會兒才問著身邊的阿刺瓦而雪：「派往肅州的人手都準備妥當沒有？」

「都準備好了。」阿刺瓦而雪回答。

雖然阿刺瓦而雪很想自己打上這一仗，但在父親面前他還是不敢放肆。

「討籟河的河水情況如何？」阿刺瓦隆又問了聲。

「和父親猜的一樣。」阿刺瓦而雪回答：「討籟河的水位大降，已接近斷流！」

「嗯！」阿刺瓦隆滿意的點了點頭。

正如之前所言，流入肅州的討籟河是由祁連山山頂的冰雪融化而成，所以很自然的，在冬春較冷時，由於山頂氣溫較低冰雪融化的就較少，於是討簌的河水也不多。

而這一點，就被阿刺瓦隆利用作為攻城的一種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