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小人
趙毅送我回去的路上,我們兩個人都異常沉默,也都沒怎麼說話,氣氛和來之前天差地別。
趙毅也沒有開車,我們兩個人就走在沒有一個人的大街上,吹著涼爽的微風。
我一直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影子,而趙毅走在我身側望著前方,我們也沒有覺得尷尬,反而覺得這氣氛很好很好。
離去林安茹家裡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時,趙毅終於開口了,他在我身邊輕聲說:「宴宴,你打算為了他耗費自己一輩子嗎?」
他雖然沒有說這個他的名字,但我知道他指的是誰,我輕聲說:「沒有,我和他已經沒關係了。」
他說:「一個人太孤單了,你不覺得嗎?」
我很誠實的說:「確實有點。」
趙毅又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他還會有話說,果然,下一秒,他又說:「我媽今天的話,我希望你別介……」
我說:「趙毅,不如我們結婚好了。」
趙毅聽了這句話,腳步立馬一停頓,他皺眉看向我,明顯不相信這句話是從我口中說出來的。
我笑著說:「你媽媽確實說的很對,人不可能一直一個人走一輩子,總要有人陪著,我也不想再一個人下去,因為太累了,我們兩個人對彼此知根知底,又從小青梅竹馬,兩人條件差不多都離婚了,與其去找個陌生人,還不如與趙毅哥哥在一起,反而來得舒心。」
趙毅望著我笑得平靜的臉,他始終沒有從我那句話內回過神來,也沒有回答我,我等了幾秒,笑著問:「怎麼了?是不是我自作多情了?還是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說到這裡,我立馬轉口說:「我就隨口提提,一時興起而已,如果你已經有了自己喜歡的人,那你就當我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我們還是朋友。」
趙毅握住我雙臂說:「不,宴宴,我只是沒想到你會主動提出這個建議。」
我說:「我不能提嗎?」
趙毅忽然笑了出來,他說:「其實我今天一直在想這件事情,可我總擔心會不會給你壓力,或者說你對於我根本沒有意思,我不想太過自作多情,所以一直沒提,說實話,你說出那些話時,我很意外。」
我說:「趙毅哥哥,你考慮的怎麼樣?」
趙毅說:「應該是我問你考慮的怎麼樣,你知道,我對你……」
我沒有去深究他下半句話,因為我知道答案,而是繼續說:「如果你同意的話,後天我們去民政局領結婚證,我也覺得沒有任何關係。」
趙毅稍微皺了一下眉,不過隨即,他說:「你想好了?」
我聳肩說:「我覺得婚姻只是讓我不要一個人的唯一辦法。」
趙毅說:「太快了,一個月後,如果你覺得沒問題,我們再去民政局領證也是一樣。」
我聽了,倒也認同的點點頭,這樣的事情確實需要雙方好好考慮一下,畢竟結婚後,我們就要以這樣的狀態過一輩子,趙毅和我分開了這麼久,雙方也該熟悉熟悉了。
趙毅將我送回去后,季曉曼和林安茹正坐在床上和齊瑞玩著撲克,我洗完澡出來,望了她們一眼,想告訴她們我和趙毅的事情,可想了想,怎樣都開不了口,最終也就沒說了。
之後那段時間,季曉曼忙著國內這便的業務,林安茹忙著擺攤賺錢,我正在休病假,和趙毅都有朝婚姻方向進展的打算后,便天天隨著他去趙家陪他爸媽。
趙爸爸趙媽媽發現我們兩個人氣氛不同以往了,曾私下裡問過我和趙毅現在是什麼情況,我也沒有隱瞞,更加沒有特別肯定和他們說,我和趙毅會有結果,而是以我們現在的狀態告訴他們,逐漸往這邊發展了。
二老一聽,都非常高興,更高興的應該是趙毅的爸爸,他聽到我這個回答時,還當著抹起了眼淚,在一旁滿是欣慰和我說,他一直把我當成他的女兒,現在有機會成為他的媳婦了也不錯,還說,有他們照顧,這下我媽媽和爸爸也該放心。
聽到他們這樣說,我也挺高興,同樣也有些遺憾,如果以前他們能夠帶著這樣的態度來看待我和趙毅之間的感情,說不定我們已經開花結果,也不可能有齊鏡趙雅婷這一茬。
可時光橫跨四年,兜兜轉轉我們再次回到了當初的位置,心境與以往卻大有不同。
我正和趙毅這斷斷續續培養感情時,有一天我正在趙家吃飯,林安茹忽然打來一個電話給我,她在裡面聲音帶著焦急說:「宴宴!你快來幫我!」
我當時心裡疙瘩了一聲,不明白怎麼回事,林安茹在電話內哭著說:「在歐達大廈這邊,你快來。」
她似乎根本沒有時間解釋什麼,因為林安茹說完這句話,便快速將電話給掛斷了,林安茹聲音內滿是慌張,肯定是出什麼事情了,我連飯都來不及吃了,便從餐桌上對趙毅父母說:「趙阿姨,趙伯伯,我朋友那邊出了點事情,我可能要趕過去處理一下,我暫時先離開了,下次再陪你們一起吃飯。」
二老一聽,幹嘛便問我:「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平靜了一下情緒,對他們笑著說:「只是一些小事,挺急的,別擔心。」
趙毅一聽,便對我說了一句:「我送你。」
他沒有多逗留,拿起自己的衣服便牽著我出了門,直接開著車送我去歐達大廈那邊,到達哪裡時,一眼便看到林安茹正滿臉焦急的站在大廈前,歐達大廈前還零零碎碎站了一些過路人,似乎是熱鬧觀看后散場的情況。
趙毅車停好后,我便衝到林安茹面前,氣喘吁吁問她到底什麼事情了,她正滿臉眼淚,看到我來了,立即指著歐達大廈說:「齊珉今天喝了很多酒,不知道怎麼知道了齊鏡在這裡,竟然拿了一把刀,要去殺掉齊鏡,他現在人被齊鏡的人給帶進去了這裡,宴宴,你可要救救齊珉,千萬別讓齊鏡報警,現在我就只剩下他了,我求求你了。」
我皺眉說:「齊珉要殺齊鏡?」
林安茹哭著說:「是啊,他一直說是齊鏡齊家才會成這樣,之前齊鏡消失不見,他沒找到他就算了,可這次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得到消息齊鏡在這裡,喝了酒,拿了一把刀,正好在齊鏡下車時,沖了過去刺了齊鏡一刀,聽說齊鏡人受傷了。」
我握住林安茹的手緊了緊,許久問:「把人傷得重不重?」
林安茹滿臉眼淚搖頭說:「我不知道,我趕來的時候他正好被齊鏡的人給帶走了,我是聽別人說是刺中了,還流血了。」
我牽住林安茹說:「你跟我來。」我正要帶著她朝大廈跑過去時,趙毅從後面拽住了我,他問:「我跟你去。」
我說:「趙毅,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來了。」
趙毅剛想說什麼,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便拽著林安茹朝歐達大廈狂奔而去,剛到達門口,那裡圍著十幾個保鏢,似乎發生了剛才的事情,在安全措施這方面瞬間嚴謹了很多。
林安茹對保安說:「我們要找齊鏡。」
保鏢說:「你們是誰?」
林安茹說:「我是剛才刺傷齊鏡的人的家屬。」
幾個保鏢相互看了一眼,便打了一個電話,他們電話通話完成後,便對我們放行了,我帶著林安茹走到前台問了齊鏡的所在地,前台告訴我們齊鏡所在的樓層,我和林安茹便坐上電梯一直到達了三十樓。
到達一間會議室門外后,我抬手便快速敲著門,秘書走上來便對我們盤問說:「你們是誰?」
我剛想回答,門在此刻被保鏢給打開了,正好看到齊珉五花大綁被捆在了地上,林安茹第一個沖了進去,撲在齊珉身上,看到他滿臉傷痕時,便大哭的撫摸著他臉說:「你是不是有病啊?這種事情你也敢去干?你是不要命了嗎?就算你不要命了,可你能不能想想我和齊瑞?」
我站在門口,看到坐在辦公桌前的齊鏡沒有穿外套,而是只是穿著一件襯衫,有醫生正站在一旁為他右手纏著紗布,桌子上有血跡。
齊鏡就任由醫生在一旁給他治療著受傷的刀傷,目光始終帶著冷然看向地下被捆住的齊珉。
他忽然從桌上直接拿了一份文件朝著齊珉的方向砸了過去說:「想殺我?你殺得了我嗎?你有這個本事嗎?」
那份文件砸在齊珉臉上,裡面有紙張紛紛落了飄落了出來,齊鏡冷笑了一聲,眉間滿是輕蔑說:「一條狗首先第一件事情是應該想著如何在這個世界生存,連溫飽問題都無法解決,就想來咬人,齊珉,你可比你哥哥沒用多了。」
齊珉再聽到齊鏡提起林瑾南,整個人像是發瘋了一樣,把抱住他的林安茹狠狠一推,他面目扭曲說:「你別提那個姓林的,齊鏡,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投資部你早就挖空走人了,給到我爸爸手上的只是一個空殼,你為了扳倒他,甚至不惜以整個齊家作為代價,齊家就是因為你才會變成這個樣子,是你殺死了我爸爸,遲早有一天我一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齊鏡笑了幾聲說:「你還有這能力嗎?沒有齊家的你,只不過是一隻喪家之犬,你還知道血債血償這幾個字怎麼寫嗎?」
醫生為齊鏡將手上的傷包紮好后,他抬起手低眸看了一眼潔白的紗布,從椅子上走了起來,拿起桌上的一把刀,他走到齊珉面前,林安茹以為齊鏡是想對齊珉下手,當即瞪大眼睛,臉色煞白就要護住他,嘶啞著聲音問:「你想幹什麼?」
齊鏡並不理她,反而緩緩蹲下身,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齊珉,他輕笑了一聲,拿著刀朝著捆住齊珉的繩子輕輕一割。
他便站了起來,朝著地下的齊珉將手上的刀扔在了他面前,說:「再給你一次機會,堂堂正正像個人一樣殺了我。」
林安茹看了齊珉一眼,似乎生怕他真會做這樣的事情,剛想去搶地下那把刀,齊珉忽然用力將林安茹往一旁狠狠一推,拿起地下刀,便從地下站起來,大叫了一聲猙獰著臉便朝齊鏡沖了過去。
我捂住要從嘴裡驚呼出來的聲音時,忽然齊鏡側面衝出來兩個保鏢,朝著舉刀衝過來的齊珉狠狠一腳。
那一腳打下去,他整個人便趴在了地下,吐了好大一口血。
而齊鏡至始至終像個局外人一般站在那兒,他微笑說:「事實證明,你並沒有這個能力來手刃仇人。」
齊珉不信邪,吐了一口血后,又從地下艱難的爬了起來,拿著刀再次朝著齊鏡沖了過去后,兩個保鏢同時朝著齊珉狠狠踢了一腳,他整個人直接飛出去好遠,撞在一個放擺件的長形桌子前,又再次吐了一口血。
林安茹大哭的沖了過來,趴在地下哀求齊鏡饒了齊珉,不斷在地下朝他磕著腦袋,可齊鏡根本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看向趴在地下后,沒動的齊珉。
他等著他再次爬起來,終於三分鐘后,齊珉掙扎著起來,一點點握住手中的刀,搖晃著身體再次朝著齊鏡衝過來時,保鏢剛想過來,齊鏡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退下。
保鏢對視了一眼,立馬退了出去,在齊珉要拿刀扎齊鏡時,他身體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怎樣,竟然在他半米外直直倒了下去。
他倒下那一刻,刀子也從他手中脫落。
他趴在地下許久都沒動,等喘勻氣后,他艱難的抬起臉去看齊鏡,發現他眼神內帶著可憐乞丐一樣的悲憫看向他。
齊珉嘴裡含著鮮血,忽然在那兒大哭了出來,雙手不斷捶著地面,一邊捶,一邊滿臉眼淚,雙眼通紅大哭說:「齊鏡,你這小人,你會不得好死的,你讓齊家變成了這樣,你讓我變得一無所有,你把大伯把我爸親手推入了死路,你是齊家的罪人,齊家的列祖列宗不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