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對射
當晚李鴻基看到了張誠,一隻臂膀已經垂了下來,臉上烏一快,紫一快,身上還有多次煬傷,那凄慘的情形讓李鴻基脫口要罵的話縮了回去。
這慰他道:「你先去休息,讓軍醫看一下。」
張誠下了戰場就記起了李鴻基的吩咐,心裡忐忑不安,生怕李鴻基責怪,聽到此話,大喜,連身上的傷好象也不痛了,連忙下去。
李鴻基這次行軍帶來了四名大夫,上次和不沾泥戰後請到軍中的大夫一個也沒有放回去,李鴻基編成了一個軍醫隊,有一百多人,這次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只帶來了四名,但這四名大夫已幫了大忙,上次傷亡的二百多人最終只死了五十一人,其它都救活了過來,而官軍其它營受傷的死亡率可高過八成以上。
今天張誠的一陣猛攻又帶來的近百人的傷亡,這四名軍醫今夜可有得忙,第三天的進攻開始了,李鴻基讓張誠養傷,這次讓李過帶隊進攻。
李過可比張城聰明多了,見官兵大部分箭支只能射在一百步以內,選出軍中的強弓手二百餘人在一百步外向城牆射擊,這些人以前都是獵戶,在軍中又經過嚴格的訓練,射箭可比義軍強多了,在城下竟然把城牆上的弓箭手壓制的無法抬頭,城上的義軍竟然只能躲在城牆后往下扔石頭來阻止官兵的登城,但還是不時有人被射中,發出陣陣慘叫聲。
幸虧這兩百餘人的官兵只能壓制一小段城牆,側面的弓箭手還是可以射擊到爬城的官兵。不能這一小段就要讓官軍突破了,王自用很快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景,勃然大怒,城上的人射箭竟然被城下的人壓制,那還了得,調來了五十名老兵,住城下射去,畢竟城上城下的差距太大,雖然是一比四。但這一次對射義軍還是很快佔了上風,李過無奈,只得轉移。
李過轉移一個地方后,乾脆前方只留弓箭手,又故施重技,很快又把一段城牆的義軍壓制的抬不起頭來,城下正在攻擊的官兵,突然沒有了城上沒完沒了的箭支和石塊,大喜,拚命的住上爬,前頭的十幾個人竟然一下子上了城牆,官兵都歡呼起來,但很快這先上去的十幾人就被義軍射成了刺蝟,畢竟這時的官兵已經失去了掩伏,要射站在城牆上的官兵還是很容易,官兵的歡呼很快便變成了啞然。
王自用見此情景又忙讓剛才選出的五十名射手趕過來,和官兵對射,李過見沾不到便宜,馬上又轉了個方向,城上的義軍見此也連忙跟著轉移,這樣兩隊人在城上城下象捉迷藏一樣轉來轉去,先是李過先到一個地方,把城上的義軍壓制,官兵便能輕鬆的攻上去,但馬上城上的那隊弓手便會過來,接下來就是攻上的官兵倒了大霉,一個個都被射成刺蝟,李過又轉一個地方,義軍跟著轉移。
王承恩也看到了這隊士兵,畢竟李過轉來轉去的,不引人注目都難,忙向部下詢問:「這是那一隊人馬。」
身旁的人卻一個個搖頭,見王承恩的目光轉向了後面,李鴻基不得不出來回答:「總兵大人,這是屬下的親兵。」
王承恩看了李鴻基一眼,道:「你的手下很滑頭,不過效果還是有,就不懲罰你了。」
李過此舉其實已經違反了軍令,王承恩已經對李鴻基看重,加上李過的辦法殺傷了大量的義軍,王承恩才輕輕放過。
李鴻基只得回道:「多謝總兵大人。」
以前官兵的弓手壓制都是平均分配,每個地方都有,雙方對射,互有傷亡,王承恩看到這心中一動,對身邊的親兵吩咐道:「去統計一下,中軍總共有多少弓箭手。」
親兵答應了一聲,馬上翻看起來,不一會就道:「稟總兵大人,中軍其有二千二百名弓箭手。」
王承恩點了點頭,吩咐道:「傳令,收兵。」
旁邊的宗元摸不到頭腦:「總兵大人,天還沒有黑,此時收兵是否過早。」
旁邊的一個幕僚碰了他一下,然後道:「總兵大人,是否有妙計破城。」
王承恩得意的點了一下頭,道:「此事可行與否,還要看明天的成果再說。」
這時官兵的嗚金聲響起來,官都如同大赫,一會兒就撤了個乾淨。
城上的義軍都歡呼起來,今天又一次打退官兵了。
王自用滿臉興奮,剛才因那一小隊官兵弓箭手引出的不快一掃而空,見官兵都已退下,吩咐道;「趕快收拾,明天再給官兵一個教訓。」
隨即帶領親兵向城下走去,王自用剛剛回府時,畢忠已跟了過來,這畢忠見王嘉胤不是成大事的料,這些天都一直都在討好王自用,王自用已經了解了上次畢忠背主逃跑的事,對畢忠一點好感也沒有,不過即然王嘉胤原涼了他,自己也就不好追究。
這時王自用見了畢忠也沒好臉色,道:「你不去你主子那到我這兒幹什麼。」
畢忠也不生氣道:「大統領這次命統領為主,自然也是我是上司,屬下有事向統領彙報。」
王自用掃了他一眼,道:「有什麼事,大驚小怪的。」
畢忠笑道;「統領知道今天為何官軍提早收兵。」
王自用奇道:「官軍怕了唄,傷亡那麼大,攻不下就自然只有收兵了。」一副問這麼簡單的問題,你簡直是白痴的表情。
畢忠假裝沒看到,道:「不然,從昨天官軍的攻勢來看,大有不計傷亡也要拿下此城的架勢,決不會因為傷亡大而收兵。」
「那你說官兵為什麼收兵。」
「官兵今日無原無故收兵,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想出了破城的辦法,官軍才不願再傷亡,乾脆收兵。」畢忠斬釘截鐵地回答。
王自用搖了搖頭:「你們文人就喜歡說大話,官兵能有什麼辦法。」說罷不想再理畢忠,轉身就進府去。
畢忠大驚,連忙跟進了王府。
王自用不悅得道:「你跟著我幹什麼。」
畢忠連忙道:「大人,請聽我說完,大人可否注意到今天一直沿著城牆向我軍射箭的那隊士兵。」
王自用點了點頭道:「這隊士兵也是精銳,我軍今天的傷亡有一半是拜此隊人所賜,不過我已經吩咐弓箭手壓住他們了,雖然明天還會搗亂,但於大局無用。」
畢忠道:「區區一兩百人自然無用,但若有幾千人同時在一個地方射箭呢。」
王自用縱然動容:「你是說明天他們會把所有弓箭手聚中起來一起壓制我軍。」
畢忠道:「十有**會如此。」
王自用大驚:「如此一來,明天我軍豈不危已。」
畢忠道:「今夜若不準備,明天便是城破之日。」
王自用誠心向畢忠拜了拜,道:「軍師有何妙計破了官軍此法。」
畢忠見王自用終於對自己重視起來,大為得意,道:「要想破此法也不難,統領只需照今天此法便可行。」
王自用為難起來,道:「我軍大部是新兵,要想找出今天這樣的士兵五百也難,怎麼和官軍數千弓手相抗。」
畢忠喜道:「我軍居高臨下,加上有投石機可使用,五百人馬已經足夠了。」
王自用馬上發出命令,把軍中的弓手集中起來,明天統一行動,看官兵攻那裡,再與官兵對射。
王承恩收兵后,把方法一說,眾人馬上馬屁如潮,道:「總兵大人真是天縱之才,想出如此妙法,明天必定破城等。」
當天官兵就將弓箭手集中起來,其中有二千零五人,其餘弓手已在攻城中陣亡,又從軍中選出善射之人組成三千人的龐大弓手隊伍,單等明天就給義軍一個教訓,要把箭能到過的地方都變成死亡之地,一時官兵信心大增。
府谷城中這時也是信心滿滿,這裡與山西交界,大山很多,也有不少獵戶,王自用本然以為有五百弓手就不錯了,沒想到從中挑出了近一千善射之人,畢忠又獻了一計,明天不必和官兵對射,單等官兵射完箭后必定會從那裡主攻,到時在後面埋付這一千弓箭手,無論官兵上來多少都有死無生。
兩邊都信心滿滿,單等明天的到來。
這是第四天了,王承恩望了望前面整整齊齊的三千弓箭手,充滿了信心,小小的府谷城,今天一定要把他拿下來。
王承恩手一揮,「擊鼓」雄壯的鼓聲響了起來,三千弓箭手排成六隊,每隊五百人,踩著鼓點整齊地往前行,到了離城一百步時鼓聲一變,整個弓隊停了下來,王承恩看了看城頭,發現今天城頭上的人員好象有點少,但也沒有在意。
「預備」隨著這一聲音,所有的弓手都搭上了長箭。
「發射。」弓手一松,三千支長箭一起向府谷這段只有數百米的城牆飛去,天上彷彿飛來一片黑雲,將整個陽光都庶住,只見卟卟的聲音,剎時整個城牆都插滿了長箭,城上傳來了一陣陣義軍的慘叫聲。
隨著預備,發射的聲音再次響起,又一輪箭雨下來,躲在後面的義軍看得頭皮發麻,以這樣的密度,城牆上恐怕一隻螞蟻也會被射死,三輪箭雨之下官軍已延長射擊,城牆上除了有義軍的慘叫聲外沒有一點反應。
這時官兵已經出擊了,潮水般的人朝段城牆衝去,王承恩看到官兵一直到城下,義軍都沒有反應,滿意極了,看來這三輪箭雨城上的人都死光了才會如此。
這時王承恩已經看到最前面的人已經上了城牆,大喜,對身邊的宗元說道:「看來今天城就要破了。」
宗元連忙怕道:「大人英明,只有大人才能想起如此妙計。」突然他口中傳來了一聲「咦」的聲音,彷彿看到了什麼奇怪的事。
王承恩連忙向城頭噍去,原來先上去的官兵站在城頭一動不動,好象在發獃,王承恩大為惱怒:「怎麼回事,怎麼不往前沖。」
話聲一完,見上頭的士兵突然全都翻身朝城牆下跌去,渾身插滿了箭支,王承恩還沒來及驚訝,只見漫天的箭雨從城頭飛來,正射在攻城的官兵當中,這時城下這段幾百米的城下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官兵,這一頓箭雨下來頓時就象一塊整整齊齊的豆腐被人用鐵鎚砸了一下,中間空了一塊。
王承恩醒悟過來,中計了,馬上吩咐退軍,否則幾千名官兵擠在一起,被義軍一次齊射就要死幾百人,官軍哪受得了。雖然王承恩醒悟得快,但官軍退軍時又挨了三頓箭雨,幸虧義軍也怕官兵的弓手,不敢上前射擊,否則這幾千官兵回來的不知有幾人。
饒是如此,官兵在這次打擊中損失慘重,只這幾輪箭雨已傷亡了千人,王承恩大怒,命令弓手馬上向城中發射,但義軍躲在後面,官軍只能空耗箭支。
王承恩無奈,又組織了幾次進攻,都沒有效果,只能鬱悶的結束了第四天的攻擊。
原來官兵剛爬上去時以為城頭上定是布滿了屍體,哪知上去一看,只見密密麻麻的箭支都插在空地上,牆上只有廖廖幾具屍體,官兵一時摸不清情況,只得站在城頭髮呆。
這時躲在後面義軍的弓手發威了,如此近的距離,自然是一射一個準,清除了城上的官兵后,馬上向城下射擊,這時城下正是人員密集的時候,義軍的箭支效果異常的好,幾乎沒有浪費。
本來十拿九穩的事有如此結果,回帳后王承恩臉色鐵青,將營中能砸的東西都往地上砸去,眾人知道總兵大人正在發怒,也無人敢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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