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狐媚斗
張至深只能繼續坐在椅子上裝死。
南籙似乎低笑一聲,那叫一個魅惑:「我也很想你,既然你都這般主動上門,那我也不客氣了。」
狐媚子道:「喲,那你躲了人家這麼久是為什麼,欲擒故縱么,你能等,人家可是等不急了。」
這對姦夫淫夫!張至深聽得心頭火起又無能為力,不斷施放詛咒,怨氣衝天。
南籙道:「本想多留你些日子會更有意思,既然你不領情,今日便陪你玩個痛快。」
「籙仙人這次想怎麼玩?」
「玩一次你從來都沒玩過的如何?」
「好啊,誰輸誰贏,就要看誰的本事了!」狐媚的聲音忽然提高,接著就是衣物摩擦的聲音還有桌椅板凳被打翻的聲音。
張至深氣得眼睛都發紅了,如果他不被蒙住眼的話,好你個南籙,上了他之後就這樣對他,還在他的屋子裡跟別的男人……
若是有命倖存,他一定宰了這個畜生!
桌椅碰撞聲不斷,還有拳腳相爭的聲音,動靜越來越大,有些不大對勁,他們這是要將他的房子拆了不成!
看這陣勢,似乎是在爭誰在上面,張至深暗裡巴不得南籙被這不男不女的狐媚子給上了,好好折磨他!
狐媚子悶哼一聲,驚道:「你怎會有如此深的功力?」
南籙道:「你以為?以前都是陪你玩玩,說了今日跟你玩點不一樣的。」
「你這是為什麼?」
「這不是你常玩的把戲?剝皮,抽筋,削骨,放血,一點點折磨對方,最後才挖出那顆飽經折磨的心,你要不要也享受一次這樣的待遇?放心,我會下手很輕的,比你的技術要好很多。」
……不對,不像是姦夫淫夫。
狐媚子更加驚恐:「你以前都是在耍我?」
「這世間太過平淡,剛好你又願意被我耍,這不是隨了你的願么。」
「南籙,我要殺了你!」
「你覺得你能殺了我?」
「我做了那麼多壞事,就是不殺你,你也會殺我!」
「你倒是挺明白。」
「殺不殺得了我也要看你的本事!」
話音剛落,打鬥聲又起,張至深這才明了,不是有姦情,而是有敵情,而且南籙還挺自信。
聲音越來越大,還伴有小規模的爆炸聲,這些人難道還隨身攜帶炸藥?
張至深一邊心疼他屋裡的桌子椅子瓶瓶罐罐,又心痒痒地想出去瞧瞧如此激烈的打鬥是如何壯觀。在他還沒有立志成為一名神棍時,他的理想就是當江湖大俠,仗劍行天下,多麼瀟洒快意的事……那都是城東的算命瞎子還未出現之前的事,自從陳瞎子出現后,緊緊三天時間,張至深的人生理想就徹底扭曲了。
雖然想出去瞧瞧,但他還是記得南籙的叮囑,照這聲音的激烈程度來看,他此時去當觀眾,唯一的後果就是炮灰,於是他繼續坐在「沉香椅」上裝死,用耳朵聆聽戰局。
他既希望那狐媚子將南籙打個半死好替他出口氣,又希望南籙將那狐媚子給打個半死,最好是兩敗俱傷,讓他張至深來收個漁翁之利,如果他沒被綁著的話……
忽然一聲巨響,屋子都顫了幾顫,張至深的心也是一顫,呼吸有些急促,完了,他的房子玩兒完了;第二個飄過的想法才是,到底誰死了。
屋子格外的安靜,風吹葉搖,光影滿地,外面籠罩著一片死寂,張至深的心又緊了一緊,那可惡的南籙應該沒事吧。
許久,屋外才飄來狐媚子的聲音:「哼哼哼,想不到我還有這樣的法寶吧,你一向自視甚高,還真以為自己成仙了,我最瞧不起你這樣的嘴臉!」
隨即就是一個清亮的耳光子,打得張至深那叫一個心理爽快,爽快過後又極度不爽,那變態不會真這麼被一個狐媚子給剁了吧。
媚氣的男聲又道:「嘖嘖,瞧瞧這張臉,還是這般冷冰冰,可憐了一副好皮相,還真讓人家下不去手,可惜了是只公的,若是南華的話,人家還會考慮留她一條小命。」
南籙還是沒有出聲,莫非這變態真不行了?
狐媚子又道:「我也不為難你,抽筋削骨這般殘忍的流程就免了,就是這副皮相,真該好好剝下來,一顆千年內……唔……你……你……」痛呼過後虛弱的「你」了幾聲就沒了下文,然後就是身體落地的聲音。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南籙又跟人家玩陰的了。
果然聽到南籙冷漠的聲音,酷得要命:「我不會殺你,讓你活著,永世不得翻身。」
「還不快滾!」
之後又是一片寂靜,過了許久,還是一片寂靜;又過了許久許久,才有那麼一點點動靜,一隻貓叫了一聲;再過了許久許久許久,依然死寂一片……
張至深只認為那個狐媚子滾了許久許久,用烏龜的速度翻滾著離去的。
但是許久許久之後,外面還是沒有動靜,不得不懷疑南籙是不是也被對方幹掉了,否則這屋子安靜得也太過詭秘了。
但他依然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坐在椅子上裝死,儘管死不承認,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擔心,只是一點點而已……
在不知過了多少個許久之後,屋外終於有了動靜,椅子挪動的聲音,碎瓷片的嘩啦聲,還有輕微的腳步聲,說明南籙還活著;但是許久許久之後,依然沒人來給他鬆綁,說明南籙把他給忘了。
張至深心中那團小火又燒了起來,南籙你個沒良心的。
在許久之後的許久后,某人終於良心發現,張至深終於聽到開門的聲音,蒙眼的布條取下,南籙那張絕美的容顏依舊傾城,細長美目平靜得無波無瀾,深黑眼眸有一種飄渺的悲傷。
張至深鳳目一瞪,滿是火紅的怨氣,眼角那點媚氣全成了煞氣,如果眼神能殺死人的話,南籙已經千瘡百孔了,不,是直接灰飛煙滅。
南籙直接無視他的怨氣,取下他口中的布,又慢慢鬆了綁。
張至深身體一自由就揮了一道勁氣十足的有勾拳,滿腔怨氣全化為殺氣將南籙打飛在半空,直接飛升成仙。
當然,這是理想狀態。
事實上南籙只是被打偏了頭,然後又抬起來望著他,深黑美目,眼中的悲傷猶如一灣深不見底的湖,看得張至深心頭一窒,只覺得右手無比疼痛。
「你……」
才說了一個字,南籙就「噗」地一聲噴了口鮮血,那叫一個血如泉涌,洶湧澎湃,全噴到了張至深身上。
於是他說出口的話就變成了:「你……血口噴人也不帶這樣的!」
南籙扶著椅子一副馬上要死的樣子,唇角掛著血絲,臉色蒼白,眼中依然是化不開的悲傷。
張至深終於慌了:「喂喂……你不會真的……會不會死啊?」
南籙搖搖頭,又點點頭,身子繼續軟下去,看著他的眼中悲傷如故。
被那樣的眼神看得心中一痛,忙扶著他。
「南籙……」
於是,張至深滿腔的怒火全被一口血給澆滅了,他將人抬到床上,擦去嘴邊血跡,手指有點發抖。
「你哪裡受傷了,會不會死啊?」
「你躺著,我馬上去叫大夫。」
他剛轉身,衣角就被人拉住了,南籙搖頭:「不要去。」
「你受這麼重的傷,不叫大夫怎麼行,不行,我一定要去。」
衣角還是被牽住了,南籙虛弱道:「我躺一會就好了。」
「躺一會?」不會躺下就起不來了……「你確定不會死?」
南籙點頭。
「那……我可以做些什麼?」
「在這裡陪我。」
「哦。」張至深乖乖坐在床邊,南籙一直看著他,細長的眼深黑一片,依然是濃濃的悲傷。
張至深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咳咳……南籙,你那是什麼仇家,這麼厲害。」
南籙道:「很多年前的仇家了,都是一些舊事,不提也罷。」
「你住到我家裡就是為了躲避他?」
「嗯。」
「那狐媚子是什麼人,跟個變態妖精似的。」
「……」默不作聲。
「他打中了你哪裡?怎麼一點傷也看不出來。」
「……是內傷。」
「這麼厲害,南籙,你會武功怎麼不早告訴我。」
「……你沒問。」
「好像還是武林高手的樣子,哎,有沒有在江湖上混出個響噹噹的名號來,比如什麼草上飛啊,七殺刀啊,沒有吧,你不用皺眉,我幫你想一個,你人長這麼好看,跟仙人似的,沒有武器吧,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用的是掌法,應該很厲害,就叫……叫仙人掌好了,多好聽的名字,以後你的江湖名號就是仙人掌南籙。」
「……」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那種學了上好武功就要報仇的人,還沒行走過江湖是吧,沒關係,有張小爺我帶著你,以後行走江湖,我算命來你護鏢,絕對能火,咱們這組合就叫……叫……」
「張至深。」
「嗯,你想好了么?」
「……你很吵。」
「有么,我想想啊,叫什麼呢,就叫神算……」
「我想喝水。」
「啊,你等著,我去給你倒水。」
南籙深深地閉上眼,鬆了口氣。
不過多久,外廳里傳來張至深的咆哮,驚天動地泣鬼神,地動山搖。
「南籙!你毀了老子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