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她不會演的，不用浪費時間了，」江遠伸手在眉心按了按，「你把電話撥通，我和他說。」

「他認定程思琪適合演其瑤。」

「讓他別想。」江遠直接道，「你給他打電話，讓他儘快準備第二次角色甄選，這角色那兩人不能演。」

「還有兩個角色沒選唄，他看上程思琪和宋總了。」

江遠低頭想了想，若有所思道，「王晶今天什麼安排？」

「那就好。」卓航鬆了一口氣。

「你意思我明白，」江遠氣定神閑地笑了笑，一隻手撐著身子選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著，慢慢道，「有些事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也不是說我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不過你別擔心，沒什麼可擔心的，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哎我說，」卓航不樂意了，「我說話你到底聽明白了沒有？！」

江遠還是沒說話。

卓航又道：「青蘿試鏡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看上她了。」

江遠沒說話。

卓航嘆一聲，一臉認真地抬眸看他：「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得放下她，我老早就說過了，愛上她就是一個悲劇。」

「思琪這姑娘其實挺襯你的，」卓航慢慢地咀嚼著蘋果，低頭道，「可惜結婚了，你們的年齡也有點差距，嗯，她和宋總那關係，也堅不可摧……」

給了她婚姻，卻給不了愛，朝夕相處，於一個女人來說，這才痛苦。

瞭然。

卓航愣了一下，和他四目相對。

「你說錯了。」江遠低頭笑了笑，「要隨便找一個結婚的話，誰都行，她不行。」

「都不感動？」卓航又咬一口蘋果，分析道，「她挺不錯的，適合你，和你過下半生沒有問題。」

「什麼怎麼想？」江遠看他一眼，「沒想法。」

「你怎麼想？」

「我昨晚知道了。」

「她對你有意思，」卓航攤手道，「還挺多年了。」

「沒有。」江遠笑了笑。

卓航咀嚼著蘋果，若有所思道：「發生關係了？」

「屁！」卓航起身給自己洗了個蘋果，咬一口道，「我當然知道你發燒了！我問你和小小怎麼回事？她早上也沒來，說是離開一段時間去散心，王晶說你們昨晚在一塊來著。」

「你這不明知故問？」江遠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卓航折回來就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樣子，翹著二郎腿坐到了椅子上，開口道：「這會閑了，說說你這是到底怎麼了？」

江遠鬆了一口氣，看著點滴發獃。

一眾人在病房裡也就待了幾分鐘，被卓航送去樓梯口。

「應該的。」宋望客氣地說了一句。

「知道。」江遠看他一眼，「沒什麼事，卓航一貫小題大做，勞煩你們專門過來看一趟。」

「發燒了得多喝水，尤其在夏天，」宋望也微笑著建議道，「多吃水果和蔬菜。」

這樣的江遠讓他稍微放心些，不擔心程思琪會察覺某些事。

他說話簡短，眉目清明，看上去雲淡風輕，卻讓宋望覺得，和以往幾次見面哪裡有些不一樣。

「好。」江遠回答道。

「唔，」程思琪點點頭，「回去了還得多休息才行。」

「我知道。」江遠笑意愈深，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不用擔心，打完針就沒事了。」

「……」程思琪對他這比喻有點無語，看著江遠道，「生病了得好好休息，雖然是夏天，感冒發燒也不能掉以輕心的。」

「沒那麼嚴重？」卓航不樂意挑眉道，「我早上去你家的時候，你躺在床上燒成一塊磚了！」

「沒事，沒有卓航說得那麼嚴重！」江遠笑了笑。

程思琪忍不住笑起來，抱著乖巧下來的宋佑安到了床邊，關心道：「您沒事吧？」

宋望滿意了，低低「嗯」一聲，將他重新給了程思琪，別人懷裡的老大和老二咬著拳頭看著他，看上去就好像在思索。

「爸！」小傢伙果斷變節，笑眯眯揮拳道，「爸爸，爸爸！」

「嗯？」宋望看了程思琪一眼，對上懷裡不服管教的小東西，聲音沉沉地威脅了一聲。

原則問題她可不會胡亂安慰，不然這小東西以後看見誰都「爸爸、爸爸」亂喊一通，那還了得？

程思琪愛莫能助。

「唔！」小佑安可憐巴巴地看著程思琪的方向。

宋望抱著他，鬆開他耳朵，轉而一隻手拍著他屁股，挑著眉沒說話。

「嗚嗚！」小佑安在他懷裡擰巴著。

沒好氣地扯著他耳朵，磨牙道：「小沒良心的！放著親爹不叫！」

「爸爸！爸……」小傢伙第三聲未落，程思琪懷裡一空，宋望將他拎到了自己懷裡去。

「這是伯伯。」程思琪哭笑不得地糾正道。

宋望：「小兔崽子！」

卓航：「……」

程思琪：「……」

「啊嗚，爸爸！」小佑安看著他清脆地喚了一聲。

「這老三吧。」卓航忍不住笑起來，「微博上那幾張照片里，就他每次笑得最開心！」

她懷裡的小佑安的咬著小拳頭，笑眯眯地看著他。

「偶爾能逮著說兩句。」程思琪笑著回答。

「會說話嗎？」卓航道。

「這個。」宋望直接將宋予安遞給他。

「都長這麼大了！」卓航接了趙青和緋川逸手裡的果籃，看著三個一模一樣的小傢伙，愣了一下，忍不住笑道，「媽呀，這怎麼越長越像了，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哪個是老大？」

眼見他們進來，抬眸笑了笑。

江遠沒睡，靠在床頭掛點滴，臉頰微微紅，唇色卻白，看上去的確比平時虛弱許多。

不一會，一眾人笑著到了江遠的病房。

被嫌棄的兩個扁嘴看著他，半晌，小佑安埋頭在程思琪懷裡，不理他了，小佑予閉著眼睛休息了。

懶惰的那一個就不指望了，老跟他唱反調的那個就更不指望了。

還是他大兒子最乖！

宋望看著他，頓時感動哭了，抱著他從懷裡豎起來，連聲道：「真乖真乖，寶貝乖！」

我去！

叫完了，沒等一眾人回過神來，又看著宋望，乖乖道：「爸……爸……」

小予安眼珠子跟著轉過去，伸伸腿，一臉乖巧道：「媽……媽……」

他說著話，指著程思琪笑靨如花一張臉。

宋望氣不打一處來，哄著懷裡的小予安，「予安乖，叫媽媽來。」

小佑安咯咯笑起來，愜意地蹬了一下腿。

「真乖！」程思琪差點喜極而泣，低頭在他額頭重重地啵了一下，激動道，「寶貝真乖！」

「哎呀！」程瑜一臉笑意地湊過去看著他，「這聲音真響亮。不委屈你整天抱著他。」

宋望：「！」

叫完了還翹著唇角看宋望，一副「你拿我怎麼樣」的傲嬌樣子。

簡直一個勁地和宋望唱反調。

「媽媽！」宋佑安又歡快地叫一聲，在程思琪懷裡蹬腿道，「媽媽媽媽，啊哦哦，媽媽！」

宋望選擇性耳朵失聰了……

聲音還非常響亮。

宋望話音未落，宋佑安小朋友吧唧一下啃了口自己的小拳頭，唇角掛著亮晶晶地口水，奶聲奶氣道：「媽！媽媽！」

「他才不……」

「再叫一聲，」程思琪才不理他，繼續逗著懷裡的小傢伙，柔聲道，「媽……媽媽，叫媽媽來。」

「他會叫什麼啊，整天嘀嘀咕咕那是胡言亂語。」宋望沒好氣。

程思琪步子頓了一下，愣神道：「佑安叫我了！」

得了勝利的宋佑安小朋友咯咯笑著在程思琪懷裡伸拳頭蹬腿，奶聲奶氣道：「木……馬……」

宋望想了想，低頭去看懷裡的宋予安了。

哼！

等他長大，看他不揍得他屁股開花。

宋望對上小佑安濕漉漉一雙漂亮眼眸，咬牙切齒，到底不敢惹他了。

混蛋！

眼淚收放自如像水龍頭，就告狀這麼一個作用？

這就不哭了？！

「嗚嗚……嗚……」小佑安打了兩個嗝，斷斷續續停下。

「你別欺負孩子啊！」程思琪氣急敗壞地瞪他一眼，連忙將懷裡的小混蛋豎著抱起來，柔聲哄道，「別哭別哭，爸爸逗你玩呢。」

「哇！」程思琪懷裡正啃著小拳頭的小傢伙登時大哭起來，眼淚說來就來，一串一串從眼睛里往出蹦。

宋望瞪了宋佑安一眼。

他一個大男人，整天被一小屁孩折磨到崩潰，想起來真是夠了。

好幾次他正在關鍵時刻，吻得程思琪下不了床，讓這小混蛋哭啞了嗓子，程思琪愣是連著幾天不理他。

如果單單這樣也就算了，每晚他和程思琪恩愛的時候，這小混蛋總得哭醒了搞破壞。

偏生其他兩個孩子不黏人，老大屬於誰都可以抱的那種，老二屬於不用抱，二十四小時躺在床上都行的那一個，唯獨他，簡直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待在程思琪懷裡。

他覺得老二那樣安安靜靜的才好，好動成老三這樣才是要逼瘋人，整天窩在程思琪懷裡不願意出去，想想都夠了好嗎？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操那麼多心幹什麼？」宋望垂眸笑看她一眼，對上她懷裡撒著歡咯咯笑的宋佑安，才抑鬱。

當然，眼下的程思琪自然是不知道，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以後上幼稚園不吵不鬧，老師愛的不得了，吃飯的時候會抱到懷裡喂著吃，都省的人家動手呢。

人家的確懶一些，可這也顯得人家乖啊。

事實上，她完全是杞人憂天，宋佑予小朋友的未來完全不用她擔心。

程思琪深深地擔憂起來。

懶成這樣的孩子，以後能正常學習生活嗎？

「可能真是懶得出來。」程思琪更抑鬱了，「你說他以後怎麼辦？」

程思琪和趙青同時愣了一下，忍不住噴笑起來。

噗……

呃……

「生的時候也是。」宋望垂眸睨了睜著眼發獃的小佑予一眼，「予安出來半小時他才磨磨蹭蹭出來，是不是懶得出來？」

「剛才檢查的時候他坐得也挺穩的。」程思琪對自己這二兒子有點汗顏，忍著笑道，「他這懶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懷著的時候就是，整天不怎麼動，沒有其他兩個人有勁。」

「那也沒有這麼懶的。」程瑜無語地說了一句，低下頭，用鼻尖蹭了蹭宋佑予的額頭。

眼下三個人都半歲了，佑安已經能在床上爬一會，老大予安也是能穩穩噹噹地坐著，沒事了爬兩下，就這最懶的，翻身還是要靠別人幫著翻。

他倒好，趴著不動，撅著小屁股，跟背著殼的烏龜似的。

最活潑的佑安兩個月就開始各種翻身了，安靜些的予安也是兩個多月的時候自己翻身，偏生最懶的這一個，四個多月也不願意動一動，程瑜著急得不得了，將他抱起來翻個身放著。

他整天最大的動作就是眼珠子轉一轉。

宋佑予小朋友六個多月了，眼下連翻身都不樂意，更別說坐起來等其他活動項目了。

「有什麼不踏實的。」宋望抱著宋予安，好笑地彎彎唇，「他就是懶的，省心點也好。」

「還是佑安活潑些。」程瑜眼看著佑安窩在程思琪懷裡咯咯笑，低頭看了眼自己懷裡的佑予，有些愁人道，「醫生說這孩子沒問題，怎麼我這心裡還有點不踏實。」

「媽媽抱。」程思琪忍不住笑起來，接過他。

程思琪將手機裝了回去，邊上趙青懷裡的佑安頓時活躍起來，揮舞著小拳頭就往她懷裡撲。

就讓那個故事成為真正的一個紀念，他們自熒屏上看到那些悲歡離合，將它封存在記憶深處。

可如果他不能出演林笙的角色，她不可能去演其瑤的角色。

家裡沒人照顧不說，她準備開學，眼下還有第二張專輯要錄製，宋望公司里許多事要處理，再扔下工作去拍戲就有點胡鬧了。

有點不合適。

那樣的話，意味著兩人要一起前往青城三個月。

一來是因為沒時間，二來是因為她不可能讓宋望和她一起出演。

也就告訴他，自己不能出演其瑤的角色，讓他將王晶的手機號碼給自己，自己親自致歉說一聲。

她和宋望帶了三個孩子過來做健康檢查，想到《青城》選角色的事，便準備打個電話給江遠。

程思琪握著手機看了宋望一眼。

兩人又說了幾句，掛了電話。

程思琪有些無語地按了按眉心，道：「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理應過來看看的。」

清醒著……

「成。」卓航也沒客氣，笑著道，「你方便的話過來吧？是不是有事找他？他這會也還清醒著。」

「我們也在這。」程思琪語帶商量道，「那我們過來看看他吧。」

「天倫醫院。」卓航道。

「……」程思琪略微又想想，看了眼邊上的宋望，徵詢道，「您們在哪個醫院呢？」

「還挺嚴重的，燒到三十九度多。」

「病了？」程思琪愣了一下，自然關切道，「嚴重嗎？」

靠在床頭的江遠看了他一眼。

「是我。」卓航也愣一下，才發覺自己拿了江遠的手機，連忙笑笑道，「江遠他住院著，手機在我這。」

電話里程思琪意外地沉默了一下，聽著他聲音，遲疑道：「您是卓導？」

卓航接通電話「喂」了一聲。

屏幕上顯示「思琪。」

口袋裡手機突然響起來。

卓航鬆了一口氣，看了眼床頭神色怏怏的江遠，覺得他和沈小小可能是發生了什麼，暫時也沒問，站在邊上看護士扎針。

「點滴先掛上。」醫生看了他一眼，轉頭直接朝身後的護士吩咐道。

幸好，江遠家裡的配用鑰匙他有一把。

電話響了許久沒人接，他想了好一會，才決定開車去看看。

他是因為早上等半天也不見這人和沈小小上班，後來又接到沈小小要求暫時離開的電話，才打電話給江遠問情況。

「他一個人住。」卓航簡單解釋了一句。

「幸虧送來，這人燒成這樣，拖得久了後果不堪設想。」巡查的醫生看著體溫計，似有不悅地看了卓航一眼。

「三十九？」醫生量完體溫，卓航自是嚇了一跳。

從小很少生病，他又習慣獨居，以至於發燒了也沒人第一時間知道，等第二天卓航將他送到醫院裡，已經燒到了三十九度。

發燒了。

凌晨一點，他裹著浴巾去睡覺。

冷冰冰的水花一直拍打沖刷著他，他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也不知道在地板上坐了多久，才扶著牆站起身來，脫掉了自己一身濕衣服。

他覺得，自己和沈小小還是不一樣的。

可他不至於希望宋望死。

他放不下，他嫉妒宋望，他想得到程思琪，很想。

是了——

江遠靠坐在冰冷的浴室里，久久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