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瓶醬油
「胡說,我可是神獸!神獸!不要將我跟那些低等的狗妖相提並論。」聽到顧楚痕的問話,扶著樹榦欲要吐血的少年馬上炸毛了,反覆地強調,「我們羊駝一族可是……」
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同時臉色一變。
「羊……什麼羊?」顧楚痕轉頭看向雲悠,「哎,雲小萌,你聽說過這種靈獸嗎?」
少年冷哼了一聲,傲嬌地抬起了下巴,臉上寫滿了「無知的人類」、「愚蠢的人類」的句子,與此同時又暗暗鬆了一口氣。
哪知道。
「羊駝?等等!我好像知道!」雲悠並沒有露出他想象中迷茫之色,反而眼前一亮,立刻從乾坤袋裡翻出一本書——是一隻小黃鴨所著的《上古神獸大全》。
她飛快地翻開到某一頁,朗讀了起來。
「羊駝,又稱草泥馬,神獸的一種,生長於傳說之境地馬勒戈壁上。戈壁寸草不生、缺少食物,條件十分艱苦,但羊駝依然克服了艱苦的環境,並頑強地生活了下來。羊駝近人,平時溫和無攻擊性,但被激怒時會變得兇狠,鳴叫極具破壞力……」
念完這一大段話后,她又抬頭用驚奇的目光打量著少年:「我還以為羊駝這種生物只存在於傳說中,沒想到真的存在啊。」
顧楚痕愣怔了好一陣,才遲鈍地反應過來,撲哧一下笑了出聲:「哈哈哈,草泥馬這個名字哈哈哈……我聽說過的神獸有青龍、白虎和玄武之類的,偏門的一些有檮杌、獬豸、犼、重明鳥、畢方、饕餮、朏朏、諸犍……可從來沒聽說過羊駝呀,所以二狗子,你們一族到底是什麼神獸?」
少年已經沒有搭理這師兄妹的心思了,他蹲在一旁的樹蔭下畫著圈圈,瞪了旁邊悠哉游哉的小白貓一眼,又在嘴裡碎碎念道:「小少主……你真是好樣的……」語氣里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喵喵喵!」小白貓歡快地叫著,邁著小短腿躲到了雲悠身後。然後探出半個腦袋,似是十分無辜。
伸手揉了揉小白貓的腦袋,雲悠又轉頭看向顧楚痕:「對了,師兄,你的傷怎麼樣了?真的能參加試劍大會嗎?」
「當然。」顧楚痕斜睨了她一眼,輕哼道,「怎麼?又打我那個名額的主意嗎?雲小萌,你就死心吧。我就是帶傷上陣也不會把名額讓給你。」
師兄妹倆就這樣若無旁人的議論起來。
若是讓凌殊真君知道這師兄妹沒有認真商量該如何處置那兩隻帶毛的靈獸,反而有一搭沒一搭地討論起無關要緊的事情,估計得氣死。
雲悠也懶得跟他拌嘴皮,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那試劍大會的時候,你要帶二狗子一起去嗎?」
「我說,不要再喊那個名字了!不要叫了!」少年抱著腦袋惱怒地喊道。
可惜沒有人理會他。
於是,他不畫圈圈了,改用指甲撓樹,直發出吱吱的尖銳的響聲。
「當然,試劍大會是對報名者綜合實力的測量,靈獸也是其中的一種。」顧楚痕不假思索地答道。
雲悠眨了眨眼:「可是,你要是在台上喊出『出來吧,二狗子!』這種台詞,不覺得很丟人嗎?」
顧楚痕先是一愣,隨即有些激動地道:「雲小萌你這個笨蛋,誰要喊這種白痴的台詞了?」
「不過,要是二狗子的名字再炫酷一點,不是不能考慮的……」只是不等雲悠接話,他又摩挲著下巴,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可惜……」
雲悠忍不住捂臉。
無論哪個名字,喊出這句話都來很奇怪啊!難道是顧楚痕之前的傷還沒好,還是傷到了腦子?
果然,葯不能停啊,師兄!
不過這些話在心裡想想也罷,說出來顧楚痕說不定會大發雷霆。
只是,一想到在試劍大會的擂台上大聲喊出「出來吧,二狗子,就決定是你了」的顧楚痕,她就有些接受不能。
就在這個時候,雲悠遠遠地看見祁蓮黑著臉向兩人走來。
「啊,師姐!」她趕緊舉起手朝祁蓮揮了揮。
一聽到祁蓮的名字,顧楚痕立刻轉過身,身上慵懶氣息瞬間全無。
「小蓮小蓮,我被師父趕出來了。」他朝祁蓮喊道,一臉楚楚可憐的表情。
在這一瞬間,雲悠似乎看到顧楚痕身後有一條尾巴在搖啊搖。
「那你就跟你的人形靈獸好好在外面待一個晚上吧,小萌,我們走。」祁蓮卻是連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上前將雲悠拉走。
「師姐,等等。」雲悠立刻明白祁蓮是來接自己的,趕緊叫住了她,幾步跑了回去將落下的小白貓抱了起來,「我們可以走了。」
「小蓮——」
祁蓮冷冷地瞥了顧楚痕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一陣冷風吹過,一下子將顧楚痕凍成了渣渣。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祁蓮帶著雲悠越走越遠。
「看什麼看,二狗子,我現在這樣,都是你害的。」顧楚痕有些惱怒地瞪了一臉八卦的少年一眼,蹲在一旁生起悶氣來。
「都說了幾遍,不要叫我二狗子啦!」
片刻的愣怔后,少年抓狂的聲音在林間迴響。樹葉撲簌簌地落下,幾隻在樹上棲息的仙鶴也被驚飛了。
*
「祁師姐。」
「祁師叔。」
「祁師妹。」
「雲師姐。」
「小萌師妹。」
雲悠乖乖地跟在祁蓮的身後。一路走過,有不少的弟子朝她們打招呼。
祁蓮面無表情地朝他們點了點頭,便拉著雲悠徑直往父親凌華真君所住的碧海峰走去。
只是剛進入殿內,入目的卻是一片凌亂不堪的景象。書籍、竹簡撒滿一地,屋內的東西也是亂糟糟的一片。
雲悠下意識低頭掃了躺在地上的那些書一眼。
《教你如何快速泡妹子》、《閨房攻略》、《媚葯製作手札》、《夜色無邊》、《萶宮圖》……
她不由一怔。
等等,這些書的書名好熟悉啊!……對了,這不是小白給她那堆書里的其中的幾本么?!
怎麼凌華師叔這裡也有……
而此時此刻,碧海峰的主人凌華真君正躺在榻上,半撐著腦袋,一邊喝酒一邊捧著一本書在翻閱,臉色微微熏紅,看起來好不風流快活。
看著亂七八糟的屋子,祁蓮頓時來氣了,幾步上前一把將凌華真君手上的書抽走。
「誰——哇!蓮蓮,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凌華真君正要發怒,可當他看清眼前的人是誰時,臉上不由出現一瞬間的慌亂。他趕緊將手中的酒壺往背後藏,可惜身上散發的濃烈酒氣早已經出賣了他。
「不用藏了,我都看到了。」祁蓮沒好氣地說道,又狠狠瞪他一眼,「臭老頭,又在看這種亂七八糟的書!」
這個老頑童,什麼時候能讓她省心一點?
「我沒……蓮蓮你誤會了,這些書是……」凌華真君急急向祁蓮解釋道,可是他的言辭是如此蒼白無力。
祁蓮直接忽略掉他的爭辯,語氣嚴厲地問道:「娘親現在在閉關,所以你就無法無天了是不是?」
「蓮蓮,你千萬別告訴你娘,不然爹就死定了。」似是受到了嚴重的驚嚇般,凌華真君趕緊拉著祁蓮的衣袖可憐巴巴道,「你就可憐可憐爹……」
「裝可憐也沒有用,這些都沒收了!」祁蓮指著地上的書籍,不容反駁道。
凌華真君與祁蓮的母親檀樂元君既是道侶,又是同門師姐弟。凌華真君自幼頑劣,就連他的師父也為此頭痛不止,也不知道檀樂元君用什麼辦法將他訓得貼貼服服。現在的凌華真君,雖然放蕩不羈,卻從來都是一個標準的妻奴和女兒控。
凌華真君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祁蓮卻是毫不客氣地將地上的書籍都收拾走了,緊接著將雲悠領到峰后的一個空的房間中。
「小萌,你最近幾天就睡在這裡吧,有什麼需要就跟師姐說,不用客氣。」面對雲悠時,祁蓮的語氣總算有所緩和。她邊給雲悠收拾床鋪邊叮囑道。
只是此刻的雲悠,卻有幾分心不在焉。也沒有聽到祁蓮在說什麼,她只是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想到剛剛看到的那幾本書和小白之前一些奇怪的舉動,她有些悶悶不樂。
「怎麼了,小萌?在擔心凌殊師伯的事情嗎?」這副表情落到祁蓮的眼中,卻被她誤會了,她安慰雲悠道,「沒關係的,師伯也只是一時之怒。等他消氣了,自然會讓你回去的。」
「師姐,男人都是這樣的混蛋嗎?」雲悠有些納悶地開口道,連頭頂上的呆毛也耷拉了下來。
祁蓮一時反應不過來:「什麼?」
「都是……那樣好色!」都愛看那種色色的書!
「發生了什麼事?」祁蓮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立刻激動地追問道,「小萌,難道你被人佔便宜了?快告訴師姐,是哪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