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無敵

我命人悄悄將最靠近河岸的曲將李封叫來，低聲向他吩咐幾句。李封在丁原舉義兵時成為我的部下，算是嫡系，他性情粗暴，勇武過人，幾次大戰下來斬獲頗多，被提拔為曲將，也算眾望所歸。聽了我的命令，李封強壓下心中興奮，又悄悄地回去了。

我怕張勳發覺，便命徐晃上前挑戰。張勳知道徐晃的勇猛，任憑我方百般辱罵，只是不出來。徐晃稍微迫近，張勳就下令放箭，囂張地大笑道：「呂布小兒，你糧食所剩無幾，我何必費什麼事，把你餓上兩天，等你拉不開弓、舉不動戟時再收拾你不遲！哈哈哈哈！」

我冷笑不語。老賊！等一會有你受的！

張勳罵得正起勁，忽然左側背後亂成一團，他凝目看去，一隊不穿盔甲的騎兵正縱馬衝擊后陣，絲毫沒有防備的士兵頓時做了馬蹄下的冤魂。正是李封帶領本曲三四百鐵騎卸甲從河水中泅渡到下游，然後率兵奮擊。我舉起方天畫戟，大吼一聲：「殺啊！」一千多鐵騎向李封來的方向沖了過去。

乘著荊棘後面的張勳兵正在慌亂，我們以損失掉第一排騎兵的代價，沖入敵兵陣中，戰馬衝擊之下，張勳軍頓時潰散。我們在不長的堤岸上追亡逐北，大肆屠殺。張勳五千軍兵不到一頓飯功夫所剩無幾。張勳帶著兩百騎兵順著灃水堤岸狼狽東逃，輜重丟了一地。

我留下幾十個騎兵負責搜刮輜重中的金銀等值錢物品，率領其他人踏著積水沒過馬蹄的泥濘道路，快速向北行去。天色已亮，方向自然早就弄清了。

魯山在望。我心急如焚，打馬狂奔。赤兔馬果然不是凡品，將徐晃等人拋在後面老遠。

馬蹄嚓嚓，泥水四濺，赤兔馬鼻中噴出白煙，身上也出了一層晶瑩的汗珠。我撫摸著它的脖子，叫道：「寶貝兒，快點，再快點！全看你的了！」赤兔馬通靈性般奮力賓士。

近了，近了，蚩水就在眼前。魯陽城南門正對著的這邊河岸上兩撥人正在捨生忘死的廝殺。透過人群，我看到了血染征袍的張遼、高順……老天有眼！他們沒有死！再看魯山我們的營地里，也是兩撥人正在肉搏。形勢千鈞一髮，危如累卵。

在這關鍵時刻，我總算趕到了！

赤兔馬仰天長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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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軍面向南方，還是凸著大眼睛的華雄首先發現了水天一色的蒼茫中立著的那匹血紅的大馬。

消失的力氣不知從什麼地方又涌了出來，他揮刀砍退宋謙，仰天大吼：「主公回來了！這幫兔崽子的末日到啦！」

場上廝殺的雙方都是一愣神，不少人轉頭看去，遠處那匹夭矯如龍的紅馬奔騰在如鏡的水面上，宛如凌波飛渡，馬上騎士擎著巨大的銀戟，眼神如天邊的閃電。雖然只一個人，那種澎湃的殺氣卻排山倒海、鋪天蓋地而來。馬中赤兔，人中呂布！

孫堅吼道：「不要怕！他只是一個人！」

像是回答他這句話，天邊出現一道黑線，無數玄甲騎兵踏著泥濘快速趕來。雖然不時有馬滑倒，但並不影響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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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馳中，我彎弓搭箭。

天地雖大，敵兵雖多，我眼中卻彷彿只剩下孫堅一人。通紅的赤幘、英俊的臉龐、兇狠的眼神、鮮明的盔甲、鋒利的長矛、雪亮的長刀……

彎弓如滿月。

飛矢如流星。

西北望，射天狼！

射第一箭時，我在六百步外。孫堅揮刀將箭打飛。

射第二箭時，我在四百步外。孫堅再次將箭打飛。

射第三箭時，我在二百步外。孫堅打飛長箭，發麻的手臂再也握不住古錠刀，嗆啷落地。程普大吼一聲，幾百支利箭向我射來。

我丟開震天弓，方天畫戟舞成奪目的光球，利箭四散分開，不少倒飛回敵軍，后陣倒下一片。

在第二輪箭雨發出之前，我已經沖入孫堅軍中，大吼道：「當我者死！」銀光閃動，無數殘肢碎肉四散飛揚，鮮血讓地上積水的顏色變得更深。剎那間十幾名生龍活虎的敵兵已經化成沒有生命的肉塊。鮮血順著方天畫戟的鋒刃流淌，滴在水中。在這嘈雜的戰場上，眾人彷彿都能聽到這細小的滴答聲，像是夢魘一般。程普喉嚨里咯咯作響，準備下令放箭的話再也說不出來，看到這一幕，即便以他的悍勇，也不禁為之深深震懾。

千軍萬馬如何？勇將雲集又如何？赤兔馬乃是馬中的王者，方天戟乃是斬將的神兵！

我摧枯拉朽一般直衝入敵陣中央，方天畫戟帶著馬力的衝擊，變成一道光芒奪目的銀線，刺向孫堅咽喉。孫堅面色冷肅，卓立如山，奮起全身力量，矛影滾滾，如滔天巨浪，罩向我全身。周圍軍兵為勁氣所逼，無不向後倒歪。

瞬間我們兵器已相交無數次，匯成一連串長長的「當～」聲。震耳欲聾。

孫堅狂吼一聲，不退反進，長矛舞成一片巨大的黑幕，無聲無息罩向我的上身。我方天畫戟斜揮，滅天勁由陽轉陰，戟尖跳動如風中顫抖的火苗，又如滿天繁星，在孫堅長矛上連磕了十幾下，一股陰冷的粘力將他的長矛盪在一邊。

現在孫堅已經空門大露。

沒了古錠刀，他嚴密的防守出現了致命漏洞。

銀光閃過。

「叮」地一聲響，程普的鐵矛在間不容髮之際將這一戟磕開去，但彎月小支仍舊擦著孫堅左脅而過，帶出一道長長的血槽。孫堅反身後躍，韓當也和程普一樣舍開張遼、高順等人，捨命救主，眨眼間向我攢刺幾十矛。

赤兔馬驟然躍起，從程普頭上跳過，避開韓當的長矛，追在孫堅身前。我的心神宛如寂靜的井水，映照天地間一切運動、變化，一戟劈出，彷彿是天空星河轉動，不再受我的控制。就那麼自然而然、天外飛來的一戟！

孫堅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握矛的右臂齊肩而斷，落在地上。鮮血噴泉般灑了出來。他腳步一個踉蹌，吼道：「呂布狗賊！」左手施展空手入白刃之法，來奪我的方天畫戟。此人勇武竟然一至於斯！

我心腸剛硬，方天畫戟斜揮，又將他的左臂斬落。

在程普、韓當、宋謙等人驚天動地的怒吼聲中，方天畫戟再次砍下。孫堅頭顱飛起，頸腔中的熱血向上噴出三尺多高，淋了我一身。我舉方天畫戟一刺，將天空中落下的頭顱串在戟尖上，大吼道：「孫堅已死！誰敢反抗！」

程普等人呆若木雞。三軍將士失魂落魄。

張遼、高順等歡呼震天，將士氣大落的孫堅軍殺得一敗塗地。

徐晃等人趕到時，戰鬥已經呈現一邊倒的屠殺局面。

最後，程普、韓當被俘，宋謙戰死。還剩下的一千多赤幘兵寧死不降，全部被我軍斬殺於蚩水南岸。蚩水真正變成了「赤水」。

戰鬥剛一結束，不少大將就撲通一聲坐倒在地。高順則昏迷過去，人事不知，經檢查，他渾身上下凡三十多處傷口，六處見骨，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我軍將士觀之無不動容。我眼中含淚，大吼著命人速速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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