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西屋的書房中,一室寧靜。

賈璉一身月牙色的竹枝紋路錦袍,靜靜的靠在軟榻上,手中的書半開著,發黃的紙張襯得手指越發的修長白皙。眼睛微微閉著,濃密的睫毛投在眼下,形成月牙形的一圈陰影。

宅斗乃是婦人之為。

賈璉從未想過花費太多的心思在這與婦人爭這尺寸之地。

助賈赦奪得家主之為,也是為了日後的仕途之路更加順利。前世出身於王府宗室,自然更加了解若要出仕,家族的支持最為重要。如今世家大族盤根錯節的籠罩於朝廷之上,若是沒有足夠的助力,想要在這朝廷上爭得一席之位,著實不易。

世家、皇權……

「砰。」門被推開。打散了這一室清凈。

賈璉俊眉輕蹙。慢慢睜開清明的眼睛,便看到賈赦隨手關上門,一臉喜色。

「璉兒,你果真是料事如神啊,幸虧今日作了準備,要不然為父還真要著了道,白白的吃個大虧。」賈赦此時喜形於色,連眼神都透著得意。

賈璉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子擼了擼袖口,笑道:「我已知曉。」

賈璉雖未親眼見到賈赦與賈母只見的『鬥爭』,卻未曾擔憂此事。若是已經準備了這般好的天時地利,那賈赦還做不得主,也是扶不起的阿斗,早早棄了倒好。

賈赦端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了一口,方才舒了一口氣,一張老臉笑的如菊花盛開一般,「哈哈哈,為父活了這麼大的歲數,從未像今日這般揚眉吐氣,你不知道老太太今日的摸樣,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老人家無話可說的摸樣。哈哈哈。」

賈璉抬起眼瞼,緩步走至書桌前,執筆描繪著剛剛完成了一半的水墨畫。

「額……」賈赦見賈璉未曾理會自己,心裡自覺無趣。

「老爺下一步打算如何?」賈璉輕聲問道,手下卻未停。

賈赦微微愣神,「這眼下不就是奪得家主之位了嗎?」

「老爺不要忘了,二嬸的兄長王子騰如今可是手握京軍,便是今上也要顧忌幾分,若是此人發難,老爺就算得到這家主之位,日後也難以立足。」聲音溫潤,卻偏偏說出讓人寒徹心底的話,生生的將賈赦心裡的歡喜給徹底的澆滅。

王子騰?賈赦心裡一驚,怎麼把這廝給忘了?!老太太這麼重視二房,這其中不無這廝的影響了。

「可……他那內侄女日後也是咱們這一房的人,他未必會幫著二房吧……」

賈璉聞言,眼中閃過一道危險的光,隨即又淹沒在一汪靜默的潭水中。手中的筆一頓,抬起眼瞼露出一雙清澈的眸子,「只怕老爺自己也不確定吧。」

賈赦心裡又開始不定起來,這親手足的妹子和未成定局的女婿比起來,孰輕孰重,自是不必多言了。想到這裡,賈赦不驚心裡發寒,這如何走一步,下一步便更加難了。

看著案前雲淡風輕的賈璉,賈赦心裡瞬間便找到了著落,大步行至案前,雙手撐在桌上,眼神急切的問道:「璉兒,為父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賈璉未言,只是手下一筆大大的一揮,一隻猛虎立於上一塊巨石之上,有虎嘯四方之威儀。

「與虎謀皮,未為不可。」聲音清冷,頃刻便散盡。

自那日賈赦難得的在賈母面前硬氣了一回,賈母也意識到這個從未放在心上的兒子也會脫離自己的掌控。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太太察覺到自己陷入了一個漩渦中,越是掙扎,陷得越深。對於賈赦的脾性,賈母自認為自己是最了解的,性子欺軟怕硬,又慣會想些歪門邪道的小把戲,上不得檯面,可是那日他和自己說話有理有據,處處佔了上峰,這如何也不像那扶不起的爛泥巴。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變化……亦或是有人在背後使計?

老太太想清楚這一點,隨即一拍手,喚了身邊的心腹嫫嫫,「你們這幾日好生盯著大房那邊,看看有什麼怪異之人出現,及時來稟了我。」

「是。」兩個老嫫嫫接了令,踏著小腳疾步走了出去。

賈母剛要躺下,便聽到外間傳來小孩子的哭聲,一驚,喊道:「可是寶哥兒來了。」

一個奶媽子摸樣的青衣婦人打著帘子走了進來,一把撲在地上,哭道:「老祖宗做主啊,大老爺讓人來榮禧堂里搬東西了,連寶二爺的東西都搬到梨香院了。」

「什麼,那個逆子竟然真敢!」賈母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指著奶媽子道:「你去外面找大管事過來,老身就不信他今兒個就反了天了。」

奶媽子聞言,使勁的磕了頭,抬起紅腫的額頭道:「老祖宗明鑒,大管事也管不了這件事了。大老爺手裡端著聖人的聖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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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嫡子有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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