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全
初雲帝登基五載,皇后雲氏共為皇上誕下三個皇子,轉眼,皇后再度有孕,京城的一眾新嶄露頭腳的名門小姐們,對這位年輕的帝王,再度起了心思。
便是此時,穆流年的年紀仍是不足三十。
這樣的年紀,對於那些閨秀小姐來說,簡直就是太有誘惑力了。
不是那種愣頭小子了,而且還是整個兒大夏最有權勢的人,人又長得英俊,文采武略皆是出類拔萃,這樣的一個男子,怎麼可能會不讓人心動?
最要命的人,他對皇后多年來,一直是寵愛有加,而且也一直奉守諾言,不曾納妃。
這人便是如此矛盾。
穆流年對雲淺夏的痴情深愛,引得一眾貴女們既羨慕,又嫉妒。
她們每個人的心底,都希望自己將來也嫁一個這樣的男子,可是與此同時,她們又覺得雲淺夏一人獨霸皇上,這是她們所不能忍受的。
換言之,事實上,她們每個人都希望,自己可以成為雲淺夏,在自己沒有成為她的時候,便開始嫉妒她、眼紅她。
總覺得雲淺夏這樣是不夠賢惠的。
每個人都幻想著自己能夠陪伴在皇上的身邊,從而再替代了雲淺夏現在的位置。
如今皇后再度有孕,本就是三個孩子的娘了,這會兒再有孕了,豈不是等於給了大家一個機會?
皇上如今正是血氣方剛之時,身為大夏最尊貴的男人,豈能就一直為了一個女人而壓抑著自己的*?
所以,早先被皇上打殺了幾名御史的事兒,擱了幾年,人們似乎是就開始淡忘了。
於是,某些膽大的夫人和小姐們,便開始打起了自己心中的小算盤。
正好,恰逢皇上壽辰,周邊各國的使臣們,也前來恭賀。
大夏初立后不久,蒼溟便派來了使臣,主動將早先說好的銀兩奉上,同時,還主動將蒼溟皇簽的國書,也一併帶來了。
所以說,放眼四大國,如今也算是徹底修好,一切太平和順。
而就在大夏國確立后三個月。
南境烏蘭國國王主動遞上了降書,向大夏稱臣。
穆流年原本是不願如此,可是奈何金華心意已決,同時,還送上了自己的璽綬。
穆流年覺得新國初立,此時,也的確是需要讓大夏有自己的士氣和國威。
穆流年派出了穆恆和穆煥然帶兵二十萬,不到半年的時間,便助金華將一干小國收服,徹底地將南境統一。
金華被封為烏蘭王。
自此之後,再無南境,統稱烏蘭,只是大夏國內之邊城,再非小國。
烏蘭王實行世襲制,由烏蘭王自己選出合適的繼承人,然後上奏朝廷,批准。
烏蘭由烏蘭王一人統治,朝廷雖然也會派出官吏大臣,也只是起一個輔助作用。烏蘭的稅銀每年向朝廷繳納七成,其餘三成,盡歸烏蘭王。
烏蘭國一對外宣布這一消息時,天下嘩然!
而此時,原本對於當時桑丘子睿不戰而降的態度還有些非議的那些族人們,此時便徹底地閉上了嘴巴。
桑丘弘此時也終於明白了兒子當初的決定是多麼的正確!
人人都以為穆流年所倚仗的是自己的穆家軍,再怎麼說,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可是實際上,卻遠非如此!
穆流年的本事和準備,遠超乎了眾人的想像。
先是何少白被穆流年重用,並且是直接就給了一個國公的封號,這基中的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原來當初肖雲放相當看重的何少白大將軍,竟然是穆流年的人。
而如今就連南境的烏蘭國王都是他的人,他的實力,遠非桑丘家族所能豈及!
自從烏蘭也收歸到了大夏國的版圖之後,所有的桑丘族人,都有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如果當初沒有桑丘子睿的堅持和決斷,只怕,他們這些人,就已經不在人世了,更惶論現在的榮華富貴?
這麼一想,桑丘子睿,的確是桑丘家族的一大救星。
初雲五年,各國來賀。
穆流年縱然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可是身為帝王,這種事情也是不可避免的。
穆雲華早已被立為太子,每年在宮裡待半年,在麒麟山待半年。
一方面是因為擔心他於武功上會有了懈怠,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穆雲華的祖父祖母都在麒麟山,也算是讓穆雲華在那裡對他們儘儘孝。
「皇上,各國使臣都到了,其中北漠除了使臣外,還有一位公主也來為您賀壽了。」
「公主?」一旁的淺夏聽了這話,眉毛微挑,看向穆流年的眼神里就有了些不痛快,笑地有幾分小氣,「想不到皇上的威名,竟然是遠播到了北漠。也是,您現在正是風華正茂,只守著臣妾這麼一個黃臉婆,實在是委屈了皇上。」
這話說的,還真是酸的能掉了牙。
早早進宮來陪皇后說話的三七在一旁聽了,撲哧一聲便樂了。
青龍瞪了她一眼,這個時候,她還敢笑?還不趕快往外躲?
穆流年笑嘻嘻地過去牽了她的手,「淺淺吃醋了?你看,你家男人如此搶手,是不是說明你當初的眼光極好的?」
淺夏嗔他一眼,伸手撫向了腹部,低喃道,「真希望這一胎能是個女兒。」
「會的。」
皇上的壽宴,自然是非比尋常。
大殿內,人聲鼎沸,處處都是華麗炫目的衣衫首飾,真是讓人真切地感受到,什麼叫富貴。
直到聽到內侍高唱皇上皇後到了,眾人才齊齊跪拜。
「眾卿平身吧。」
輪到了各國的使臣送上賀儀,第一個站出來的,便是千雪國。
送上的,也不過就是兩顆如雞蛋大小的夜明珠。
雖說這等東西比較難得,可是對於皇室來說,卻並非是什麼彌足珍貴之物。
輪到蒼溟了,對方送上的,也是一些稀世珍寶,更妙的是,裡頭竟然是有一套青玉打造的首飾,這一拿出來,便先引得皇后的讚譽。
如此,皇后一高興,皇上自然就高興了。
所以說,蒼溟是準確地抓住了大夏皇的心思。
只要是皇后能高興,那麼,他們送什麼,都是對的。
反過來,只要是惹得皇后不高興了,那麼,他們送什麼也是錯的。
這一點,大夏本國的臣子們,可是拿捏地極其準確,送了這麼多的禮物,沒有一個人敢給皇上送美人兒的。
而那些一直惦記著皇上的大家閨秀們,也只是希望一會兒能有機會,在這裡一殿自己的才華,從而讓皇上記住自己。
便是進不了宮,無法陪伴皇上左右,至少,也能為自己搏個才名,將來嫁人,自然也就不同了。
等到了北漠的使臣送上他們的賀儀后,皇上的臉色便綠了。
原來,除了一份禮單之外,北漠皇還提出了和親,這和親的對象,自然就是那位嬌滴滴的北漠公主。
大夏國建立之後,穆流年一直很少再去找北漠的麻煩。
一方面,也是他們自己內鬥不斷,讓穆流年覺得也算是替自己出了口氣。
另一方面,穆流年身為帝王,深深地明白一個道理。只有自己的國家強盛了,那麼,他才能在與對方的交涉中,有了話語權。
故而,他這幾年,一直都是興水利,鼓勵工、農、商,而對於軍除的建設,可是一點兒也不曾忽視了。
穆流年看了一眼底下的那位公主,倒是看起來大方得體,模樣自然也是生得漂亮,只是,想要給自己做妃子,也得看她有沒有那個命。
「既然北漠皇有此好意,朕也心領了。只是,賢王如今已有正妃,公主若是執意與我皇家聯姻,也便只能為側妃了。這樣吧,既然公主來了,也不著急,朕就給公主三天的時間考慮。當然了,賢王妃乃是嫡妻,而且也是由朕指婚,自然是不能休棄貶謫的。還請公主明白。」
北漠公主的臉色白了白,她此次前來,聯姻的對象明明就是皇上,怎麼會成了賢王?
若是嫁給皇上為妃,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丟人的,畢竟,皇后的位置,只有一個。
可是現在要她嫁給賢王為側妃,她堂堂公主,豈非是顏面盡失?
當即,便起身沖皇上行了一禮,「回大夏皇帝陛下,本宮乃是北漠皇親,既然是奉命前來和親,自然是要以皇帝陛下的旨意為準。當然,本宮沒有其它的要求,只要是身分、品貌能與本宮匹配,本宮為正妻便可。」
這番話說的落落大方。
可是沒有人知道,她心裡頭當真是後悔死了!
如果早知道來和親會被人家如此嫌棄,她寧可在北漠嫁給一個武夫,也好過來此被人如此羞辱。
那封信上說了什麼,她知道,穆流年知道,相信雲淺夏也知道了。
明明是要送給他做妃子的,現在直接就被人家給嫌棄了,北漠公主的臉色,當然不會太好看了。
「好了,事情就這樣定了,回頭再議。」
等到正式開宴之後,北漠使臣使不死心,只以為是皇上看不上他們家的公主,所以,便再出了一招。
「陛下,大夏的歌舞雖好,可是日日看著,也難免有些厭煩,不如,看看我們北漠的風華如何?」
這話,自然是容易讓人心生歧義。
這是在說歌舞厭煩了,還是說皇上整天只對著一個女人,所以厭煩了?
來者是客,既然說了,自然也就只能准了。
北漠的一番歌舞表演下來之後,在場不少男子的眼睛都直了!
那北漠原本就是較為開放,沒有那麼多的男女大防的規矩,而且這舞跳得,也是極為熱烈,身子跟水蛇似的,扭來扭去,有的男人,怕是當場,就已經有了反應。
「皇上,若是您看著還喜歡,微臣便將她們留下,服侍皇上。」
北漠使臣一看到眾人的反應,便知道他帶來的一些舞姬,的確都是人間尤物了。
這樣的女人,怕是沒有男人能拒絕得了的。
可惜了,他低估了雲淺夏在穆流年心目中的地位,也低估了穆流年的定力。
方樺看出了皇上的怒火和為難,笑道,「的確是不錯。不過,我大夏的皇上,可是向來喜歡更為矜持一些的女子,這些舞姬,怕是太過熱切了。」
穆流年會意,轉頭道,「既然方卿家喜歡,這些舞姬,你先挑幾名,帶回府上便是。」
「謝皇上。」
方樺也不客氣,當真就挑了。
隨即,趙子奇竟然也哈哈大笑,「皇上果然是偏心方大人,如此佳麗,皇上不打算讓微臣也挑選一二?」
穆流年淺笑,「就知道你是個愛較真兒的。也罷,你自去選吧。」
有了這兩人開頭兒,第三個站出來的,竟然是徐澤遠。
徐澤遠往高座上看了一眼,笑地有幾分含蓄,「那微臣也不客氣了。」
穆流年點點頭,那十幾名舞姬,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解決掉了。
別人不明白,可是穆流年心裡頭明白,方樺、徐澤遠,他們二人心中對淺夏有情,奈何機緣不對。只是他沒想到,這個趙子奇,竟然也有了這樣的一份心思。
剛剛他開口之前,可是明明看了雲淺夏的方向一眼。
自己的妻子被這麼多人惦記著,說實話,那心裡指定是不好受的。
其實,這三人的心思都簡單,也都是出奇的一致!
既然他們與意中人無緣,那麼,何不就成全了她,至少,她仍然可以是皇上的唯一!
至於一些女人,他們收入府中之後,是為奴為婢,又有什麼分別呢?
只要是能讓她過得舒心,他們心中,也便舒緩了幾分。
這樣的一種成全,三人心中都不曾覺得委屈,當然了,他們的妻子,也不會覺得委屈,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每一次,帶回家的女人,無一例外地,都被打發到了莊子上,或婚配,或遣走,當然,也有那麼一兩個留在身邊。
三位男子的夫人,只以為他們是為皇上分憂,壓根兒就沒有想過,這是為了皇后而為。
宴會散了,穆流年喝地微醺,卻不肯讓別人攙扶,反倒是扶著淺夏,一步接一步地往承乾宮的方向走著。
淺夏雖然是嘴上不說,可是她不是一個蠢笨之人,對於徐澤遠看她的眼神,還有方樺,她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特別是想到了當初那位安寧公主執意對付她,心中也便有了答案。
女子的嫉妒,果然是可怕。
所以,後宮里只有她一個人,對於穆流年這樣一心忙於政事的帝王來說,還真是一件好事。
至少,沒有了那麼多女人的爭寵吃醋,他們的孩子可以平安長大。
沒有了那些勾心鬥角,他們的日子倒是可以過得和樂平順。
人生在世,誰會願意總是活在了滄茫的大海上,總是沒有一個平穩、平和的環境?
驚濤駭浪,天崩地裂,固然是能讓人記憶深刻,成為一種深髓入骨的體驗,可是,卻不會有人願意,總是活在那樣的環境之下。
穆流年和雲淺夏,亦是如此。
他們這前半生中,可以說是充滿了算計和詭詐,早就厭倦了那樣的生活。
現在光是大夏那麼多的國事,就已經讓穆流年應付得相當厭惡了,若是後宮再不平順,回到寢殿不能安睡,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淺夏極少插手國事,不過,在教導孩子方面,卻是做得極好。
三個兒子,雖然是一身的貴氣,出身高貴,卻是哪一個身上也沒有那種驕奢之氣。
這一點,是淺夏最滿意的,也是穆流年最安心的。
一句話,他們的日子過的很充實,很好,所以,沒必要再讓別人插一腳進來。
而現在,那幾個人既然是願意成全他們這樣的生活,又願意主動為他們分擔,對於穆流年來說,自然是何樂而不為?
可是雲淺夏,到底是心思細膩一些,總覺得,他們這樣,似乎是有些不厚道了。
同為女人,將心比心,這讓他們的夫人,豈不是心生怨念。
穆流年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一手攬著她的腰,「你想太多了。這些舞姬進了他們的府門,怕是能有幾個撈到侍婢噹噹就不錯了。不可能有一個會成為正經的小妾的。」
淺夏雖然不解,卻也大概明白了。
似乎,之前他們也曾從穆流年這裡收走過美人兒,好像最後,都是沒有了什麼消息。
「我只盼著,千萬不要再有人存這樣的小心思了。最後苦的,還不是那些可憐的女子?」
「放心吧,真正的可憐人,他們自然是會照顧。至於旁的,那就是她們自己活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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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們是想看穆雲華的番外呢,還是想看穆煥然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