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污名
伴隨著蠻族首領得意粗狂的笑聲,被士兵強行驅趕上街的百姓在有心人的暗暗煽動下,紛紛留下一地的垃圾離去。
法不責眾,民心不可違,就算是站在街上的士兵也不敢真把百姓怎麼著,象徵似的喝令百姓留下,見離開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只能傻愣愣的站著,別說百姓接受不了,一直追隨陸江的他們同樣不想在蠻族面前低頭。
「乾兒子,你的臣民不怎麼聽話吶,我怎麼說也算是太上皇吧,換做是我,早把這群人殺光了。」
陸江聞言頭低得更深,掌心的傷口更深,「請……」突然,陸江抬頭,眸子盛滿瘋狂,狂狷,從地上站起身,「請義父進府。」
邁出一步,就不可能又回頭再回頭的機會,陸江只能走下去,突破底線的繼續走下去。
蠻族首領嚇了一跳,原本陸江是抗拒的,如今卻也有了豁出去的覺悟,「好,好,這才對嘛。」
隨著陸江進門,蠻族首領高聲狂笑:「過兩日我的部署會進駐城中,他們沒見過世面,還請乾兒子你多多照顧,聽說你們中原的美人極好,乾兒子又是個大方的人,給我多準備幾個好的。」
「可惜,我若早收你為義子,是不是就能嘗嘗昭華郡主的滋味?」
「贏天養那個……那個冷血畜生。」一向大大咧咧,蠻橫的蠻族首領提起贏天養的名字,面部表情僵硬,有懼怕,有欽佩,「就不該出生,他一個人禍害了多少部族!」
陸江笑呵呵的應著,「昭華郡主徒有身份,不大會侍奉男人,我自會給義父找些可心柔美的美人,將來我同義父領兵南下剿滅贏氏一族,義父若還對固執年老色衰的昭華感興趣,我自會把她送到您床榻上。」
「好,這話說得好。」蠻族首領激動的拍著陸江肩膀,「我要讓贏天養親眼看著我是如何玩他母親的。」
陸江看得出蠻族首領等人對贏天養的恨意,不由得放心了一些,原本在他心裡也懷疑過這是不是贏天養布置下的圈套。
大排宴席,喚上美人,歌姬侍奉蠻族眾人,陸江附和著放浪形骸,毫無體統規矩的蠻族首領。
飲酒過後,眾人摟著美人回房,陸江環視桌子上上的狼藉,苦澀的大笑,眼淚從眼角滾落,鬢間的烏髮彷彿一瞬間染成了霜白色,「陸江,你對不起祖宗,不配入祖墳。」
以後無論他如何成功,如何權柄赫赫,都無法洗清今日的恥辱。
陸凌風怯生生的扶住倒地吐血的陸江,用絹帕輕輕擦拭陸江染血的嘴角,「父親……」
今日陸江近乎自殘自虐的迎合蠻族首領義父,也讓陸凌風吃驚不小。
他心裡暗暗的佩服設圈套的贏天養,遠在帝都的贏天養怕是把這一切都想到了,陸江承受的痛苦絕非常人所想,畢竟陸江還是想做個『英雄』,而非民族敗類。
陸江親手毀掉了自己的一切美好和堅持!
嘔出鮮血染紅了帕子,陸江臉色毫無血色,眸子如同泣血一般鮮紅,「凌風,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不過在……在我死之前……」
陸江強行撐起身子,頭暈目眩了好一會,面向帝國方向,「我一定要讓他們父子付出代價!我要……要讓昭華死在我懷裡!」
陸凌風嘴唇動了動,瘋子,變態!
眼見著陸江搖搖晃晃的走遠,陸凌風眸子閃過一絲沉思,慢慢的勾起嘴角,陸江這輩子也挺可憐的,想要得永遠可望而不可及,落到最後陸江就是一個笑話,註定遺臭萬年的笑柄。
「我呢?」陸凌風眸色暗淡下來,「縱使有心做個安靜的順民,贏天養最後能否放我一馬?」
他已經不想同贏天養爭搶了,也不敢再嫉妒贏天養所擁有的一切,只求看在他有點苦勞的份上,贏天養能讓他安穩的渡過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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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武帝同貴妃因今日陸江拜蠻族首領為義父喝得大醉,「我告訴你,那位陸江認下的義父,他……他曾經拜我兒子天養為主人,在天養面前如同下人,哈哈,真想看看陸江知曉一切的表情。」
「家奴之子,陸江還有臉嗎?」昭武帝高興極了,得意極了。
貴妃醉眼迷濛,身體軟軟的靠在昭武帝懷裡,「黑……表哥,多給我說說以前的事兒,我想聽。」
聽他是怎麼養大天養的,聽他同兒子天養如何再那麼艱難的條件下擁有了莫大的勢力。
以前她總想著天養什麼時候能原諒自己,怎麼補償兒子,如今她錯過了天養最重要的成長階段,聽聽兒子的事迹也能更了解他。
「咱們兒子啊,真是個天才!」
昭武帝這句話說過很多遍,對很多人說過,此時再說理直氣壯得很,抱著宿醉的貴妃滾到床榻上,「我就從他很小時講起,那年雪下得很大,我在山洞裡發現了他……中了毒,他很痛苦,我本想發發善心給他收屍……我忘不了他的眼睛,其實昭華,他的眼睛很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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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皇宮御書房,齊王站在窗口,面向東遼故地方向,璀璨的星光灑落在他身上,他眸子若星辰,目含星月,榮如君,縹緲若仙。
在他身後,默默站著幾位閣老,六部尚書。
他們悄悄打量著眼前那道偉岸的背影,不得不說,齊王值得他們追隨,輔佐。帝國極有可能在齊王的手上創造出一個前無古人,后很難有來著的盛世。
齊王贏天養不僅智謀無雙,能真善戰,同樣是難得的治國人才。
除了對齊王妃阿九過於寵溺……言聽計從外,他幾乎是完美的帝王人選。
只能怕盼著必定名垂青史的一代賢主別毀在阿九身上,畢竟阿九有些觀點和實行的政策,挺讓這群賢臣擔心的。
「我準備去東遼故地一趟。」
「不可。」
閣老朝臣幾乎同時開口阻止齊王,「齊王殿下您制定的計劃實行得很順利,陸江已經名聲掃地,眾叛親離,前面有陛下在,足以,您著實不必再去。」
「帝國離不開齊王殿下。」
朝臣可不希望齊王出事,說句大不敬的話,帝國可以沒有太上皇,沒昭武帝,沒大長公主,萬萬不能沒有齊王贏天養!
然讓齊王改變主意是千難萬難的,朝臣自覺沒那本事。
姜首輔輕咳兩聲,朝臣慢慢停下勸說,眼見著姜首輔上前一步,靠近齊王,「齊王妃有孕辛苦,離不得殿下您。」
贏天養目色閃過一絲遲疑,姜首輔的手打了個暗號,朝臣紛紛聲援:「首輔說得是,齊王妃離不開殿下。」
為了凸出阿九的重要性,朝臣大多稱讚齊王妃如何難得,盡量用齊王妃阻止齊王出京。
他們全然忘記前幾日還曾向贏天養建言,納側妃,以及譴責阿九干政。
齊王同姜首輔對視一笑,「本王的確放不下阿九,可也擔心陛下。」
「陛下讓殿下監國,您總不能辜負陛下所託,您去東遼故地只是錦上添花,留在帝都才可保證帝國安穩,百姓安居樂業。以陛下之能必會擒下逆臣賊子陸江,光復東遼故土。」
「您應該信任陛下。」
贏天養猶猶豫豫的嘆息,俊臉透著不滿,「容本王再想想。」
朝臣還想再勸齊王留在帝都,御書房門口傳來內侍的聲音,「王爺,王妃殿下不肯喝葯。」
「胡鬧!」贏天養面色大變,快步向門口走去,「阿九並非不知輕重的人,是不是你們侍奉得不好?」
「奴婢不敢不盡心。」內侍誠惶誠恐的跪地,「王妃說葯喝了太多……不見王爺……」
朝臣面面相覷,齊王妃這是耍小性子呢?還是恃寵而驕埋怨被齊王冷落?
贏天養背對著朝臣,「今日先到這,前面有消息立刻通知本王。」
眼見著齊王離去,朝臣暗暗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把齊王留在了帝都,可是齊王如此重視嬌寵王妃……「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應該是兩害取其輕。」
說這話的人被拽了袖口,齊王雖然走了,可這裡是皇宮,指不定哪個太監宮女多嘴背後告訴給齊王。
再有姜首輔可還在呢。
姜首輔對齊王妃也不是一般的疼愛,甚至為了避嫌有了辭官致仕的打算,也虧著姜首輔兩個兒子是過繼來的,只有齊王妃阿九一根血脈,他一向對嗣子嗣孫管得甚嚴,朝臣倒也不擔心外戚弄權,姜家又不臣之心。
姜首輔和同僚作別,出宮時暗暗琢磨方才齊王是真想去東遼故地,還是為了阿九故意的,齊王……越發深沉,越發像是帝王了,自己也應該更守君臣本分,不能再單純得把齊王看做外孫女婿。
贏天養進門,正看到阿九捧著湯藥慢慢的喝著,周圍侍奉的人同時鬆了口氣。
「你還知道門往哪邊開?」
「想我了?」贏天養習慣得把阿九從后抱住,蹭了蹭她的脖頸,雙手小心的護住阿九的小腹,「我知曉你不會不用藥。」
阿九和他一樣重視這個孩子!
換了旁人,他理都不會理,只覺得厭煩,可得知阿九想他,想見他,他極是高興的。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沒想到我也有今日。」
阿九很誠實的白了贏天養一眼,「我想起了,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