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聽到這裡,我只覺得心寒。」周盡歡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思路如此清晰,面對霍期,沒有一絲一毫緊張,也不再有一丁點忐忑不安。

面前這個男人,曾經是她奉若神祇的人物。他就像古代那種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在她面前的時候任何時候都完美得似水不漏。

她一直自卑,也覺得能被他看上真像一場夢。如今看來,也確實是一場夢,一場讓人害怕的噩夢。周盡歡肚子里藏了一肚子要罵人的話,最後卻都冷靜地咽了下去。倒不是她不想罵,而是覺得這樣的罵並沒有什麼意義,所有發生的一切都無法挽回,罵了也不覺得解氣。

「所以從頭都是假的,對嗎?」周盡歡就這麼靜靜看著他,心裡已經慢慢明白了這一切。

「宋演來公司第一天就主動和你說話。」霍期笑了笑說:「他不是這樣的人。」

聽他這麼坦蕩地說著這一切,周盡歡連驚訝的表情都欠奉了。

「一開始他似乎對你沒什麼興趣,後來卻突然有了。」霍期說:「宋演也是有弱點的,他喜歡上了你,你就是他的弱點。」

「事實證明,我的所有推測都是對的。」霍期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也越來越冷漠:「所以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你難道沒有想過問題到底出在誰身上嗎?他沒有報警,沒有抓你,只是讓你把錢還回去。你這樣做不是恩將仇報嗎?」

「不!」霍期聽周盡歡這麼說著,情緒漸漸激動了起來:「如果我媽還活著,今天我不需要來霍氏,我不需要霍氏的股權,不用霍氏的錢,這一切都和我無關!」

霍期瞪著周盡歡,臉上有陰狠的表情:「我失去了一切,也就只能搶點錢來讓我心裡舒暢一點了。」霍期冷冷嗤了一聲:「既然他們都那麼在乎霍氏,那我就要得到霍氏,讓他們每個人都嘗嘗一無所有的感覺。」

「我和宋演,新仇舊恨。如今這樣,已經是我在善待他了。」霍期說完,竟然輕輕扯著嘴角,笑了笑,又道:「人真的好奇怪,不管是多大的不幸,只要有人陪就都可以承受。現在看到宋演倒霉,霍一霆焦頭爛額,覺得好像一點不開心的感覺都沒有了。」

周盡歡仔仔細細盯著他,不錯過他的每一個表情,甚至是每一個眼神閃爍。他那種冷血到有點麻木的表情讓她徹底感覺到心灰意冷。連憤怒都覺得很多餘。面對這樣的人,周盡歡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只覺得自己之前對他的同情都顯得十分可笑。

「霍氏不是宋演的,那是你們父親你們家族的,你這樣做是在毀了霍氏,你得到一個毀掉的霍氏,對你而言又有什麼好處?你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霍期笑著聳了聳肩,說:「霍氏變成什麼樣子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他們都得不到就夠了。」

「卑鄙!」周盡歡緊緊攥握著拳頭,忍不住罵他:「你這個瘋子!」

「哈哈哈。」霍期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還如魔音一樣回蕩在周盡歡耳邊的時候,他卻又突然戛然而止:「周盡歡,我一開始覺得你真的好蠢。勾一勾就上手。騙你我都沒有愧疚感,像你這樣的人,活該被人騙。」

「可你知道嗎?」霍期突然抬手撩起一綹周盡歡落下的鬢髮,還沒替她別在耳後,已經被周盡歡嫌惡地躲開。霍期被這樣抗拒,也不生氣,反而笑了笑說:「後來我竟然覺得你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樣,我勾不住你,你雖然人在我這裡,心卻不在,這讓我對你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周盡歡,你喜歡宋演,是嗎?」

「……」

宋演這個名字在周盡歡心裡像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有著強大的存在感,會疼,會澀,卻又不能取出來,取出來心上就好像會缺一個大洞。一直以來她都刻意逃避自己去面對心裡那奇怪的感覺,對於過去受的傷也是心有餘悸。

可就是有人不斷提醒著她讓她去思考這個問題,她逃都逃不開。

周盡歡自嘲一笑:「我很感激你,感激你讓我認清你的真面目,也認清自己的心。不確定是不是喜歡他,但我現在很清醒地知道了,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霍期的表情有短暫的一瞬怔忡,他始終陰鷙的眼神更加黯淡了幾分。霍期停頓了幾秒,然後意味深長地一笑,最後淡淡道:「宋演喜歡你你,為了你能把這麼大的事情都一力扛下來。」

「就是不知道他會用什麼樣的表情再面對你。你說,這世界上有真正的愛情嗎?」霍期臉上有迷茫的表情。換做以前,她一定會有點心疼,而如今,周盡歡只覺得反胃。

「你這樣真可憐。」周盡歡說:「不管你得到什麼,你的心都一樣貧瘠。」

周盡歡微微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了霍期的距離,她的表情如此冷靜,甚至一絲憤怒也無,只有對霍期的無限同情。

「我很同情你,這次是真正的同情。你放棄了做人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良心。」

被她這樣說著,霍期卻一點都不生氣,他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周盡歡一眼,幽幽地說著:「周盡歡,你對他是特別的。你那麼早就可以正常和他說話,而我,直到今天,你才能說出完整的話。」

「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註定是晚了的。」霍期感慨道:「如果十年前我遇到你,今天也許我就不會這個樣子了。」

「可我卻慶幸,十年前遇到的是宋演,而不是你。」

「是嗎?」霍期眼神悠悠,看向遠方,明明是疑問句,卻似乎根本不需要答案……

*****

雖然周盡歡努力在霍期面前表現出不在乎不受傷的樣子。但當遠離霍期,坐上計程車的那一刻,周盡歡還是忍不住哭了。刻意的壓抑讓發泄的時候情緒愈發不能自控。她覺得心裡難受極了。

不管對霍期是同情是陪伴是自以為是的拯救的心理還是其他,最初她答應做霍期女朋友的時候,她是真的決定了要放下一切好好去愛他,也是真心想要陪伴霍期那寂寞的靈魂。

可如今被他親口證實,這一切從頭到尾都只是陰謀,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他接近她只是為了利用她。這種打擊幾乎是致命的。將她這麼多年建立起的信念全數擊潰了。這一次,她是真的傷了感情也傷了心了。

從小到大,父母也好姨媽也好都告訴她人性本善。這麼多年不管遇到多麼惡劣的事,她受到多麼大的傷害,家人總是要她學會原諒,要她學會寬恕。

以至於後來認識了左衡嬌,左衡嬌總是吐槽她是聖母白蓮花娘娘。雖然現在這兩個詞都是罵人的詞,但她每次聽到都只是笑一笑。不做壞事的人心安,吃虧也是一種另類的福氣。這是她多年以來對自己的心理暗示。

直到今天,她才真的開始懷疑自己一直以來所信奉的一切。好人真的有好報嗎?寬恕了那些壞人,他們真的會感恩嗎?

也許宋演和她說過的那些話才是真的吧。

「人的善意是有限的,當這種善意要打破他們生活的平衡使他們陷入囹圄,他們會放棄行善;而人的惡意卻是沒有底限的,哪怕是反省也只是一瞬間而已,當他們得到了原諒,他們會僥倖,會更加覺得作惡沒有成本。」

當時周盡歡還對這個論調嗤之以鼻,覺得宋演在職場上、在這個社會裡浸淫多年後失去了本真,變成了一個不純粹的人。而如今想來,他才是對的,周盡歡的這種純粹從別人看來,只是蠢而已。

周盡歡自己蠢,沒得翻身了,她內疚的是她害了宋演,他原本是一顆璀璨的星,在業內閃耀升起,是眾人討論的對象,如今卻因為她而隕落。

她心急火燎地離開會場要去找宋演,胸口滿脹極了,似乎有滿腔的話想要對他說,想要和他道歉,想要向他解釋,可她真的到了宋演家樓下卻又舉步不前。

她該以怎樣的面目面對他?她該對他說些說什麼?

又或者,他還會不會見她?

懷揣著複雜的心情按下了宋演家的門鈴。許久沒有人回應。只聽見酒店式公寓的門鈴「鈴鈴鈴」地響著。

突然,咔噠一聲,攝像頭的紅燈亮了起來。周盡歡有些緊張地看著鏡頭,她知道,此刻宋演可以從攝像頭裡看到她的樣子。

周盡歡頂著有點紅的眼睛,哽著嗓子說:「宋演,是我。」

「上來吧。」喇叭里只傳來宋演有些沙啞的聲音,三個字,不帶任何情緒。

……

到了宋演家的樓層,還是和上次一樣,宋演家的門直接是開著的。還是家徒四壁的「裝修」風格,周盡歡站在玄關拖鞋,抬起頭看看周圍的一切,只覺得一切都明明沒有變,卻又覺得好像什麼都物是人非了。

客廳里突兀的多了一台電視機,很大很大的電視機,擺在客廳里像一個小型的電影院一樣。此刻,電視里正在播放著很泛濫的明星真人秀節目,分明不是宋演的品味,但宋演還是坐在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著,一派閑適的樣子。

見周盡歡進來了,宋演只是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沒有什麼特殊的情緒,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有事嗎?」

周盡歡有些尷尬,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電視一眼,沒話找話地說:「電視不錯,新買的嗎?」

宋演百無聊賴地「嗯」了一聲:「商場里的樣機,看划得來就買了,導購看我爽快,直接給我安排了配送。剛買就能看上,也挺幸運的。」宋演自嘲地笑了笑說:「太久沒有看過電視了,都快忘記電視是什麼東西了。」

雖然他用很輕鬆的口吻形容著一切,但周盡歡聽著卻覺得很心酸。

宋演是什麼樣的人,原本這時候他應該在做什麼?而今天他在做什麼?

這一切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宋演根本不會去把這件事都扛下來。

「你昨天一夜都在總公司,是嗎?」周盡歡說:「他們為難你了嗎?」

宋演往後仰了仰頭,閉上眼睛,輕輕伸了個懶腰:「都是一些例行的問話,我只是配合著回答了一些問題。又不是扭公安局了,有什麼為難的。」

周盡歡越是聽他這麼說,越是覺得鼻子酸酸的:「我爸媽是你安排過來的,是嗎?」

宋演臉色有些僵硬,他抿了抿唇,過了一會兒才勉強著笑了笑說:「本來是答應了去接他們的,沒接得成。」

「宋演,你是不是傻?」像斜飛的雨絲逐漸激烈,最後在玻璃窗上傾瀉一樣,周盡歡眼前漸漸模糊了。

電視里始終傳來熱鬧的聲音,而房間里卻似乎無比空寂。宋演沒有動,周盡歡也沒有。兩人只是這麼不遠不近地對著。誰也沒有先邁出那一步。

「我其實也不是什麼好人。」宋演說:「把你爸媽接過來,也是指望給你個驚喜,在你面前加加分。呵呵,好像沒什麼用。」

「你回去吧。」許久,宋演沉重嘆息,「你不愛我,這我怎麼能怪你呢?」

「宋演……」周盡歡往前走了兩步,她眉頭緊皺,許久,她才緩慢地說著:「今天早上整個公司都在看公司論壇上別人上傳的一段視頻。」

「那段視頻的男主角在視頻里承認了根本不是他做的事情。為了保護一個蠢到無可救藥的女人,他放棄了奮鬥了很多年的工作。」周盡歡的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宋演,這根本不值得。」

宋演坐在沙發上沒有動。他用後腦勺對著周盡歡,此刻周盡歡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她還是執拗看著他。

許久許久,宋演突然笑了笑,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向周盡歡。

「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我問你,為什麼你總是做一堆蠢事去幫一些沒什麼關係的人,你能得到什麼?這值得嗎?」宋演輕輕眯了眯眼睛,慢慢道:「當時你告訴我,如果做一件事先去想值不值得,那就不用做了。因為你做任何事都是出於本能。」

「我也是出於本能。」不管你愛誰,為了誰,出於什麼目的,我的本能永遠都只有保護你。

後面的一句,宋演沒有說出口。

周盡歡看著宋演的表情。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一夜之間,他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卻仍是處變不驚的樣子。他是那樣優秀的人,有那麼好的風度,為什麼一直以來她都忽略了他身上這些閃光點?

「對不起。」周盡歡說:「也許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我還是想告訴你……」

周盡歡的話還沒說出口,宋演家的門鈴在這時候突然「鈴鈴鈴」的響了起來。

宋演沒有動,還在等周盡歡說下去。周盡歡看了宋演以前,門鈴又「鈴鈴鈴響了一遍,周盡歡往後退了退說:「你先接吧。」

宋演沉默看了周盡歡一眼,臉上有些微的失落表情。

他接起了牆上的電話機,機身上的屏幕上出現了樓下的畫面,來人是徐杏。

「開門。」徐杏言簡意賅。

宋演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按了開門鍵。

電話掛上。房子里突然又陷入一片死寂。電視里傳來的聲音讓周盡歡感覺更加尷尬。

「一直站著做什麼?」宋演對她說:「坐吧。」

坐在宋演家的沙發上,周盡歡覺得有點如坐針氈。宋演給她倒了一杯水,她隨手放在了沙發前的茶几上。

「你剛才想說什麼?」宋演問。

周盡歡原本組織好的語言,在被打斷之後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憋了許久,周盡歡只憋出了一句:「不是我。」

「什麼不是你?」

宋演剛要過來,門外就傳來了窸窣的聲音。徐杏一派自然地拎著大包小包的進了屋。

「猜到你現在肯定死在家裡,活動完了提前下班就過來了。」徐杏換完拖鞋,熟稔地將超市裡買來的大包小包往屋裡拿。

「吃過了沒有,想吃什麼我來……」徐杏一抬頭,正看見一臉尷尬的周盡歡:「……做。」最後一個字,語調明顯冷了下去。

「你來這裡做什麼?」徐杏看著周盡歡的目光明顯淬了毒:「來告狀?」

「我……我沒有告什麼。」周盡歡有口難言,她實在無法解釋她來這裡到底像幹什麼:「我來看看宋演……怎麼樣了……」

「你這個女人到底要不要臉?你還假惺惺來看什麼玩意兒?」徐杏被她一句話徹底惹怒了,三兩步過來,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杯。

「嘩——」一聲,一杯溫水全數潑到了宋演身上。順著他身上,滴滴嗒嗒都落到了地毯上。

宋演突然過來為周盡歡擋了水,這一舉動讓徐杏的瞪大了眼睛:「宋演,你是不是豬油蒙了心了?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麼?我們在她抽屜里找到了存著那份造假報告的u盤。她昨天早上還碰過你的電腦,是唯一一個碰過你電腦的人!報告就是她換的,你還護著她?你到底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你!」

宋演深吸了一口氣,用手抹掉了頭上了臉上的水滴,最後只冷靜地說了一句:「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這樣?」徐杏難以置信:「宋演,她一直都在利用你,對他們而言,你就是霍期用來打擊霍一霆的工具。」

「別說了。」宋演說:「你先回去吧。」

「你要我先回去?」徐杏目不轉睛看著宋演,彷彿聽不見一樣:「我剛向上面遞了辭呈。不管你去哪裡,我都跟著去。你要我先回去?」

徐杏臉色越來越白,眼神中的悲傷也越來越濃:「宋演,沒多久我就要二十七歲了。」

徐杏仰起頭,看了一會兒天花板,再回過神來,又恢復了平時堅強的樣子。她將超市裡買來的食物都放在了飯廳的桌上。走之前她囑咐說:「你一個人在家要按時吃飯。」

「我走了。」

……

徐杏永遠都是這樣張弛有度,不管對待宋演是什麼樣的感情,她在宋演面前始終保持著一定的風度。雖然工作上被她壓著,又剛被她打過,可周盡歡從來沒有討厭過徐杏。

宋演去英國,徐杏也跟去英國;宋演進霍氏,她也進霍氏;如今宋演離開霍氏,她也毫不猶豫離開霍氏。

徐杏就像里的橡樹,堅定勇敢地陪伴著宋演,而她周盡歡,只是那可恥攀附的凌霄花。

不管從哪一方面她都比不上徐杏。甚至因為她,宋演還經歷了這麼糟心的事,她還有什麼臉出現在這裡?

徐杏走後,宋演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回過身來,他看了周盡歡一眼,思前想後才說:「你有什麼事你就說吧,她在也不方便。」

原本想要解釋的話,周盡歡最終都全數吞了下去。

解釋也好,不解釋也罷,無非是改變宋演對她的看法而已。求得宋演的原諒,然後呢?到宋演身邊去嗎?

就像徐杏說的,她也太不要臉了。不管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都和她脫不了干係,當初她收下那個u盤就應該告訴宋演,哪怕是她打開看一眼,也許就不會有之後的事了。

一切都是她的錯,被霍期算計了也是她活該。宋演原諒她又有什麼用呢?還不如讓他恨下去。遠離她這個蠢貨,宋演才能開始新的生活,才能得到他真正該得到的一切。

徐杏很好,應該能對宋演很好很好,比她好。

周盡歡重重地吸了一口氣,抬起頭與宋演對視,一字一頓說:「其實我是想來和你道歉的。做了這一切我真的很抱歉。你要恨我我也認了。我只是太想留住四戶通久盛了。」

宋演沒想到周盡歡會突然轉了口風,他直勾勾盯著她,嘴角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過了許久許久,他才十分受傷地說:「周盡歡,你想要的,我都會拼了命為你得到,你想留下四戶通久盛,那你知不知道,我原本也是想留下四戶通路久盛?」

「以前不知道。」周盡歡自嘲一笑:「看了視頻以後知道了。說到底還是我不夠信任你。」

「是。」宋演也自嘲一笑:「在你心裡,我到底是有多不堪,我做人也是挺失敗的。」

「對不起。」

「行了。」宋演有點難受地別開臉去:「你也走吧。既然你想說的不是我想聽的。那再說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

「對不起。」

周盡歡明白,有些話怕是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最後的最後,周盡歡帶著幾分流連用眼神描摹著宋演的輪廓,只想在心裡狠狠記住他的樣子。

十年了,這個男人好的壞的,她都見識過了。這十年她做過太多蠢事,唯一不後悔的,是十年前向他表白。

她曾愛過這個男人,不枉青春痴狂一場;她曾被這個男人愛過,不枉此生歲月滄桑。乘剩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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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剩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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