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名將歸天
第十四章:名將歸天
在張遼、徐晃和于禁與顏良和文丑的較量已經持續了半個時辰,大滴大滴的汗珠順著五個人的額頭流淌下來。剛聽劉備說完這次比斗前因後果的公孫瓚趕緊向於則與劉備道:「所謂二虎相爭必有一傷。依我看來,此五人將來皆是國家棟樑,若因今夜比斗而有死傷,豈不可惜?」
「此言有理,玄德,趕緊解勸止斗吧。」於則也忍不住了。
劉備苦笑一下,本來在二對二的情況下,加上甘雲蘿與田讓,這個解勸還可行,現在多出一個于禁,情況已經不受控制,除非他們其中一方願意逃走,否則無法可想。
「玄德也是無能為力。」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田豐忽然開口道。
「為何?」公孫瓚疑惑的看著田豐。
「解勸無非唇舌之功或拆解之力,以今日事論,只可一力拆解,而此事極為兇險。場上五人爭鬥,至少需要三人下場才能分拆得開,而此五人之斗,三人尚不夠。我等圍觀之人,能上前解圍者有幾人?」
這一番話說的公孫瓚和於則透心涼,尤其是公孫瓚,本想交結五人,現在俱成泡影,不由十分沮喪。
正在一籌莫展,一名僕人急匆匆走進來道:「稟公子,都尉府公子求見。」
劉備在一旁聽見,心中「咯噔」一下,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籠罩著他。果然,就聽那僕人道:「說是都尉大人午時便不省人事了。」
「什麼?少公子在哪裡,快些請進來!」於則和劉備臉色都變了,於則趕緊喊道,劉備則心神不寧的看著正在比斗的五個人,一言不發。
不一會,一個大約十歲出點頭的孩子快步來到於則身前:「於公子,家父病危,還請公子催請吳大夫早到北海。」劉備知道太史慈口中的吳大夫是華佗的弟子吳普。
「少公子,你快來見過你兄長,劉玄德。」於則拉過劉備。
太史慈一愣,趕緊低頭下拜,「太史慈見過兄長。」他從來沒有見過劉備,但是知道父親在自己幼年之時就已經讓劉備做了自己異姓的大哥。
「賢弟快快請起。」劉備趕緊上前扶起太史慈。「愚兄今日剛到北海,正要去探望世伯,不想眼前有此纏鬥。」說完他用手一指花園中的幾個人。
「哦?」太史慈劍眉一立,他剛才進來就發現幾個人在比斗,但是他心有鬱結,也就沒多留意,現在才知道是這麼回事。「兄長且坐,待小弟請借一條槍,去結束此敗興之局。」說完他就要去兵器架上拿槍。
「賢弟且慢,」劉備忙拉住他,「這五人中有你二哥在,還有兩位兄弟,只是那兩人要尋世伯之仇才會動手。有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我想請賢弟為這五人解斗。」
「如何解鬥法?」太史慈詫異的問道。
「我等有四人一齊下場,你與一位田兄抵住那二人,我與一位甘姑娘解勸你二哥他們三人。」
「但憑兄長吩咐。」太史慈一拱手。
於則聽劉備說要解斗時就趕緊去請田讓出來,劉備又招呼甘雲蘿一同到廳前來。劉備將解斗的方法說了一遍,三人都領會在心。四人一齊衝進場中,刀槍各抵,果然將五人隔開。
五人這時都已經斗的汗濕襟袍,腿腳酸軟,幾人都在呼呼的喘氣,只有顏良一個人愣愣的看著太史慈,忽然大叫起來,「『太寧十八槍』,你是太史恭的什麼人,怎麼會他的槍法?」
「你也配呼我父親名諱!」太史慈冷冷的看著顏良,「若不是你劇斗一場,今日就要你伏屍槍下。」
「哈哈,我二人此次來北海,就是要找你父親比試,你帶話回去,明日我兄弟二人就來登門領教。」
「恭候!」太史慈一轉身,向劉備道「兄長,我們這就去東萊,可好?」
「甚好,賢弟,你先來見過甘姑娘,她是華佗神醫外孫女,此番為世伯診治還要多多仰賴她。」
太史慈聽完劉備的話,走到甘雲蘿面前,深施一禮,道:「請甘姑娘不吝相助,大恩日後必有補報。」
被太史慈這麼一來,甘雲蘿不知如何是好,趕緊道:「少將軍無須多禮,眼下救人要緊,請先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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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燈如豆。
甘雲蘿坐在床前,右手耽在太史恭的手腕上,雙眉緊鎖。自從在路上聽於則說吳普還有兩日才可到達北海之後,每個人都知道甘雲蘿實在已經是眾人目前最大的希望所在。
劉備看著床上瘦弱不堪昏睡不醒的太史恭,心中一陣難過。才短短的一年光陰,這位虎將居然病成這樣。劉備的腦海中忽然現出這麼一句詩,「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良久,甘雲蘿緩緩的站起身來,面向眾人。
「甘姑娘,太史將軍他……」於則急急的想問。
「咱們出去說話。」甘雲蘿趕緊搖了搖手,當先向外屋走去。
太史恭的夫人也在外屋,見甘雲蘿出來,情急的問道,「甘姑娘,拙夫情況如何?」
甘雲蘿緩緩搖頭,「太史將軍此症開始可是外感風寒,面目俱赤,呼吸沉重,漸漸有便下血的情況?」
「正是,果然都如姑娘所言,還請姑娘妙手回春。」眾人見甘雲蘿居然能把太史恭的病情說的如同親眼所見,都在佩服之餘萌生了希望。
「夫人,少將軍,請恕我直言。若將軍能在三個月前得我外祖父及門人診治,尚可全性命。將軍病到如此,已是無力回天。」甘雲蘿語氣沉重的說道。
「什麼!」太史恭的夫人猛然站起,不料頭一暈,差些栽倒在地。「拙夫他……」
「夫人,雲蘿雖年幼,但此關乎人命,雲蘿怎敢造次?將軍之病乃是積勞成疾,之後感染風寒,但沒有及時診治,雖則強行壓制,卻是病根深種,后又遭遇邪寒侵體,終於無可壓制。奈何此時醫者用藥都是一昧求猛,只用虎狼之葯狂沖一氣,致使將軍身體每況愈下。到今時今日,實已病入膏肓。」
屋中陷入死一般的沉靜,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深深的悲痛。
「慈兒,」內室忽然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眾人都是一驚,忙來到內室,只見太史恭已睜開眼睛。
「父親,」太史慈走到床邊,強行壓住胸中的悲痛,低聲問道,「父親有何事吩咐?」
「可是有客人來了?」太史恭雙眼渾濁無神的看著兒子。
「正是,是玄德兄長及於則公子等。」
「哦?玄德來了,如此甚好,快請進來。」太史恭精神一振,就要坐起身來。
「世伯不必起,劉備還不曾向世伯請安,請世伯原宥。」劉備趕緊走到床邊,深施一禮。
「慈兒,你去將為父書桌上那幅字拿來。」太史恭指著臨窗的桌子說道。
太史慈很快將字拿到他父親的手中,又幫他父親將字幅打開,眾人看時,卻是當年劉備寫給太史恭的那首詞: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點秋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後名。
可憐白髮生!
「了卻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太史恭喃喃的**著這一句,「這首詞我極為喜歡,玄德可知緣由?」
劉備微微搖頭。
「我等武將,當報效國家,即便血灑疆場也是男兒本色,只是時不我與,我太史恭一身武藝,卻不曾為國殺過一個敵人。玄德,慈兒與你有金蘭之義,他日你若可上疆場,切記將慈兒帶在身邊。」
劉備知道太史恭有託孤之意,忙點頭答應。
太史恭談興漸濃,問道劉備何時到北海,劉備就將他到於則府上,又遇顏良文丑一事說了一遍,只是沒有說出那二人最後說道要登門挑戰的事情。
「他二人槍法也非不能破,慈兒,咱們的『太寧十八槍』可如此破……」
眾人見太史恭要傳槍,都覺得在內室不方便,一起退到外室。太史恭的夫人這時已抑住悲傷,神情平和的向眾人道,「天色已晚,就請各位在舍下住上一晚,一會讓慈兒為各位安排。甘姑娘如願意,可隨我一處歇息。」說完,她微微致意,便出了外室。
半晌,太史慈輕輕走出來,道他父親已經睡下了。眾人懷著心事隨太史慈去各自的房間睡下。
劉備迷迷糊糊睡到天亮,忽然聽見有人大喝道,「我二人特來領教『太寧十八槍』。」劉備一驚,知道顏良文丑已到了,趕緊抓起兵刃迎出去。
走到院子里,劉備看見顏良文丑二人已經被張遼、徐晃和于禁三人圍在中間,但二人毫不在乎,還在冷言譏笑。
「諸位,這二人讓在下自己應付。」太史慈手提丈二銀槍,面沉似水的走到院中。
「你這不知死活的小孩子,還是讓你父親出來領死吧。」文丑仰天大笑。
「若是我出手,你二人焉有命在?」太史恭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眾人大驚,扭頭看去,發現太史恭坐在屋內的太師椅上,正在斟茶自飲。
「太史老匹夫,還敢胡吹大氣,何不出來領死?」文丑一抬手中鐵槍,槍尖居然輕輕顫動起來。
「慈兒,你還記得為父怎麼說的嗎?」太史恭理都不理他,轉臉問兒子。
「孩兒記得。」太史慈一躬身。
「好,那替為父送客吧。」太史恭微微一頷首,竟似顏良文丑二人都是泥塑木雕一般。
「兩位還是一齊上好了,免得我一個一個的打發。」太史慈好整以暇的看著對手。
「好,你既一定要找死,我們就先送你上路。」文丑一咬牙,槍勢打開,一點寒光從漫天槍影中直奔太史慈的咽喉。與此同時,顏良一擰槍把,槍尖直掃太史慈的小腿。這兩個人配合起來果然天衣無縫。
「六路人槍,看好了。」太史慈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神色,「槍掃**」,隨著這一聲喊,他身形滴溜溜一轉,一肝丈二大槍貼在腰上橫著掃了出去。這一著槍法全是借著腰力的轉動,比顏良文丑槍上帶的力量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若是二人招式不變,顏良或許可以掃到太史慈的腿,但是失去準頭的文丑好肯定會被這一槍砸在腰上。
顏、文二人嚇了一跳,趕緊往後一跳,不料太史慈得理不饒人,手臂猛的一擺,槍忽然就象有了生命一樣,筆直的飛向文丑,而速度更是快得不可思議。
文丑看出對手這一槍完全是把槍扔出來的,但這麼簡單的一槍,他偏偏破不了,只得猛的一低頭,就覺得頭頂勁風飛到,但卻終於沒有刺到。顏良這時哪敢還讓文丑一個人應付,趕緊抖槍要上,忽見太史慈手臂一顫,顏良心道「不好」,太史慈已經一手接住槍把,將大槍對準文丑的頭頂拍了下去。文丑嚇得魂飛天外,趕緊就地一滾,太史慈這才翻手一槍,重重的砸在顏良的槍桿中段上,顏良只覺手中一震,槍險些落地,他用盡全力才把槍拽回來。
三個人在院子里鬥了不到二十個回合,心驚膽戰的顏良文丑終於一個沒有留意,被太史慈的槍尖挑在手腕上,兩桿大槍「噹啷」落地。太史慈正要挺槍再刺,就聽身後一聲喊,「賢弟快回來。」太史慈扭頭看去,卻見劉備站在父親身旁,而父親頭已低下,手中猶端著那杯茶。
「夫人」,一聲驚呼在門邊傳來,太史慈猛地回身看去,只見母親手中滿是鮮血,緩緩栽倒,胸口正插著一把短刀,臉上卻是微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