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068
「喂,元直,張魯那傢伙……真的會有什麼陰謀詭計?我看不像啊……」
漢中的西門之外,涼州軍已經撤去了包圍圈集結在這裡,等待入城。項逸騎乘在烏騅之上,皺著眉頭看著打開的城門,轉頭向著身旁的元直道。
漢中的大門已經打開,這等於已經放下了最後的抵抗。
閻圃正站在漢中的城門之外,微微躬著身子等待著項逸與他麾下西涼大軍的入城。
兩千名城內剩下的漢中軍已經放下了武器,不安地聚集在城外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未知命運,而南北路失去了主將的援軍,在被涼州軍反向包圍之時,依然處於混亂的狀態之中。
就在馬上便要與敵人交戰之前,深深拱衛於萬軍從中的主將卻突然被取下了首級。這樣的事情,在任何一支部隊身上發生都是可怕的打擊。
而共計兩萬多人的軍隊,此刻也已同樣放下了武器,在半數的涼州軍看管之下放棄了抵抗。
「你看不出來的詭計可太多了。」元直哼哼笑了兩聲,打量著前方門戶大開的漢中城。
「他們的士兵現在可全在我們的控制之下了,張魯還有什麼籌碼?」項逸冷笑了一下:「難不成,他竟然是打算在我受降之時刺殺我?姑且不論他有沒有這個膽子,但至少……我不信他手下能找出這樣的人來。」
「或許只是抱著玉石俱焚的念頭也說不定呢。或者說……即便是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一點?」元直隨口開著玩笑:「力斗西涼的麒麟兒項逸而死,這樣聽起來是不是更好聽一點?」
「哼……如果他真的打算那麼做,我只能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蠢材。」項逸啐了一口:「堂堂正正地戰死,在我看來或許還更好一點。」
兩人說話間,已經行到了漢中城之下,方才前來請降的閻圃此刻依舊站在城門之前,深深一躬到地:「二位請入城,師君正在道宮等待二位。」
「架子還真大,明明是敗軍之將,都到了投降的時候,居然連出城迎接都不懂么?」元直冷笑了一聲,對閻圃道。
「師君決定交出漢中,也是為了我軍將士,與眾多城中百姓的性命著想,不忍漢中塗炭而已。這……或許應該被稱作是交接,而非投降。所以師君與在下都認為……在道宮見面會更加正式一些。」
閻圃再度深深彎下腰,對元直與項逸道。
「好吧,隨便張魯怎麼想。或許這樣,他的心裡會好受一點吧。既然如此,我們便滿足一下他小小的虛榮心好了。」
元直嘴角微微一翹,拍了拍閻圃的肩膀:「好了,領路吧。」
「是!」
閻圃緩緩直起身,眼睛不經意間在項逸的身上滑過,隨後轉過身,向著城門之內當先走去。
「馬超。」
但元直卻沒有跟上閻圃的腳步,而是依舊站在原地沒有移動,同時還拉住了項逸烏騅的韁繩,將他也拽在了自己身旁,隨後轉過頭叫道。
原本站在項逸身後的,是在馬超指揮下以沒有任何傷亡的代價殲滅了漢中城內八千士卒的雷騎。而初次指揮這支部隊上陣,並創造了如此驚人戰果的馬超,此刻正洋洋自得地站在隊伍當先,等待著尾隨在項逸與元直身後入城。
「呃?做什麼?」
馬超沒有料到元直此刻卻突然對自己開口,愣了一下,連忙答道。
「你知道,除了你和你的雷騎,這一戰我們實際上可以說是兵不血刃。而你……做得很棒。」
元直嘻嘻笑了笑,向馬超揚了揚腦袋:「不過是帶領兩千騎兵,就全殲了八千對手,而且還沒有一個傷亡,不得不說,這一戰你的功勞最大。而項逸那個傢伙,其實只不過是像個木偶一樣坐了半天而已。所以……首入城的機會,應該讓給你才對。」
說著,元直便笑吟吟地牽著韁繩,拉著項逸一同讓到了路邊,對著城門一攤手:「請吧,馬家的大少爺!」
「喂,元直,你做什麼!」
在馬超與閻圃的視線之外,馬上的項逸輕輕踢了踢元直,沒有轉過頭向他,而只是低聲以細不可聞的聲音問道。
「少廢話,我大概已經知道他們想做什麼了。」
同樣面上對著馬超的笑容不變,元直也對項逸低低說道,但卻只有嘴唇的微微翕動而已,無論是馬超還是閻圃,都沒有發現元直與項逸的對話。
「呃?這樣不太好吧?」
馬超局促地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項逸,抓了抓腦袋:「不管怎麼樣,項逸才是我們的主帥,我這樣……」
「少廢話小屁孩!給你臉還不要臉了?」
元直瞪了馬超一眼:「這是首功,首功啊!」
「那……那我可真進了啊……」
儘管心下還有些局促,但第一個進入面前被攻陷的城池,畢竟是一個極大的榮譽。既然元直如此堅持,馬超自然也就當仁不讓,嘿嘿笑了兩聲,策馬揚鞭,向著城內疾馳而去。
「你該不會是想讓馬超來頂替我吧?如果他們真有什麼陰謀的話……」
就在馬超掠過項逸面前之時,項逸稍稍偏過頭,嚴肅地低聲沖著元直道:「如果真是這樣,我絕不會允許你這麼做!」
「放心,馬超那小子不會有事的。就算真的有什麼陰謀,也只是針對你一個人的。只要馬超先進城,張魯絕不會發動。」
元直咪咪笑著望向前方閻行的背影,嘴唇幾乎沒有掀動地回應道。
「好吧。希望你不要料錯了。」
隨著馬超一馬當先地衝出去,緊隨其後的雷騎也同樣放開了手中的韁繩。兩千名背插五桿投槍,渾身散發著血腥氣味的騎兵魚貫而入,漢中城終於在這一刻歸於了西涼軍的掌中。
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切都按照著正常的軌跡發展著。
除了……深深低下頭,在前方引路的閻圃臉上微微顫動的肌肉,和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憤恨。但這一切,馬超都沒有看見。依舊等在城外的項羽與元直,更加沒有看見。
「好吧,你看,我說得沒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馬超很安全,是不是?」
在兩千名雷騎盡數進入了城中后,元直聳了聳肩,向著一旁馬上的項逸道。
「你的意思是……沒有什麼陰謀,又或是……因為馬超先進城,所以才沒有發動?」項逸皺著眉頭問道。
「我也不能肯定。的確如你所說,張魯的手中應該已經沒有了任何可用的籌碼才對。」元直搖了搖頭:「但……我卻始終能夠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總之,這讓我覺得不太對勁。」
「那麼為什麼你不能直接對著那個閻圃指出來?」項逸搖了搖頭道:「我不明白,如果你覺得張魯在謀划著什麼,乾淨利落地告訴他們,你看出來了,不可以么?」
「當然不可以!」
元直伸出一根手指,在項逸面前晃了兩晃:「第一,我只是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卻不知道他們究竟打算做什麼,所以,我沒有辦法直接地指出來。若是根本不存在什麼陰謀,而他們的確是有誠意地投降,我們可就丟人丟大發了,不是么?」
「第二,我就算想明白了,現在的手中也沒有任何證據。他們是向你投降的,若是我們在這種時候這麼說,豈不是變成了我們在胡亂猜疑,甚至是故意陷害他們?那麼……漢中城內的百姓會怎麼想?我們的目標是天下,是帶給這個天下一個太平之世。而現在,我們若是連一座城的百姓都無法安撫,今後又怎麼去安撫天下的萬民?」
「第三……」
元直嘿嘿笑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第三就是……我自己的確也想,跟他們玩一玩鬥智的遊戲。你也知道,我跟孔明那個臭小子鬥智,每次都是輸嘛。難得這一次有這樣的機會,想找點樂子,挽回點信心而已。」
「好吧。不過……希望你不要玩出火來就好了。」
項逸嘆了口氣,算是接受了元直的理由:「現在,我們可以進城了吧?」
……………………
當項逸與元直來到了城內的道宮之前時,張魯已經等在了門口,臉上堆滿了笑意,同時還滿臉汗珠,還在不停地用手抹著。
「伯凌公……」
項逸等人還未走到近前,便看見面前那個一臉橫肉的中年漢子正擠出滿臉笑容,向著自己跪倒在地。
「喂,元直,他在叫誰?」項逸打了個寒戰,低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叫你吧……」元直同樣也是渾身雞皮疙瘩,低聲回答道。
「真夠噁心的,我可才二十一歲,這傢伙也真叫得出口。」項逸悶哼了一聲,翻身下了馬來。
「伯凌公,在下已經真心實意地投降了。自現在起,這漢中城便已經是貴方的了。只求……能夠放過城中百姓的一條生路,也給在下我一條生路。」
跪倒在地的張魯,聲音顯得尤為誠懇。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一副標準的敗軍之將的樣子。
「怎麼那麼多汗啊?現在已經是秋天了,沒有那麼熱吧?」
項逸還沒有說話,元直便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搶著開口道。
「呃……這位想必便是元直公了!」張魯一愣,隨後又是滿臉堆笑地點頭致意個不停:「貴方兵強馬壯,輕取漢中如反掌觀紋,雷霆之擊令在下心驚肉跳,現在要與伯凌公這樣的人中之龍會面,自然是駭得在下全身冷汗了……」
「哦?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元直長長地哦了一聲,隨後繞著張魯打起了轉來:「嗯……看起來的確是流了不少冷汗,整個背後都全濕了呢。嘖……張魯,傳聞中的你,獨力阻擋益州北上侵攻數年,令得劉焉都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不像是那麼沒膽子的樣子呀……」
「不過是佔了地利而已……」張魯搖了搖頭,一臉誠懇的笑容:「陽平關地勢險要,蜀道又南行,劉焉他手下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文臣武將,縱使軍隊多過在下不少,但終究是吃虧在了攻守之勢上。說句實話,若是陽平關在他的手上,在下恐怕早就完蛋了。貴方這一次奇襲漢中城,不正是說明了在下其實不堪一擊么?」
「原來是這樣啊……」元直重重點了點頭,隨後又拉長著聲音道:「不過……我好像看到你的頭頂還在冒熱氣呢……有人流冷汗會流到腦袋冒熱氣的么?」
「這個……這個不是熱氣。」跪在地上的張魯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直,儘管只是一剎那,但依舊被元直捕捉到了眼中:「在下方才一直在道宮中等候二位的到來,這……是道宮中所焚之香的煙氣而已。」
「好吧……你知道我不會湊上去聞一聞的。」元直嘿嘿笑了笑,隨後微微欠下身子,拍了拍張魯的肩膀:「不過……你很不錯。」
張魯頓時愣在了原地,不知該說什麼好,但元直卻已只是大笑著退了開去,回到了項逸的身後。
接下來,便是張魯畢恭畢敬地將項逸迎進了道宮之中,先是再度誠惶誠恐地表示了自己此前居然與涼州軍相抗的愚蠢舉動,又大肆吹捧了一番項逸麾下雷騎的強悍戰力,隨後捧出了漢中城的所有人口稅入卷宗給項逸過目,最後委婉地表示了要求,希望以涼州軍一份子的身份為項逸效力下去。整個會面之中,沒有任何事發生,只是張魯一口一個的「伯凌公「叫得項逸實在有些受不了而已。
「好吧……什麼都沒有發生,至少到目前為止。」
在張魯離去之後,項逸向桌子上一趴,渾身都癱軟了下來,沖著身旁的元直道:「不過……對我來說即便只是聽他那麼叫我,也夠折磨的了。」
「得了吧……你應該理解他,除了這樣以外,你覺得他還能怎麼叫你?」
元直翹著二郎腿,搖了搖頭道:「不過……雖然直到現在也沒有發生什麼,但……我有預感,張魯絕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棄漢中城的。」
「我們全軍可是都已經進了城啊!」項逸皺起眉頭道:「即便現在他還能夠控制全部的兵力,也不可能再在城內與我們對抗了。更何況……他現在所有的部隊都已經被解除了武裝。我實在沒有什麼辦法去相信,張魯還能夠翻天。」
「隨便你怎麼說吧,但我還是堅持我的預感沒錯。」元直站起身來,四處打量著屋內的擺設來。這是道宮的主殿,在一進門之處,便是一座高大的老子神像,手握拂塵,眉目清朗,長須漂浮,栩栩如生。在他身前,是一座高大的銅鑄丹爐,在把手上光滑可鑒,看起來應該是經常使用才是。
「這裡怎麼只有老子一人?一般的道觀,不都是供奉三清的么?」項逸發現了主殿內的離奇,對著元直問道。
「這是天師道的地方,當然是按著天師道的規矩來了。他們好像就是只尊奉上清太上老君一人……等等!」
元直正說著話,卻突然像是被扎了一刀一樣原地跳了起來,轉過了臉,雙目炯炯地望著項逸,一臉興奮與驚駭交雜:「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他們的打算了!」
「是么?是什麼?」項逸笑了笑:「難道是讓太上老君顯靈,把我們都幹掉?嗯……如果他們真有這個本事,聽起來倒是挺嚇人。或許連劉篌也不會是他的對手吧……」
「狗屁顯靈!」元直興奮得滿面紅光,用力一揮手:「我差點忘了!張魯他可不僅僅是割據漢中的諸侯,同時也還是天師道的師君!」
「沒錯,我知道,然後呢?」
項逸點了點頭,等著元直繼續說下去。
「然後……什麼然後!他是天師道的師君!幾乎整個漢中城,都是他的信徒!天師道的鬼卒!」
「呃?你說什麼?」項逸眨了眨眼睛,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不是只有他的士兵,才叫做鬼卒的么?」
「不是!」元直用力一拍丹爐,大聲道:「天師道又叫五斗米道,只要交納五斗米,就算是成了天師道的信徒,而入教者,便是天師道最底層的鬼卒,其上是祭酒,大祭酒,治頭大祭酒,以及張魯這個師君!而天師道對教徒的控制力究竟到了何種程度,你我都不知道。或許……就像當年的黃巾一樣!」
項逸的表情開始逐漸凝重起來:「你是說……張魯有可能發動全城的百姓與我為敵?」
「是的……如果他現在想要翻盤,這是唯一的,也是最後的辦法了!若是他在教眾中的威信真的有那麼高的話……」元直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
「但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項逸始終還是疑惑不解:「我是說,為什麼要到這時候才這麼做?我們的部隊都已經進了城,這時候發動,一旦不成功,他就死定了,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而若是當我們還在城外時發動……」
「那樣沒用!」元直搖搖頭打斷了項逸的話:「若是我們還沒有進城,他終究也是只能據城固守而已,絕不可能用那些百姓來出城與我們決戰,否則的話……只要一個回合,那些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百姓便會馬上崩潰。即便是守城,他也不會有什麼勝算。畢竟兩支來自散關和陽平關的援軍,都已經失去了戰鬥力,他不會再得到任何的援軍。如果是那樣做,他終究會被我們打進城來。」
「所以……在他看來,利用我們的警惕心,在城內伏擊更為妥當?」
「是的。」元直肯定地點點頭:「我想……張魯原本的想法,應該是在你我方一入城之時,便合上城門,然後將你我圍殺在其中。我們的大部隊都在城外,猝不及防之下,即便只是依靠人海堆死我們,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我察覺到了不對,讓馬超帶著雷騎先行進城。對於張魯來說,就算圍城殺了馬超,對結局不會有任何的改變,而且還會馬上葬送自己的性命,所以他沒有當即發動,而是改變了計劃。」
「但是……我們不是已經讓閻行去警告過他了么?」項逸想了想,點頭承認了元直所言,但依舊還是不能完全想明白:「張魯很清楚,只要他一發動,閻行馬上就會去取他的首級,不管他身邊有多少人拱衛,都沒有任何意義。」
「閻行根本殺不了他!這個老狐狸!」元直咬牙切齒地道:「你以為他想不到么?哼,方才我還在奇怪,為什麼他見我們的時候會是滿頭大汗的樣子。就算是緊張的冷汗,那個樣子也太誇張了一點。更何況他的頭上還有著騰騰熱氣在冒著,那絕對不是冷汗!當時我只是覺得有蹊蹺,但還沒有想明白其中的關節,但現在我知道了。在我們進城的時候,張魯根本就不在道宮之中,而是藏在城中的某個地方!」
元直頓了一頓,繼續道:「即便他發動了計劃,但是只要他躲著不露面,我們又能拿他有什麼辦法?漢中城可不小,難道讓閻行逐門逐戶地去搜么?更何況……說不定張魯已經知道了,閻行的自尊心使得他不願意在戰場之外的地方殺人。不過……當得知了城門的計劃失敗之後,張魯才急匆匆地趕到道宮之前,做出等候的模樣來!哼哼哼……看起來,這傢伙躲的地方還挺遠,怕是跑得夠累的了。」
說到最後,元直不禁低低冷笑了起來。
「那麼……他將會把指揮的事情交給那個叫閻圃的傢伙了?但是那樣的話,閻圃卻是必死無疑啊!」項逸閉眼想了想,嘆了一聲道。
「根本用不著指揮!對於普通的百姓來說,也根本沒有辦法指揮!只是需要一個信號,發動的信號就夠了。反正……就是讓他們用菜刀,扁擔,木棍,甚至自己的拳頭與牙齒撲上來而已。不過……閻圃的確是必死無疑。看樣子……他已經有了為張魯,或是為天師道而死的信念了……哼……天師道,真是可怕的宗教啊……」
「那麼……如果事情將會發生,也只有今天晚上了。看樣子……張魯在那之前還會躲起來,對么?」項逸笑了笑道。
「沒錯。不過現在我們既然知道了張魯打算做什麼,自然就不會再讓他藏起來了……」元直嘿嘿笑了兩聲:「讓閻行去看緊他好了,如果真的有什麼問題,就直接幹掉他。」
「那麼……那些百姓怎麼辦?沒有辦法讓這個計劃徹底停止的話……」項逸嘆了口氣,低聲道:「或許,我們將會與整座城池為敵啊!」
「我知道……」元直低下了頭,然後悠悠輕嘆了一聲:「如果……這種情況無法阻止的話,我們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殺光一城的人么?」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項逸閉上眼,沉默良久,隨後嘆了口氣:「那麼,我們便走。漢中……不要了。」
「呵……或許,也只能如此了。的確,即便只是受到了張魯的操縱,但……畢竟他們也只是百姓,是我們原本立志要拯救的人啊!」
元直也垂下了眼帘,輕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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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那個叫徐庶的傢伙看出問題來了?怎麼會!怎麼可能!」
離開了道宮之後,張魯低低地對著一旁的閻圃咬牙切齒地道。項逸儘管接收了漢中城,但卻沒有如張魯所擔心的那樣將他們盡數監禁起來,而只是將他們安置在了道宮不遠處,涼州軍在城內的駐地一旁而已。而且,甚至連看守的士兵都沒有。
「或許只是懷疑而已。畢竟我們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才是。」閻圃左右望了一眼,確定附近沒有涼州軍的士兵,也同樣壓低聲音道:「不過……沒什麼大礙,項逸那傢伙看上去很是愛惜自己的名聲,既然我們開城請降,竟然也沒有將我們作為俘虜處置。哼……他們也太過大意了點。現下,師君大人依然還有機會,只要在入夜之前重新找到民居藏好,剩下的事情便交給屬下吧。」
「混蛋……我趕到道宮的時候太急了,差點讓徐庶那小子看出破綻來!」張魯恨聲道:「沒想到,那小子眼睛居然那麼尖!」
「師君先不必著急,大事還未見得不成,一切等到晚上那一擊好了。」閻圃低聲安慰著張魯道:「今夜午夜,全城的人都會一齊發動,圍攻涼州軍的駐地。若是成功,漢中便又還是師君的了。而即便不成……哼哼……」
閻圃咬了咬牙:「涼州軍也不過只能得到一座布滿了屍體的死城而已!」
「閻圃,我想……或許我們可以這樣。」
張魯低頭突然沉默了數息,隨後抬起了頭來,帶著堅定的口吻對著閻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