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追隨3
主營乃是主帥的營帳,守衛森嚴,鐵峰是褚慕卿的親信,可自由進出。韓子簫跟在鐵峰身後,低著頭,主營守衛用□□攔住了韓子簫,狐疑道:「他是誰,怎的這般面生?」
鐵峰從容道:「他是我新提拔的屬下。」
守衛收回□□,韓子簫懸起的心放了下來,跟著鐵峰進了營帳。營帳裡頭點了幾盞燈,韓子簫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褚慕卿。
有兩名兵卒服侍褚慕卿服藥,一個半扶著他,一個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葯,喂進去的葯汁順著嘴角流了出來,褚慕卿咽下去的根本就沒多少。
兩名兵卒見鐵峰過來,焦頭爛額道:「鐵校尉,王爺沒醒,喂進去的葯都流了出來,小的實在不知怎麼辦才好。」
鐵峰問道:「王爺喝進去的大概多少?」
「剛餵了半碗,可是都流了出來,恐怕咽下去的一勺都沒有。」
韓子簫搶著道:「不如讓我來喂他。」
端著葯碗的兵卒看著韓子簫,覺著很是陌生,「這位是……」
「是我新提拔的屬下。」鐵峰對著兩名兵卒道:「葯先放在這,待會我來喂,你們先下去。」
「是。」
兩名兵卒下去后,鐵峰看著韓子簫道:「卑職在外頭等。」
「嗯,多謝。」
鐵峰挑簾出了去,韓子簫在榻沿坐下,褚慕卿身中劇毒,唇色發紫,臉色發黑,很是憔悴。韓子簫光是看著便替他心疼。
韓子簫扶起他,讓他倚在懷裡,端起一旁矮几上的葯,含了一口,另外一隻手抬起褚慕卿的下巴,低頭,唇對著唇,抵開他的牙關,一點一點地將葯汁渡到他的口中,葯汁順著喉嚨流下去。待褚慕卿完全咽下藥汁,韓子簫再含一口喂下去。
直到那一碗葯見底。
時至秋末,西北的天氣乾燥寒冷,韓子簫身上穿著冰涼的盔甲,摟著褚慕卿反而讓他不舒服。只好讓他躺下,給他提了提被子,手背貼著他的臉頰撫了撫。
握住他的手放在手心摩挲,那雙修長的手以前都是暖的,但是現在摸起來卻冰涼如鐵。韓子簫握著他的手痴痴地看著他。
鐵峰挑起帘子,本想提醒他該離開,但是看到韓子簫深情的模樣,於心不忍,便又退了出去。
韓子簫亥時才出來,這個時候太晚,要是他出了軍營,不安全。鐵峰把韓子簫領到自己的營帳,打算讓他在這裡住一晚。
「王妃先在卑職這裡將就一晚,明日一早卑職送你出營。」鐵峰一邊收拾床鋪一邊道。
韓子簫道:「我想留下。」
鐵峰迴頭看了看他,軍營里嚴禁外人闖入,即便是家眷也不行。韓子簫留在軍營,要是被人發現,論軍法追究起來,就連褚慕卿也救不了。鐵峰猶豫了半響,道:「那王妃可千萬要小心,莫要被人認了出來。」
「你放心,此事我會小心。」
鐵峰把床鋪好,「時候不早,王妃早些歇息,卑職先出去了。」
韓子簫伸手攔住他道:「你我皆是男子,何必忌諱那麼多,你不必出去,就睡榻上,我隨意鋪點乾草在地上將就將就就行。」
「這怎麼能行。」
「沒什麼不行的,你快去歇著。」
鐵峰道:「王妃要是不睡榻,卑職萬萬不敢睡榻。」
韓子簫輕嘆一聲,這營帳不大,除去一張木榻,也沒剩多少地方。鐵峰從外面抱了一捆乾草進來,乾草鋪平,蓋上一件披風便成了一張臨時的床。
韓子簫睡在榻上,鐵峰睡在草鋪的床上,將就著也就過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鐵峰帶著韓子簫再進了主營。韓子簫端著一盆熱水,給褚慕卿擦手和臉,過後,再嘴對嘴喂他喝一碗葯。
這葯是軍醫開的,有解毒功效,但是藥力不強,須得連日服用,每日三劑就如一日三餐。
這兩日鐵峰每天準時帶韓子簫進主營給褚慕卿喂葯。
到第三天時,鐵峰匆匆忙忙來報,「王妃,王爺已經醒了!」
韓子簫眼裡放出星芒,本想去探一探他,但是想到自己的蹤跡暴露,以褚慕卿的性子必定不會讓他留在軍營。要是被趕出了軍營,就不能第一時間知道他的安危。
「王妃不去看一看王爺么?」
韓子簫頓了頓,「罷了,他既然醒了就好。」
而後,又叮囑道:「我在這裡的事萬不可告訴王爺。」
鐵峰點頭,「嗯。」
韓子簫在軍營里沒甚事做,便去了馬廄幫著喂馬,前些日他住在姜耘那學了不少養馬的本領,這個時候正好能派的上用場。
韓子簫從河邊提了一桶水往馬廄走,在軍營裡頭七拐八繞,繞過一個營帳,便看到了褚慕卿的身影。他穿著一身紫衣,身上未披盔甲,昏迷幾天不曾進食消瘦了不少,臉色很是蒼白。
韓子簫怕被他認出來,趕忙低下頭,提著水從他身邊假裝鎮定地走過。褚慕卿瞥了他一眼,便又繼續往前走。
韓子簫提著水繞到了營帳后,再探出半個身子偷窺著他的背影,看褚慕卿的樣子是要去河邊。韓子簫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突然身後一個聲音道:「你是誰!」
韓子簫忙轉身,對著巡視的兵卒笑了笑,道:「我是馬廄那邊的,剛從河邊提了水,正要回去喂馬呢。」
兵卒眯起眼上下打量著他,「那為何鬼鬼祟祟地躲在這裡?」
「軍營守衛森嚴,要鬼鬼祟祟我也不會選這大白天的,你說是不是?」
兵卒覺著他說的有道理,但又好奇,「你方才在看什麼?」
韓子簫往前一指,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道:「你看,前方那棵樹長得很是怪異,我看八成是一棵樹妖。」
兵卒黑線,「……哪裡怪異了?」
韓子簫也覺著自己瞎扯了點,提起水拍了拍兵卒的肩膀,「你先慢慢看,我回去喂馬了。」
韓子簫提著水一溜煙走了,回到馬廄把剛提回來的水倒進馬槽。褚慕卿的那匹戰馬獨立關在一間馬廄,韓子簫向來特別照顧。
把剩下的水都倒進了褚慕卿的那匹黑馬的馬槽中,伸手摸了摸它的頭。
翌日一早,韓子簫剛起來,正準備給馬廄里的馬喂草,一大批騎兵動作迅速地向著馬廄蜂擁而至,打開馬廄的木柵,牽著馬出去。
一大批穿甲戴盔的騎兵過來牽馬,韓子簫再怎麼沒有沙場經驗也曉得這是要開戰的勢頭,忙拉著一個騎兵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有緊急軍報,敵軍正向我軍營地逼近,王爺下令出兵!」
「是王爺親自領兵還是……」
韓子簫還沒問完,那名騎兵已經牽著馬緊急集合去了。韓子簫心裡七上八下,褚慕卿身上的□□還沒完全解開,哪裡能上戰場?
韓子簫回頭時,馬廄已經空空蕩蕩,上千匹馬都被牽了走。韓子簫不做多猶豫,趕忙進了營帳,換上盔甲,提著劍混在那一群兵卒里。
營地的空地上已經聚滿了人,一行一列的兵卒排的整整齊齊。最前面的乃是騎兵,步兵在後,韓子簫一直擠到了步兵的最前面,那裡離褚慕卿最近。
褚慕卿舉著劍高聲喊一句,「出發!」
最前面的騎兵踢著馬腹,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響起,揚起一陣沙塵,步兵尾隨其後,韓子簫被沙塵包裹,眼睛睜不開,只半眯著眼睛往前跑。
兩軍在一片空曠的原野上碰面,戰鼓響起,原野上的兩軍像螞蟻一樣交匯。韓子簫混在一干步兵裡頭,抽出劍殺開一條血路。褚慕卿就在離他不到十丈的地方,但中間隔了上百人,在混亂不堪的戰場,韓子簫寸步難行。
交戰不到一刻鐘,空氣中便充斥著淡淡的血腥味。
皮破肉綻的聲音、慘叫聲和短兵相接的聲音傳來,像是奪人性命的毒咒。
短短兩刻鐘,地上便橫屍遍野血流成河,那一片安靜的平原成了廝殺的修羅場,血腥味撲面而來,韓子簫吸入鼻中只覺一陣噁心反胃。
但此時韓子簫已經無暇顧及,因為只要一不留心便會丟掉性命,他兩年不曾練武,劍法已經生疏,加之方才一路跑來,體力消耗過多,如今打起來很是費力。
眼看,離褚慕卿不到兩丈,韓子簫咬緊牙關,奮力揮劍,解決兩個迎面而來的敵人。韓子簫縱身一躍,在一個兵卒的頭上借力一點,落在離褚慕卿較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