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峰迴路轉

第18章 十八峰迴路轉

「許大嫂,求你救救我,她們要把我轉賣到青樓去。」春喜立刻向那年輕婦人哀求,努力著要從地上爬起來。可是她昨天晚膳之後就滴水未進,從晚上一直跪倒今日上午,小腿腫痛,膝蓋刺痛,一時間爬不起來。

「春喜!」被她稱為許大嫂的二十來歲婦人趕緊把手中的籃子放下,上前把春喜扶了起來。

「許大嫂,這些錢都是我攢的,我現在的賣身價是三十幾兩,我求求你,再添點錢將我買下做丫鬟好不好?我會好好伺候你的。」臉色蒼白如紙,半邊高高腫起的春喜一把抓住許大嫂的手臂求道,宛如溺水者抓到了一根稻草。

「春喜,你別急,有話慢慢說。」許大嫂道。她在御史府後院廚房做幫工,春喜到過廚房兩三回,每次對廚房上下的人都客客氣氣,所以她對春喜一直印象不錯。

「這不行,她原來的主人轉賣她時特地關照,要將她賣進青樓。」打春喜嘴巴子的牙婆道。將地上碎銀子和纏枝紋銀手鐲全部撿起來的牙婆也點著頭,表示春喜前任主人是有特別要求的。

「把一個清清白白的丫鬟賣進妓院?春喜,你到底怎麼得罪大夫人了?」許大嫂驚愕道。這不是把人往火坑裡推嗎?大夫人的心腸好歹毒!

「我不願伺候姑爺,小姐感覺丟臉。」春喜貼著許大嫂的耳朵低聲道。

「哦。」許大嫂為難地望向隨同自己一起過來的男子,「淺哥,我們能不能幫助春喜丫頭?」今日她小姑要帶著姑爺回娘家探親,她和夫婿請假回家幫忙婆婆做事。

春喜立刻把希望寄托在還站在人群中的二十七八歲男子。她隱約記得此人是御史大人的六侍衛之一,就是不知道他和廚房幫工的許大嫂有什麼關係。

御史侍衛許淺走過來,一拍腰間的佩刀,朗聲道:「牙婆,我們去前麵茶水鋪子坐下談談如何?」何大夫人是後院婦人,前院的御史侍衛未必會在意她。更何況將清白姑娘賣入妓院是缺德事,那大夫人自己也不敢聲張。

兩個牙婆見到穿一身黑衣侍衛勁裝的許淺立刻一臉諂笑,「大人,別為難我們好不好?這個丫鬟前主人是御史府何大夫人,她特地叮囑我們,要把這個觸怒主人的賤婢買入青樓。」

從古到今,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使用開過鋒的武器的。大慶皇朝,除了軍士、官員貴族,只有保護高官的侍衛才有資格佩戴刀劍。為了防止官員借招收侍衛之名蓄養私兵,朝廷統一從軍隊中招收侍衛,並規定每一級官員的侍衛名額,侍衛在官府和軍部都有備案,拿著官員的月錢平日里保護官員,特殊時刻接受官府調令,算是朝廷的預備武將。

許淺再上前一步,道:「兩位,跟我去那邊喝茶怎麼樣?還有,把春喜姑娘的錢物還給春喜姑娘。」他身高馬大,站到兩個牙婆面前宛如一棵大樹。

兩個牙婆只好乖乖地把撿起來的一堆碎銀子和銀手鐲還給春喜。許大嫂快速彎腰撿起地上用來包衣服的藍布和春喜的貼身衣物,然後道,「春喜,你拿好了。」

春喜沒接衣物,而是將雙手捧著的碎銀子和那纏枝紋銀手鐲遞到許淺面前,哀求道:「大人,求你救救我。」

說著,她不顧腿疼地跪倒在許淺的面前。這些銀子比她原本積攢十五兩銀子要多,一定是春麗姐把她自己積攢下來的銀子也給她了;纏枝紋銀手鐲是春麗姐以前有機會出門時在銀樓購買的,前一陣有了小姐贈與的一對金手鐲便不戴了。春麗姐在發生昨晚那事後還幫她,心腸真是太善良了。

許淺接過春喜的碎銀子和銀手鐲,道:「雖然有些麻煩,但我可以試試。」他估量春喜手中的碎銀子大約有二十一二兩的樣子,銀手鐲很細,也就二三兩。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春喜急切道,留下感激的淚水。擔心錢不夠,她又把自己耳朵上的一對珍珠掛鉤銀耳環摘下來放到許淺的手中。珍珠耳環是她在黃林知府府上時老夫人賜予的,雖然珍珠有些黃了,但比較大,且圓潤飽滿,應該值幾個錢。

許大嫂將春喜扶起來,道,「走,我們到邊上坐坐,讓我男人和牙婆們說去。」說完,她扶著跪來跪去、可能膝蓋已經受傷的春喜走到路邊上,向路邊的一戶人家要了一張凳子讓春喜坐下。

許淺領著兩個牙婆走到遠處的茶水鋪子坐下,開始和她們「協商」。

「許大嫂,我能遇到你們真是太幸運了。」春喜感激地說道,手輕輕揉自己疼痛的雙腿。她的左臉也是火辣辣地疼,可是膝蓋小腿那邊更疼。

「也許真是你的運氣。」許大嫂笑道,「今天我家小姑和姑爺正好要回娘家探親,我特地請假上街買滷肉等熟菜,遇到請假早點回家的淺哥。春喜,沒有淺哥,我對你也是愛莫能助。」

「我想老天爺這是在可憐我,給我一條生路。」春喜望望遠處的許侍衛和兩個牙婆道。她已經下定決心,進入青樓就自盡。人只要死心堅定,別人看管再嚴也沒有用。

「咕嚕咕嚕」,她的肚子發出清晰的腸鳴聲。

「大夫人又不許你吃飯了?」許大嫂問道,左右望望。

「昨晚,我違逆了小姐的意思,在院子里跪了今天上午。」春喜低聲道。

「唉……」許大嫂搖著頭走開,不一會兒拿著兩個還有些熱的包子過來,道,「吃吧。」

「謝謝大嫂。」飢餓的春喜感激道,接過包子很斯文地吃起來。

「昨晚你家小姐叫你伺候姑爺了?」許大嫂問道。

春喜輕輕點頭,面露悲哀。春麗姐因為她受苦了。

「你這丫頭好奇怪,別的丫頭想方設法往主子床上爬,你卻要拒絕。」許大嫂道。

「人各有志吧。姑爺表面斯文,絕非良人,不可託付終身。」春喜低聲道。

「哦?」許大嫂頓時來了興緻,問道,「春喜,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春喜搖搖頭。

許大嫂問道:「那麼你想嫁什麼樣的男人?」

春喜輕輕回答道:「我想自己贖身回家鄉尋親。」

「哎,那事以後再說。我來問你,如果你要嫁人,想嫁哪種人?」許大嫂興緻勃勃地問道。

春喜還指望許大嫂和許大嫂的夫婿救自己,不敢不回答。她想了想道:「忠厚老實就行。大姐,我已經破相,不指望嫁人了。」

許大嫂仔細端看春喜右臉頰上的拿到傷疤,道:「是明顯了些,不過也不算太難看,應該可以嫁得出去。」可惜呀,她好好一張臉破相了,抹上厚厚的胭脂估計也難完全遮蓋住那傷疤。

春喜低頭不語,默默地吃著包子,心中焦急地等待許大嫂夫婿許侍衛的消息。

良久,許淺回來了,從懷中拿出一張契約書道:「春喜,這是你的賣身契。」他的身後還站著一個牙婆。

春喜起身激動地望著關係自己命運的契約書,深吸一口氣道:「奴婢見過許大人。」說著,她朝著許淺深深施禮。

許淺頓時大笑起來,「春喜姑娘不要這樣。你本名叫什麼?」

春喜頓時愣住了,想了想道:「回大人的話,奴婢本名肖文卿。十二生肖的肖,文人雅士的文,愛卿的卿。」

「肖文卿,好,我記住了。」許淺道,「慧珠,你帶春喜姑娘先回去,我去趙大娘那邊一下,順便去一趟官府衙門,把春喜姑娘的賣身契改一下。」他帶著職業牙婆和春喜的賣身契,到官府就能改變契約主人和契約內容。

「趙大娘?」許大嫂聽了頓時眼睛一亮。

許淺朝著自己的婆娘擠擠眼,哈哈笑道:「這不是緣分嗎?慧珠,你別先說了,讓某些人驚喜一下。」

許大嫂立刻點點頭。

春喜不知道這對夫妻打什麼啞謎,她關心自己的賣身契,急切問道:「許大人,奴婢斗膽,請問您花了多少錢買我這張死契的?」

「兩個牙婆最後咬死三十六兩,你的碎銀是二十二兩,我花了十四銀子。」許淺道,從懷中掏出銀手鐲和珍珠耳環道,「這是姑娘家的玩意,對你可能有意義,所以我沒有放進去湊數。」說完,他把銀手鐲和珍珠耳環還給春喜。

春喜顫抖著手接過春麗的纏枝紋銀手鐲和自己唯一比較值錢的珍珠耳環,鼓起勇氣道:「許大人,我們可以重新定契約嗎?死契變活契,等我以後有二十兩銀子,請你允許我贖身。」在攢銀子的那些年中,她就在許家當丫鬟伺候許家人。

從簽了賣身死契的丫鬟能攢二十幾兩銀子,許淺就知道春喜是個堅毅自強聰明伶俐的丫頭。聞言,他笑道:「你的契約我另有用處,不過你別擔心,我不會害你。你先和我婆娘走,我去官府將你的契約改一下。」

「是,許大人。」春喜恭恭敬敬地福身道,等許淺和牙婆離開便伸手去拿許大嫂手中的菜籃子。她的賣身契約已經到了許侍衛手中,從此她便是許家的丫鬟了。

許大嫂趕緊道,「春喜,你腿腳不便,身子虛弱,還是我拿吧。」說著,她伸手攙扶春喜。

春喜連忙道:「夫人,我現在是你家的丫鬟,應該做事的。」

許大嫂愣了愣,立刻道:「那也要等你身子好了。好了,我們都別客氣了,先回去吧。我家今天有客人。」

將她如此爽直,春喜便沒有再較真,由她扶著行走。

許大人會把她的賣身死契變成雇傭活契嗎?她的契約他另有用處,有什麼用處?

春喜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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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大人,娶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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