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又一奇案
正說著,忽聽有人稟報,說霽妃來訪。允玦當即站起,正要迎接愛妻。然而霽妃只匆匆看了他一眼,忙轉過頭向惠婧妃行禮道:「母妃萬安。」
「你可來了?正好大家都在,湊在一起也好熱鬧一下。」惠婧妃露出了憐愛一笑,向她遞過了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
「聽聞昨夜母妃夢魘,妾身今早便讓人熬了些安神湯,供母妃品嘗。母妃請用吧。」說著,從碧雲手中端過一碗熱騰騰的湯,笑盈盈地遞在她面前。
「難為你了。」惠婧妃淡淡一笑,接過卻沒有立時喝。
「母妃夢魘了?」允玦皺了皺眉,歉然道,「兒子有罪,竟然不知。」
「無妨。你公務繁忙,母妃也不必強求注意太多。再說了,不是還有月兒嗎?」說著拉過霽月的手,和睦笑道,「你也是有福了,娶了那麼好的一個媳婦!」
允瓊忙跟著附和道:「可不是嗎?惠母妃可不知道,近來霽嫂嫂的手藝越發好了,連五哥都忍不住讚歎!改日惠母妃也嘗嘗?」
「是嗎?」說著欣喜地看過霽月,臉上猶是消失不去的驚喜,「原以為你對做菜還是一竅不通。」
霽月見她誇自己,頓時羞紅了臉,忙道:「不過是很平常罷了,哪有九弟說得那麼好了?是五爺看著妾身太辛苦,所以才敷衍了幾句而已。」
允玦同她相視一笑,不語。
「好了,你們能來陪陪本宮,本宮已是很好了。你們各自都有活忙,就儘早回府去吧。本宮也乏了。」
「那,母妃好好休息。」允玦告辭后,領著霽月同允瓊相繼而去。
才不過前腳剛走,後腳便有婢女走了進來。惠婧妃也不看她,只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吩咐道:「把這安神湯倒了吧。」
婢女當即領命,將湯倒進了一株植物中。才剛完不久,那株花立時枯萎,殘敗如枯顏。婢女嚇得手中的碗也都跟著碎了一地。唯有惠婧妃目睹了眼前這一切,心下生了一計。
「聽說你又要出府了?」一路走著,談起允瓊的話題,允玦不由得關心一句,「你總愛往外跑,父皇還能讓著你胡鬧?」
但見他嘿嘿一笑,道:「不至於吧?五哥也知道我的,自小就不喜歡被束縛在宮中生活。要瓊弟說啊,宮裡布置得再好,也總不及江南美景!對了,先前嫂嫂不也到過么?嫂嫂說說,江南是不是很美?」
霽月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允玦無法,只好道:「只要你喜歡就好。來日事若成了,我便讓你到江南住一輩子,如何?」
「那可怎麼行?得看五哥舍不捨得瓊弟。」
「瞧你說的,我有什麼捨不得的?我巴不得你立刻就住在那不回了,免得你每回來一趟,就要講大堆江南新鮮事,惹得你嫂嫂都饞了。」
霽月噗嗤一笑,不滿道:「五爺不是更饞嗎?」
允瓊拍手大笑:「知五哥者,嫂嫂也!不早了,瓊弟不多陪了。」
允玦點頭:「保重。」
送走了允瓊,他這才回過神來,不明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母后夢魘的?」
她只微微一笑,平靜的表面看不出任何的心機:「問了瀟湘宮的宮人才知道的。妾身知道,母妃一向不喜歡我,但妾身還想留在五爺身邊,所以,想要極力博取母妃歡心。還望五爺莫要怪妾身才是。」
他將她輕輕摟在懷裡,溫柔細語:「沒必要,做你自己就是了。」
「可是,母妃那……」
「她是本皇母妃,你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只要我不答應,沒人敢叫你從我身邊分割開。」
她甜蜜一笑,依偎在他懷裡。然而,其實內心所希望的,還是另一個人的擁抱。
如此浪漫而溫馨的畫面,被無意間走過的夢晴盡收眼底。她忽然停下了腳步,獃獃地站在原地,望著他們恩愛的樣子,不知為何,心間突然像被針刺痛了一般。
「姐姐,靈兒來看你了!」回到房間,靈曦高興地蹦了出來,拉過她的手直搖晃。但,她的眼神卻是空洞的,無神的,像滿天星辰縱然失去了星光,變得黯淡。靈曦忽覺奇怪,忙又喊道,「姐姐,你怎麼了?」
「啊?」她這才回過神來,對上了靈曦機靈的雙眼,敷衍地「哦」了一聲,有氣無力地坐下。細心的靈曦為她倒上一杯水,她也只是眼睛直望著前方,面無表情地接過喝著。
「姐姐,你沒事吧?怎麼看著你樣子好像很……」
「很什麼?」她抬起頭,無力地問。
「很……反正同生病了一樣。需不需要靈兒找太醫來?」
「我的臉色,真有這麼差嗎?」
「當然啦!」
為什麼會這樣?她不解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忽然覺得眼前的自己是那樣陌生。為什麼入宮以來,她竟然會頭一次感到落寞?
「什麼嘛,他們是夫妻,跟我有什麼關係?!」
「啊?誰是夫妻?」靈曦奇怪地問。
被聽到了獨白,她這才下意識地醒來,忙強顏笑道:「對了,你怎麼來了?」
「啊,我?我陪六哥來了。」
聞言,她大吃一驚:「什麼?六皇也來了?!」
「不孝兒前來道歉,還望母后能原諒兒臣!」
整整一下午,允璃已跪在大殿門口許久,任毒日當頭如何侵襲,任地上如何似火炭般炎熱,他也不管,顧自跪在那。雖不著急,可雍華宮的首領太監徐富貴早已看著揪心。
「哎喲,六皇,這毒日當頭的,您這是做什麼呢?萬一跪傷了身子,那可怎麼好?!」
然而,無論怎麼勸他,他仍是像一個木頭一樣,無動於衷。這可將徐富貴急出一身汗來。正無助間,忽見夢晴拉著靈曦快步跑來,他似乎找到了希望的曙光,忙拉過她激動道:「哎喲姑奶奶,你來得正好!這六皇都在這跪了有兩個時辰了,可皇後娘娘還是不肯開門。這……要是跪壞了身子可怎麼好?」
聞言,她不由得皺了眉頭,問道:「皇後娘娘不肯見嗎?」
「可不是嘛!對了,你不是很能說嗎?娘娘這麼喜歡你,你去勸勸她唄!」
她點點頭,回身吩咐下去:「靈曦,為六皇打傘。」這才快步奔向內殿。
「娘娘,娘娘。」此時此刻,她也顧不得禮節地沖了進來,向皇后求饒。但見內殿冰涼一片,正中央放著許多大塊的冰塊,由宮人以扇扇著。首座,她斜靠在榻上,半睡半醒,由穗雲在下首捶打,身後又有兩名持扇的宮女伺候,好不享受!夢晴微微皺眉,但還是忍耐著性子屈身跪下,「求娘娘放過六皇吧。」
殿內,所有扇風的聲音皆已停下。宮人們相繼離開,拉下了帘布,只餘三人在此。四周靜得恍如隔世,唯有冰塊冒著的冷煙試圖營造著一個冰冷的世界。
她的聲音猶如沉靜中能聽到似泉水般清脆的聲音,格外悅耳:「娘娘答應過奴婢,只要六皇來道歉,娘娘就會原諒他的。娘娘是一國之母,怎麼能言而無信?況且,所有的磨練也該夠了,在這麼下去,娘娘要六皇身子如何受的起?」
皇后仍眯縫著雙眼,不為所動:「我的兒子還不至於這般嬌嫩,他可是久經沙場的!」
「縱然如此,身子也不是鐵打的。萬一落下了什麼病根,那可怎麼好?」
「哪有那麼嚴重?這麼一點苦都吃不了,何談什麼以後?就讓他這麼跪著吧。」
夢晴待要再勸,一眼瞥見穗雲使眼色暗示自己不要衝動,這才知道已無他法。事到如今,只好陰沉著臉,向她告退:「奴婢告退。」
其實,她哪是真的要走開呢?推門而出的那一刻,徐富貴的盤問,靈曦焦急的眼神,以及允璃心狠地下跪,她忽然暗自做了一個決定。
「徐公公,你去忙吧,這裡交給我就是了。靈兒,回六府待著。」招走了兩人後,她這才走到他身邊,卻不是勸說,而是「撲通」一聲,跪在他身邊。一時間的舉動,連彷彿不管身邊事的他也都驚訝了。
「你做什麼?」他微皺眉頭,語氣間充滿了淡淡的怒火。
卻聽她誠懇地說道:「六皇,對不起,是奴婢害了您。」
「你說什麼?」
「奴婢不該勸六皇親自來道歉的,奴婢沒想到皇後娘娘竟這般心狠,寧願放著六皇在外頭被暴晒!一切罪責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願承擔。所以,奴婢願陪六皇一同跪著。」
聽到這話,他已是覺得有幾許感動。然而到底心疼,忙用著冷漠的語氣說道:「別開這種玩笑了,你分明是來看本皇笑話的!本皇偏不認,你快走吧!」
但聽得她噗嗤一笑,臉上仍然消磨不去堅持與執著:「這話,昨夜六皇也曾說過。就當是奴婢要笑話您吧。不過,六皇如今還要看皇後娘娘的臉色,自然不能來管奴婢如何嘲笑您,那奴婢同六皇一同跪著,六皇也管不得奴婢!」
「毒日這麼大,你就不怕?」女人天**美,誰又願意把自己放在太陽下曬?他這樣問,本就是抱著試圖規勸她放棄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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