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百態
也許是下午睡多了的原因,晚上徐謹之又失眠了,徐家這麼多人,裡面不知道有多事兒在。儘管他上輩子也見過了眾生百態,但是應付起來仍舊有些吃力。好在原主是個霸道不講理又被寵壞了的人物,因此以此做偽裝倒是勉強應付過去了。至於以後萬一有什麼和原主不一樣的地方只能用留學兩年性格有所變化來應付了,總不能和原主一樣做個除了會發表幾句酸文,什麼都不會的蛀蟲吧。
其實徐謹之不知道,今晚又豈止是他一個人睡不著呢。
徐家大房
因為徐王氏年紀漸大,徐德輝平時大多時間不是待在小公館就是待在三姨太那裡,只有商量事兒或者逢年過節才來她這裡湊個趣兒,徐王氏也不在意,她都快六十的人了,哪裡還在意這個。今天徐謹之回來,徐德輝便來了老妻這裡。姨太太都是解悶兒的,只有老妻才是一家人,這一點兒從小被徐老爺子教導長大的徐德輝認識的格外清楚。
「我看著天保似乎懂事兒了不少,今天在書房我讓他好好接手家裡的生意他竟然沒有扯著脖子跟我喊。」徐德輝被丫鬟伺候著洗了腳,笑著跟旁邊的徐王氏說道。雖然當著人都是以謹之稱呼了,但是私底下徐德輝他們還是叫小兒子天保。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以前那是孩子還小不懂事兒,偏偏你整天要打要殺的。還非要把孩子扔出去,害的他在外面遭了一場大罪不說,還讓我們擔驚受怕了一場。你看看這是孩子專門給我帶的收拾,我這麼大年紀哪裡帶的了這個」徐王氏顯擺似的拿著一條鑽石項鏈給徐德輝看,雖然嘴裡是抱怨的話,但是卻得意的不行。徐謹之是她在將近四十上頭才生的老兒子,哪裡能不心疼呢。
「看你說的,好像我是后爹似的。雖然把他送出了國,但是錢上面可有短過他的,更何況學什麼都是隨著他挑的。」徐德輝哪能不疼愛兒子。他膝下就這麼兩根兒苗,他如果真狠得下心,就該在錢上面把的緊緊地才對,怎麼會可著勁兒的讓他花。再說了不就是一條項鏈,平時他給她多少東西也沒見她這麼喜形於色。
「現在孩子回來了,你可不能立馬催著他讓他接手家裡的生意,他一個小孩子能知道什麼。先讓孩子鬆快鬆快,剛生了一場大病,得好好養養。」徐王氏說道。「倒是這孩子的婚事兒該辦了,如果沒記錯林家那姑娘也該十八了吧。我現在呀就盼著天保能早日結婚給我添個孫兒抱。心柔什麼都好,就是在兒女緣分上薄了些。」
「慈母多敗兒,哪裡能由著他來,徐家以後都是慎之和天保的,不接手家裡的生意,只寫幾句酸文就能養家了?恐怕連他自己都養不活。不過他才回來也不能逼得太緊了,先讓他鬆快兩天,等到過了年再說吧。」徐德輝嘴上比誰都嚴厲,但是卻比誰都慣兒子,現在還是夏天,他嘴裡的兩天比半年都多了。
這話說的徐王氏都抿嘴笑了,老爺嘴裡比誰都厲害,但是他卻最疼天保這個老兒子,就算以前這小子闖了大禍,他拿著竹板打,也捨不得真打疼了。
徐德輝被徐王氏笑的臉上有些掛不住,輕咳了一聲才說道「至於天保的親事,前段時間我已經跟嘉和兄提過了,讓他把女兒接到北平來先讓兩個孩子處處,天保那性子你是知道的,現在不是都流行自由戀愛嘛,如果強逼他也不行,還是慢慢來。至於慎之那裡,你打聽看看有什麼好生養的閨女吧。」徐德輝一嘆,徐慎之今年都三十了,儘管他子嗣艱難,但是那時候也有了老大了。
「老爺,是不是再等等,小兩口畢竟都還年輕。」徐王氏說道。徐德輝這一開口就是要正經人家的閨女了,是要領到家裡來的,和在外面安置的那種還不一樣。
「錦佩,慎之今年都三十了。就算是安萱我也會這麼做的。」徐安萱是徐德輝唯一的女兒,儘管是庶出,但是也頗得徐德輝的喜愛,他這麼說徐王氏就知道事情沒有更改的餘地了,想到王心柔和徐慎之的脾氣,她默默地嘆了口氣。
徐家二房
徐梁氏卸掉身上的首飾,感覺鬆快了一些,這才舒了一口氣。「冬兒明兒一早你去給我把那件新做的旗袍拿回來,順便到大小姐那裡傳個話,你就跟二小姐說讓她明兒帶上姑爺和孩子來一趟,就說是專門來給她二哥哥接風的。」徐梁氏揉揉額頭,覺得頭昏腦漲的。也是她肚子不爭氣,要不然阿嫻哪裡用這麼低聲下氣。二老爺那裡還夢想著蹦出個老來子呢,也不看看他有沒有那個命。反正她是沒那個命了,還不如指著兩個侄子實在。
冬兒見徐梁氏直揉額頭,便伶俐的上前去給她按摩,還湊趣的說道:「那感情好,太太前兩天不是說想咱們霖少爺了嘛,正好讓二姑奶奶把霖少爺也帶來。」
想到胖嘟嘟的外孫子,徐梁氏感覺頭痛都減輕了不少,「老太太也是極為疼愛咱們霖哥兒的,前幾天還念叨著,知道霖哥兒來了一定也」還沒說完,徐梁氏突然想到徐天保已經回國,那才是老太太真正的眼珠子,霖哥兒再好又怎麼樣,還不是解個悶罷了,以前徐天保沒出國的時候,老太太眼裡就沒別人,連徐慎之都得後退一步。想到這裡剛才有的幾分好心情又消失了個一乾二淨。
冬兒見徐梁氏的臉色沉了下來,也不敢繼續湊趣兒了,只是盡職盡責的給她按頭,屋裡一瞬間陷入了寂靜當中去。
徐家三房
張貝莉回到房間,見徐德壽不在,便問道:「三老爺呢?」
「回太太的話,老爺說今天晚上還有個應酬,出去了。」小楠知道她說了這句話以後,三太太心情一定會不好,但是也只能硬著頭皮答道。
果然張貝莉聽小楠這麼說,呼啦一下子把身邊的東西全掃在了地上。「什麼有應酬,還不是去了那個小賤人那裡。」張貝莉恨聲道。
張貝莉是最早上女學堂的女性,是最會趕流行的一批人,當年她正在上學的時候和徐德壽一見鍾情,倆人自由戀愛結了婚。婚後徐德壽也的確老老實實的守了她好幾年,但是現在她也是將近四十的人了,徐德壽前兩年在外面置了一個外宅,一年裡有大半的時間是在外面的。
小楠聽到張貝莉這麼說,簡直恨不得自己什麼都沒聽到,其實她覺得三太太已經是十分好命的了,家裡三個老爺誰沒有幾個姨太太,就三房乾乾淨淨的,就算老爺置了一個外室,但是又沒領回家裡來那算是個什麼玩意兒,聽說二老爺外面光外室就好幾個呢。偏偏三太太就是容不下,還整天把男女平等掛在嘴邊,難怪這段日子三老爺回來的越發少了,就連二少爺回來都要趕著回去。
王心柔和徐慎之房間
「文文睡了?」徐慎之見王心柔回來便說道。
「睡了,鬧了這麼久總算是睡了。」見徐慎之揉額頭,王心柔便說道:「用不用再喝碗蜂蜜水?今天你喝的也太多了點兒,就算是謹之回來你高興也不該不顧自個兒身子」
「並沒有喝多少,不過當初爹把二弟送出去真是對的,二弟懂事兒了不少。」徐慎之說道。徐慎之比徐謹之大八歲,徐謹之還包著尿布的時候他已經是個小小少年了,徐慎之的性子隨了祖父最是端方不過,再加上留學德國,整個人都嚴肅的不得了,最看不得徐謹之那副弔兒郎當的樣子,現在見弟弟整個人都穩重了不少就算是嘴上不說,心裡也是很開心的。
長兄如父,徐慎之雖然受的是西方教育,但是小時候卻是被老爺子手把手帶大的,再加上他現在只有一女,對小他八歲的弟弟也當半個兒子看。他勵志從政,如果徐謹之能把家裡的擔子擔起來是最好不過的了。
雖然徐慎之臉上沒有多大的表情,但是王心柔又何嘗不知道他心裡的喜歡之意,對弟弟都這樣,對自己的孩子就更應該如此了。想到每次回娘家母親那裡的意思,王心柔嘆了口氣,看來該早一步下決斷了。不過雖然想的明白,但是她還是覺得意難平。
徐慎之雖然早年留學德國,但是婚事也是祖父決定的,是世交家的女兒,倆人成婚六年,徐慎之既沒有納姨太太也沒有外室,王心柔在娘家也是被人羨慕的對象,沒想到卻在孩子這上頭犯了難。要是別人家或許還能等兩年,但是徐家能給她這六年時間,連她娘都說足夠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