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
翌日。
香榭麗大道,川流不息的車輛與此起彼伏的喇叭聲交匯成一幅生動的圖景,街邊高聳而明亮的建築無一不在彰顯著這座城市的繁華與奢靡。
忽然,路旁的轉角處發出「碰」地一聲驚天巨響!
一輛炫亮的黑色蘭博基尼竟然直接闖了紅燈,朝著一旁的護欄狠狠地撞去!
旁人一陣驚呼,紛紛朝事故發生的方法投去了關切的目光。
煙塵之下,可以勉強辨識出車頭直接撞癟了,車前的也玻璃碎了一地,染上了些許刺目的鮮血,車蓋甚至冒出縷縷的輕煙,裡面的人也不知是死是活,一隻滿是鮮血的手臂無力地垂在外面,讓人看著不由得揪心。
半個小時后,醫療救護人員才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動作迅速地將這裡的情況給處理了好,不多時,整條大道又恢復了以往的秩序井然,剛才的一切恍若並沒有發生一般。
······
別墅,大廳。
長條形的餐桌上放著新鮮的麵包、培根,一株開得正盛的玫瑰靜靜躺在桌上的花瓶里,兩股香味交織在一起竟也顯得格外融洽,瀰漫在整個房間里。
克勞端坐在首位,一身深藍色的西裝顯得他越發成熟俊朗,修長的手腕微動,動作優雅地用著餐,光是這麼看著都讓人覺得如畫般賞心悅目。
伊利貝莎坐在下手的位置,正皺著眉頭看向自己面前的牛奶,小嘴兒撅得都能吊起一瓶醬油來。
「爸爸……」伊利貝莎扭頭再扭頭,一臉懇求地看向克勞,上演著每天必有的一個場景。
「不行,」無視著伊利貝莎懇求的眼神,克勞微微搖頭,態度堅決,「你必須得喝完!」
伊利貝莎最厭惡的就是牛奶,總覺得這裡面有股子濃濃的腥味,每次喝完牛奶都恨不得漱十次口,偏偏克勞覺得這東西很有營養,命令大家每天必須得喝上一杯,饒是伊利貝莎再受寵也無法倖免。
「真是個傻丫頭,不過是杯牛奶,」坐在一旁的賈斯丁也不由得淺笑,做足了一個好哥哥的模樣,將桌上盛滿牛奶的玻璃杯往伊利貝莎的方向移了移,「也值得你這幅模樣?」
聞言,伊利貝莎略顯尷尬地一笑,低垂的眸光摻上來幾分晦暗,最後還是拿起玻璃杯,撅了撅小嘴,一臉委屈地看向克勞,「我喝就是了唄!」
牛奶剛送到嘴邊還沒來及下咽,一陣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驀然之間,伊利貝莎被駭了一跳,手上一松,玻璃杯就這麼滑落了下去,啪地一聲在木板上摔了個粉碎,牛奶也在地板上滿溢開來。
伊利貝莎低叫一聲,下意識地蹲身想要將杯子的碎片給撿起來,一不小心卻被割破了手指,刺眼的鮮血從白嫩的指尖上冒了出來,顯得分外顯眼······
「怎麼這麼不小心?」克勞瞅見了這一幕,不由得微皺眉頭,心頭生出一抹淡淡的不安感,「趕緊拿藥包扎一下!」
「還是我來吧。」賈斯丁起身,從柜子里拿出應急藥箱,先噴了些消毒藥水,等血速明顯減緩后才把創可貼給她貼在傷口處,動作倒是有條不紊,只是目光不著痕迹地往克勞看去,明顯注意力不在伊利貝莎身上。
電話鈴聲依舊作響,一直不曾斷掉。
「什麼事?」克勞隨手接起電話,語調是一如往常的鎮定淡漠。
不過才半晌,剛才鎮定的模樣卻驀然破了功,像是原本臉上帶著的面具啪嘰一聲碎成幾塊,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來,「你,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聽不清電話那頭到底說了些什麼,伊利貝莎只瞧見克勞的面色猛地蒼白起來,握住手機的手一下子捏緊,站起身子時還不小心帶倒了椅子,聲音是難得一見的虛弱,「出了車·······車禍嗎?」
「啊!」伊利貝莎忽然低低喊出一聲,此刻賈斯丁目光亮得驚人,手上也不曾收斂力度,剛才差點沒把伊利貝莎的手指給扭掉,她心頭猛地一跳,機警地將手給縮了回來。
「爸爸,出什麼事了?」等再回過頭,賈斯丁已經是滿臉的擔憂,心下卻止不住地歡呼雀躍,難不成迪蘭克那個傢伙還真辦到了,竟然這麼輕鬆就解決了薄桀傲?
克勞顯然還沒從剛才那個消息回過神來,好半晌才澀聲低語道,「剛才格林大道出了起嚴重的交通事故,車型正是······Charles的黑色勞斯萊斯!」
最後幾個字,克勞幾乎是從喉頭裡給憋出來的,且不論他對薄桀傲的期待,就光是兩人間的血緣之親都沒辦法這般輕易割捨,這會兒聽到他可能遇害的消息,心頭一陣鈍痛!
「大哥怎麼樣了?」心焦之下,賈斯丁直接脫口問道,甚至還不及掩飾自己話語中的興奮,等瞧見克勞驚疑的目光才定下心神,收斂著自己的情緒。
他自然希望薄桀傲就此安眠,再不能醒來!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克勞家主的位置能穩穩噹噹地落到他的身上,不出任何差錯!
「暫時還不清楚,」心慌之下,克勞也顧不上賈斯丁那些微的異樣,定了定神,趕緊往外走去,「Charles這會兒還在急救室里搶救呢,我現在就得趕過去!」
「爸爸,我也去。」也不知道是被剛才那個消息嚇到了還是怎麼回事,伊利貝莎的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饒是如此,她還是努力站直身子朝克勞走去。
「我也一塊兒去吧。」將手上的藥箱隨意一扔,賈斯丁立馬緊追其後,面上的擔憂之情幾乎快濃溢出來了。
賈斯丁很清楚,這個時候他越表現得關心焦慮越會讓他在之後的家主競選中具有優勢,再說了,他也要親眼瞧見薄桀傲重傷不愈才能放下心來,那個男人始終是他的心腹大患!
「恩。」克勞微微點頭,腳步逐漸加快,往門邊走去。
還沒來得及開門,已經被人從外面給推開了,兩撥人正好趕著撞上!
「你們這是準備去哪兒啊?」淡漠的語調聽到眾人耳里,威力絲毫不弱於雷霆貫耳!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的?」賈斯丁瞳孔放大,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他不是應該在醫院奄奄一息地躺著,垂死掙扎嗎?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如果出車禍的人不是薄桀傲,那又是誰?賈斯丁看著面前俊朗依舊的男人,腦子裡一片混亂,就跟團纏住的麻線似的,越繞越緊。
沒錯,面前站著的人正是薄桀傲!
只見他眉頭一挑,滿是嘲諷地看向賈斯丁,「怎麼?我不應該在這裡的話應該在哪裡呢?」
聞言,賈斯丁語氣一滯,心頭對薄桀傲恨得牙痒痒的,卻再不敢多說什麼,這會兒他才明白過來,就迪蘭克那個該死的蠢貨,怎麼可能贏得了薄桀傲?
「你,你沒事?」克勞的臉色也已經緩和下來不少,看著薄桀傲整個人完好無損地站在他的面前,剛才緊繃著的心才算恢復正常。
稍稍冷靜之下克勞就立刻發現這件事的蹊蹺之處,畢竟在腥風血雨中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對危險陰謀的觸覺還是非常敏銳,他微微回頭,眸光是無以比擬的銳利和睿智。
「迪蘭克呢?這傢伙跑到哪裡去了?」克勞微微眯眼,眉頭深皺,一大早就沒見到他的蹤影,該不是······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克勞猛地轉頭看向薄桀傲,「迪蘭克他該,該不會······」剩下的話,克勞已經說不出口了。
「真可惜,好好一個人現在卻只能躺在醫院的急救室里,」薄桀傲卻像是根本沒瞧見克勞的矛盾與痛苦,暗自喟嘆道,「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孽,竟然會落得這麼個下場!」
青黛站在薄桀傲旁邊,將所有人的神色都盡收眼底,心底也有了一番計量。
當初她就覺得伊利貝莎的舉止怪怪的,不過也沒放在心上,倒還多虧了旗袍店主那一句狀似無意的提醒才讓青黛生出了幾分戒備之心。
果不其然在包里找到了竊聽器,乾脆將計就計,不是想偷聽嗎?那就讓他們聽個清楚!
不過萬萬沒想到的是,迪蘭克竟然這麼魯莽地動了手,讓人偷偷破壞了薄桀傲車上的剎車系統,不僅如此,甚至還打算尾隨在後面,準備親眼見證他的成功,看著薄桀傲在一場意外中無辜喪生!
卻不知道,他們早就將迪蘭克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
「哎——」青黛低低感嘆一聲,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明明是至親血緣,偏偏動起手來一個比一個狠辣,不置對方於死地不肯罷休。
迪蘭克準備跟蹤的車竟然也跟薄桀傲是一個型號,連顏色都一模一樣,薄桀傲索性將兩輛車給對換了一下,迪蘭克估計怎麼也沒想到最後竟然坐上了自己親手準備的「死亡之車」!
克勞能夠坐上這個位置也不是一帆風順,同樣是踩著別人的鮮血上位,現在瞧著兩人的架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明白是一回事,眼睜睜地看著又是另一回事!
克勞狠狠閉眼,將眼裡升騰而起的水汽給眨掉,再睜開,已經是一片清明。
「我知道,這事怪不到你身上,」克勞喟嘆了一聲,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變得蒼老了不少,「可是······你下手未免也太過······」
「狠嗎?」薄桀傲站在門口,修長的身軀站得挺挺地,眼神直視著克勞,眸光如野狼,亮得驚人,「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迪蘭克是怎麼對待他的,他不過是如數奉還罷了,要是迪蘭克能在這場事故中活下來,他不會再多說什麼,要是迪蘭克運氣不好,沒能挨過去,那也別怪他無情!
「你!」克勞心頭一陣憤懣和無奈,明知道薄桀傲的性子是這樣,可一想到正躺在醫院的迪蘭克,他又覺得心酸,那個傻小子,怎麼會幹出這種傻事來呢?
「要是現在受傷的人換成是薄桀傲,你還會這麼維護他嗎?」青黛站在一旁,冷冷出聲,面色是從未有過的寒漠!
人總是下意識地將同情投給弱勢群體,即便迪蘭克才是整件事的罪魁禍首,但薄桀傲並沒有受傷,相反迪蘭克自作自受,傷勢不輕,克勞雖是怨念,終於還是顧念著這份血脈,甚至還埋怨薄桀傲出手太過狠毒!
卻不想想,如果不是考慮到迪蘭克和他這份血緣上的聯繫,依照薄桀傲的性子根本就不會這麼善罷甘休。
聞言,克勞嗓子一堵,已經轉到喉頭的話再也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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