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衝突
六國飯店發生的這一樁事情，攪合的林茜茜和范立城這兩個相親的當事人都沒了繼續交談的心情，之後只是略待了一會兒便分開了。
回去的路上趙含嬌難免就有些不高興，倒是林茜茜激動的不行，她以前也聽過陸瑛這個名字，但是從來沒見過，沒想到這麼漂亮這麼彪悍。一路上她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全然把剛才出來時的不情願忘了個一乾二淨。
趙含嬌看到女兒這幅全然不知愁的樣子那股子怒氣便怎麼也壓不下去，為了今天這頓晚飯她費了多大功夫，在王太太身上花了多少錢，偏偏就被這麼一群人給攪和了，果然跟林沛菡那個喪門星扯上關係的都不是什麼好人。「好了好了，你這麼高興幹什麼，沒看出後來范公子的意興闌珊嘛？」
「這有什麼，反正我又不喜歡她。我不管，今天我可是好好的表現了，你許給我的項鏈跟香水可都得給我買。」林茜茜不滿的說道。
「買什麼買，你就知道買。」趙含嬌指著林茜茜的頭說道。
「媽，你怎麼這樣？」林茜茜見趙含嬌說話不算話便開始跳腳了。
「閉嘴，你爹地今天在家，這麼咋呼是想死啊。」趙含嬌瞪著她說道。見進了屋門林茜茜還不老實，趙含嬌便警告了這麼一句。
果然母女兩個的話音剛落便看見林嘉和坐在客廳里看報紙，林沛菡安安靜靜的在一旁做針線，屋客廳里的留聲機開著，放著最新的唱片。雖然林沛菡來北平這麼長時間了，但是和林嘉和還是沒什麼話說，只能安安靜靜的坐著。
「老爺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吃過飯沒有？」趙含嬌一看見林嘉和便適時地調整了自己的表情，笑容滿面的說道。
「吃過了，今天跟朋友在外面吃的。」林嘉和腦袋都沒從報紙上面移開，不過卻是回答了趙含嬌的話。
「要是早知道老爺今天晚上會回來，我就不帶茜茜出去了。今天晚上是在六國飯店吃的，不過卻遇到了一些小麻煩吃的也不是那麼開心。」趙含嬌坐在林嘉和旁邊說道。她今天帶林茜茜出門相親的事情並沒有跟林嘉和說，只是說和熟人一起吃頓飯。
「哦，在六國飯店還能有鬧事兒的？」林嘉和難得的把頭從報紙上面移開，六國飯店他也去過，裡面非富即貴，豈能隨便在裡面鬧事。
「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趙含嬌故意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始至終低著頭表情變都沒變的林沛菡，「劉家那位三少爺帶著一個電影明星在外面玩兒，被那位陸小姐給捉住了，鬧騰的十分厲害，攪合的大家都沒吃好。茜茜才開始見徐二爺在裡面還說讓他要一張簽名呢，後來見鬧騰的太厲害了沒辦法才回來的。」
林沛菡聽見徐謹之這三個字手下不禁一抖，扎在了手上。林張氏生日在即，林沛菡現在繡的是給她繡的觀音像，既然是觀音像，上面是不能見血的，林沛菡覺得她現在還能腦子清醒的慶倖幸虧手上沒出血，當真是心如止水了。
其實要說徐謹之這段時間的殷勤林沛菡心裡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午夜夢回她也有想過或許徐謹之真的對她有那麼一絲真心，但是清醒之後又覺得現實可怕的讓人心寒，現在也好，既然知道這一切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就算是心如止水她也沒什麼遺憾了。
要說趙含嬌這話說的十分有技巧，不清楚的還以為徐謹之也帶著一位女伴兒跟人鬼混呢，偏偏她還做出一副一不小心說漏嘴的樣子。「哎呦，你看我這張嘴。大小姐可別在意，雖然徐二爺也在裡面，但是這只是應酬罷了，沒什麼的，如果真如那位陸小姐的樣子也太過了些。」
林嘉和頗為贊同的點點頭，感情所謂的自由戀愛，在他這裡也僅限於男人，如陸瑛這般在公共場合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未婚夫大打出手的不是追求所謂的平等，反而是太過了。說起來也就林張氏這樣的女人才能滿足他的喜好，偏偏他又嫌棄人家是封建殘餘的產物，太過愚昧。
「您多慮了，沛菡自幼受母親教導，如果真如陸小姐一般，恐怕您也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林沛菡淡淡的說道，但是這話卻是怎麼聽怎麼彆扭。這股子彆扭臉林嘉和也感覺到了。偏偏趙含嬌卻無法反駁。的確如果林張氏真的如陸瑛那樣，也就不會有趙含嬌的存在了。
趙含嬌再次被林沛菡堵住了，但是卻不甘心，像這麼大的小姑娘誰聽說自己的未婚夫在外面鬼混，還能淡定，絲毫看不出生氣的樣子呢。就像是那位陸小姐，堂堂北平名媛之首，還不是去捉姦。
「大小姐可別現在嘴硬，到了晚上自己偷偷回屋裡去哭，其實今天徐二爺他們不過是和幾個電影明星吃頓飯跳跳舞罷了。你也許不知道六國飯店那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因此裡面也不會有那些腌臢事兒。」簡直就差直白的跟林沛菡說徐謹之跟人有一腿了。
「母親常常教導沛菡為□□者要大度，別說二爺什麼也沒做，就算是做了那也不過是個玩意兒。假如二爺對這麼個玩意兒實在是喜歡，只要沒經過沛菡的同意，沒跪地給沛菡磕頭敬茶，那也不算是徐家人，既然如此沛菡也不會跟人計較，省的丟了自己的臉面。」林沛菡看著趙含嬌一字一句的說道。雖然是借著徐謹之和她自己，但是誰都聽得出來她是在說趙含嬌，她也只是個玩意兒，根本算不得林家人。即使是想當個姨太太也得給林張氏磕頭敬茶，林張氏同意了才行。
林嘉和沒想到這個木頭一般的女兒也有這樣的一面，難得的放下報紙看了她一眼。趙含嬌卻霍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林茜茜也滿臉怒氣，幾步就到了林沛菡面前，母女兩個簡直是一副要跟林沛菡拚命地架勢。
本來趙含嬌刺激林沛菡，林茜茜也只是在一邊看熱鬧罷了，但是現在林茜茜指著趙含嬌的鼻子罵她當然不能忍了。幸虧林浩然上的是寄宿學校要不然母子三個非得一起上不可。
見到這幅樣子本來在下人房的蘭兒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就竄了出來擋在了林沛菡面前，生怕他們傷到了林沛菡。
林沛菡哭笑不得之餘心裡也有些溫暖，說起來蘭兒這個丫頭自從來到她身邊以後就一直兢兢業業，雖然是祖父放在她身邊的，但是一顆心卻全部放在她心上。不過就是性子有些太過冒失了，林嘉和在這裡就算是趙含嬌母女再生氣又能怎麼樣，也只是做出個架勢讓林嘉和教訓她罷了。
本來林沛菡是不想跟趙含嬌起衝突的，尤其是在林文回了保定之後，這裡全然成了趙含嬌的地盤。但是今天她被徐謹之刺激的心煩意亂，根本不想忍了。
果然，見幾個人一副對峙的樣子，林嘉和把報紙往桌子上一拍怒道：「你們這是什麼樣子，要跟潑婦似的打架不成。」
「老爺，你看大小姐說的這是什麼話，我跟了老爺這麼多年在大小姐眼裡也不過就是一個玩意兒罷了。」趙含嬌聽林嘉和這麼說便忍不住伏在桌子上大哭，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她本來想說連個姨娘都不肯叫，但是這麼說豈不是擺明了自己是林嘉和的姨太太。雖然她跟林嘉和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儀式，但是這十幾年她一向是以林太太自居的。如果她讓林沛菡叫她媽，恐怕林沛菡立馬就得反唇相譏。因此除了哭趙含嬌並沒有別的辦法。
除此之外趙含嬌也想借著這次的事兒從林嘉和嘴裡得一個話，看看在林嘉和心裡她到底是個什麼位置。
她哭林沛菡也哭，和趙含嬌的抽抽噎噎，就連哭都帶著嫵媚不同，林沛菡哭得無聲無息，眼淚卻從眼裡流出來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那種發自內心的凄苦讓人有一種蒼涼的凄美。
和這兩位實力派選手相比林茜茜就要差多了，她哭不出來只是站在一邊怒氣沖沖的瞪著林沛菡主僕兩個。
蘭兒見林沛菡哭了，也感覺到心酸的不行，自從八年前被調到大小姐身邊蘭兒是親眼見她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的，僅僅才十歲的大小姐卻懂事兒的不行從不給夫人添任何麻煩，在老太爺面前也乖巧的不行，自從浩初少爺出生之後更是一心一意的只有少爺和夫人。本來她以為大家的日子都是這麼過得，但是自從來到北平之後才發現就算是外室所出的茜茜小姐都比大小姐過得要舒坦一百倍，哪裡像自家小姐才十幾歲就像是苦行僧一般。
自家太太，不是寡婦卻跟寡婦差不多，整日吃齋念佛當家理事，掙的錢全都供著這些白眼狼花，還有自家浩初少爺連父親都沒見過幾次。
一想到這些蘭兒就覺得林嘉和和趙含嬌母女都分外可憎，直接蹲在地上哇哇大哭，哭老太爺，哭林家的老祖宗，哭林張氏委屈，哭林沛菡和林浩初可憐，簡直就跟唱戲的一般，本來只能聽見趙含嬌輕輕啜泣的屋子裡瞬時成了菜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