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蠢女人……雞腿……
安紅豆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有外婆外公，有和她親如親姐妹的表姐。
她跟著表姐上山撿柴禾，外婆說晚上給她們做手擀麵，外公早上去趕集買了瘦肉回來，外婆還說要給她們炸小酥肉吃。
一整個下午她和表姐漫山遍野地跑，他們遇上了一條黑色的蛇，她以為那是繩子就伸手去抓，表姐連忙抓住她的手帶著她快速跑開了，然後一頓訓斥。
到了晚上，外婆做了滿滿一鍋的手擀麵，她和表姐都端著和外公差不多大的碗「呼哧呼哧」地吃得香極了，老人為她們擦著嘴說「慢點兒吃，沒人和你們搶。」
她們咧著嘴笑了，但吃面的速度依舊沒變。
畫面一閃，她被夏如語踢到了地上，細長的電線每抽到一處就紅腫不堪，她抱著夏如語的腿哭著哀求，「我錯了！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不經過你的允許就隨便給狗狗喂東西吃了！」
「我錯了，我錯了，媽，我錯了——」
安紅豆猛地從夢裡醒來，額上的汗水從兩側滴了下來，在雪白的被子上暈開一團濕意，她低頭大口喘著氣久久不能平復心情。
都幾天了，她還是會做這樣的夢。
安紅豆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她這才驚覺自己竟然睡著了！
看著身上蓋著的雪色被子，安紅豆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這，這是誰給她蓋上的？！
動了動身子，引來被子里那一團不滿的低嗚聲，安紅豆連忙掀開被子一看，那團雪白色正蜷著身子睡得很沉，像是感覺到了安紅豆的動作，它伸展了一下前爪哼哼了兩聲就又沒有動了。
安紅豆怕把它涼著連忙又重新蓋上了被子，難怪她會覺得那麼暖和，原來小東西就睡在旁邊，安紅豆看著那鼓起的一團情不自禁地笑了。
可是，不對！安紅豆抬起頭往屋子外面看了看，發現天還沒有亮，心下漸漸鬆了一口氣。
但隨之而來的問題讓安紅豆百思不得其解，她怎麼突然就睡著了呢？她記得自己明明在抱著雪兒說話，只是話沒說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還有，這被子是誰蓋上的？這屋裡除了她和雪兒就再沒有別人了，難道屋子的主人回來過？
一想到這，安紅豆連忙避開旁邊的那一團輕手輕腳地從床上下來，先是往隔壁屋裡看了看發現沒人後又走到門口打開了門往外面看去。
但除了冷冷的寒風和搖曳的樹枝什麼也沒有。
看著天邊微微泛白的顏色，安紅豆知道自己必須下山了，只是心裡疑惑卻怎麼也解不開，一時間那股剛來這屋子時的怪異感覺又冒出來了。
但那樣的感覺沒有維持多久就被安紅豆打消了下去，她看著那微微起伏的一團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是啊，雪兒在她身邊，還有什麼可怕的呢，或許是小傢伙看見她睡著了就把床上的被子扯了開來給她蓋上的也說不定呢，它那麼聰明有靈性。
想了想，安紅豆徹底打消了心中的疑慮走到床邊把被子輕輕掀開了一個角，看著熟睡得暖乎乎小傢伙，安紅豆的心感覺都熱乎起來了。
她低頭親了親那毛茸茸的腦袋又重新把被子給雪狼掖好，這才轉身拿起桌上的油燈拉開門往外走去。
看現在的樣子該只有早晨六點過左右，趙家的人應該還沒有怎麼起來，她現在這個時候回去還是來得及的，想到這安紅豆轉身看了看關上的門，最後又轉身加快了腳下的速度憑著腦子裡的記憶往山下走去。
屋內，安紅豆走後，那原本只有一小團的鼓起眨眼就變成了一具修長的形態，或許是睡得熱了，一隻白皙如玉的手臂從雪白的被子里伸了出來，同時露出精緻的面容。
像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美人一雙遠山眉皺了皺，額間的小朵梨花發出淡淡的光卻很快又消失不見，嫣紅的唇抿了抿髮出幾個小小的音節。
「蠢女人……雞腿……」
安紅豆貓著腰走到趙家的後門，借著朦朧的天色她先是眯著眼往四處看了看，在確定沒人後踩著外面的磚塊往裡面望了望，見守後門的人還沒有出來腳下用力一蹬攀著牆頭就翻了進去。
趁著天還沒有怎麼亮安紅豆很輕易地就躲開了幾個早起的家丁和丫鬟，熟門熟路地往自己屋裡走去。
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安紅豆才不由地舒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見安小豆還睡著，她這才放下了心，剛才她就在想小孩會不會在半夜的時候突然醒來，要是中途醒來的話照著他的性子怕又只有哭的份了。
放下手裡的油燈，安紅豆走到衣服柜子前把自己要換的衣服摸了出來，這時候還不是起身的時候她不敢直接把油燈點亮，所以下了山後她就把油燈滅了。
摸著把自己要換的所有衣服拿了出來，安紅豆走到屏風後面把衣服給換了，然後又把換下的衣服用柜子里的布包上塞在了柜子最底下，那些衣服是萬不能被人發現的，否則她就不好圓話了。
在椅子上躺了一會兒，外面下人打掃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安紅豆揉了揉眼睛坐起來往外面看了看，發現天已經亮了，她這才站起來走到床邊把安小豆叫醒。
安小豆不像其他孩子有起床氣或者醒來后迷迷糊糊的，安紅豆一把他叫醒他就睜開眼睛很清醒地叫了一聲「姐」。
安紅豆摸了摸他的頭，把放在床頭凳子上的衣服遞給了他，「怎麼樣，昨晚睡得好嗎？」
聞言，安小豆先是接過她遞過去的衣服，然後點了點頭，「還好。」
「那就好。」
趁安小豆穿衣服的時間安紅豆走到桌子邊上倒了一杯冷茶喝了，昨晚和黑狼鬥了幾個回合最後又受了傷，她實在渴得不行了。在山上的時候還沒感覺到，這會兒倒想喝水的緊，一杯冷茶下肚直涼到心裡。
「姐，」安小豆已經把衣服穿好了，他穿上鞋走到安紅豆身邊抬頭叫了聲。
「怎麼了？」安紅豆一邊問一邊拉著他走到梳妝台前坐下，看著鏡子里把安小豆睡亂的頭髮解開。
安小豆從鏡子里看著安紅豆沒有說話。等到安紅豆把頭髮差不多要梳好的時候他才開口：「姐，我夢見你不要我了。」
聞言安紅豆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她往鏡子里看了一眼發現小孩的神情很認真，甚至帶著點兒害怕。
安紅豆心中微微一頓，她笑了笑繼續手裡的動作，安小豆的頭髮上面部分被她綰了一個攥又用一根質量好點兒的布帶綁住，下面的部分披散著。
「胡說什麼，」安紅豆一邊梳著一邊說，「我不是一直在你身邊嗎，怎麼會不要你，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真的嗎？」安小豆乖巧地坐得直直的，眼睛跟著安紅豆的動作動，「我夢見你去另一個世界再也不回來了。」
安紅豆的手再次頓住，小豆的姐姐不就是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再也不回來了嗎？
她雖然占著安紅豆的身體，兩人本身也長得十分相像，但她終究不是他真的姐姐，小孩的夢果然如大人所說很真實。
「你啊，」梳好了頭髮，安紅豆蹲下身子看著安小豆，颳了刮他的鼻子說道：「小小年紀就想這麼多，你不累啊一天，你姐姐我整天都在你面前晃悠，你還怕我不要你？」
安小豆沒有馬上接話，他只是眨著眼睛看著安紅豆，片刻后摟住了安紅豆的脖子，小聲地說：「姐，你不要離開我，不要不要我。」
安紅豆僵了僵，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她拍了拍安小豆的背，輕聲道：「不會，姐姐會一直陪著小豆，到哪兒都會帶著小豆，不會離開也不會不要你，不要怕，嗯？」
她已經叫安紅豆，就會延續安紅豆的生命，延續她自己的生命，好好地活著好好地盡到安紅豆該盡的責任。
「嗯，」安小豆悶悶地點頭應了一聲。
安紅豆安慰了他一會兒才把自己的頭髮整理了一下，打開門后外面的人都在各干各的，即使是聽見開門的聲音也只是往她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就又埋頭干自己的事了，有的還連帶著一個白眼。
面對這種情況，安紅豆已經習以為常了，反正她也在這裡待不了幾天，何必去在意這些沒必要的事和人。
自己去廚房打了洗臉水，給安小豆把臉洗了又將就著自己洗了一把，她是窮人家的丫頭，實在不能一個人洗一盆水。
洗漱好了之後安紅豆拉著安小豆往孫英紅的住處走去，她以前看電視的時候就見過大戶人家的媳婦兒一般都要在早上去向婆婆請安，昨天下午孫英紅的心情不好根本就沒有對她說規矩和該注意的事，但她還是早點過去的好，她可不想才來第二天就落下話柄。
「紅豆？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春花剛伺候孫英紅洗漱完畢，一出門就看見安紅豆朝著這個方向過來了，心下驚訝之餘還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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