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玉7
那師傅也沒跟我客氣,接過煙就點上了。他一邊抽著煙一邊對我笑笑,還轉過頭去看看那邊的情況。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麼?你就跟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呀?那個男生還在那哭著,兩個小徒弟在那整理著棺蓋。在我轉回頭的時候他才跟我說道:「他們家還有一個鐲子,就放在祖宗牌位的香爐下。」說完他就呵呵笑著。
我皺皺眉,不知道他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我來這裡只有兩次,第一次並沒有進門,這第二次基本上都在院子里,就是去了一趟廚房吃了晚飯,也沒有進過大廳。他是人家請來做道場的,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多。這是人家家的牌位香爐下面有個鐲子又怎麼每個鐲子又怎麼?他說這是什麼意思呢?
我眨著眼睛問他:「什麼意思呀師傅?」
「不知道,那就算了吧,當我沒說,哈哈!」那師傅抽了口煙,就轉身走向了,他的徒弟,他一邊嚷著。
他們家就算是真的還有一個鐲子,那我也不可能就這樣收去。畢竟被壓在香爐下面的鐲子,和一般老人保留著那些鐲子是不一樣的。能被壓在香爐下面那桌子肯定有故事,就算真的是個值錢貨,連這也不可能賣給我們,除非是那種,家道中落急著用錢什麼的。
我也沒有把這師傅說的話太上心。送我回鎮子的小旅館的是那男生的堂哥,他堂哥就是個典型的農村漢子,算來也是這老太太的親孫子,穿著一身重孝呢。但是畢竟年紀比較大也比較懂事,在聽說是要把我送回鎮子上的時候,他還是先把身上的孝服脫了下來,才跨上小綿羊把我送回鎮子上。
我回到小旅館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十點多了。在這樣的小鎮子晚上並沒有什麼娛樂節目,到處都已經熄燈。
我走進小旅館的時候老闆娘正在接待,這幾個外地人。那些人有男有女拎著鳥籠背著大背包應該是拖家帶口出來打工的。我要過這些人往樓上走的時候,老闆娘叫住了我:「計承寶,和你一起來的那大爺今天怎麼沒下樓吃飯了一整天都沒看到人了。」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那何大爺不會是生病了吧?他講老子昨晚上也哭了一整夜,不會是被那鐲子里的氣息給影響到了吧?那就是我的罪過了,畢竟是我把那鐲子放出來,讓他被影響到的。
我噔噔噔幾下就上了樓打開了房間門,房間就那麼小,一眼就看光了。何大爺就坐在床邊上吃著泡麵呢!我暗暗吐了口氣走近了他,坐在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大爺你今天怎麼沒下去吃飯?就在這裡吃泡麵呢!你都不知道,那老闆娘都特意問起我了,問怎麼一整天見不到你呀,她都想你了,我看那老闆娘是看上你了吧!」說完我還要賊笑了一下。
何大爺白我一眼,低頭繼續吃著泡麵說:「老闆娘是看上你了吧,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得什麼樣?」
我很認真的點點頭:「我知道,我收破爛太委屈我的這張臉了,我應該收個什麼離婚少婦啊,被拋棄少女啊,春心蕩漾的騷包啊什麼的。那樣的話,我的三輪車肯定天天都滿貨。比推個破爛甩干機黑白電視要有勁多了。」
何大爺揮著那帶著紅色湯油的叉子,就笑道:「你小子啊,就這嘴厲害。」
房間里用的燈是那種上世界的黃燈泡,在那昏黃的燈下,我看到何大爺的皺紋皺展開了,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擔憂。這一次,至少我沒有傷害他。
何大爺繼續吃著他的泡麵,一邊問道:「今天你去哪裡了?忙了一整天吧。」
「恩,就昨天我收的那鐲子,那老太太死了。我想應該是鐲子離身,她就跟著走了吧。像這種情況,人老了,那基本上就是靠這鐲子借著氣呢。要不是因為有這鐲子,我猜那老太太早就走了。」
「鐲子還給人家了?」何大爺的話里並沒有太多的驚訝,畢竟在任家藏館做了那麼多年,這種稀奇古怪的時候,還是多多少少遇到一點點的。
「還了。那老太太帶著進棺材的。」
「那就好。」何大爺安心的吃著他的泡麵。
我的心裡再次以為這件事就要到這裡結束了。我第一次覺得這件事可以圓滿結束的時候,是在我送還那鐲子的時候。第二次就是現在,我真的以為,我這件事能結束了。可是事情總是有點出乎我的預料之外。
第二天,我還是推著那三輪車走街串巷的跟在何大爺身後收破爛,一天的時間,就收到了一台裂了屏幕的筆記本。別以為收個東西能是鬼變的。那筆記本就是破爛筆記本,屏幕里不會爬出貞子來。就是不知道把它外接個屏幕鍵盤滑鼠什麼的,能不能打開裡面內存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果照啊,小片啊什麼的。畢竟把這破爛筆記本賣給我的人,是一個二十多歲一頭亂糟糟頭髮的男人,一看就是擼管擼得精神不振的。
我潔癖,那筆記本我還沒摸過呢,也不知道那男人是不是把糊糊都噴屏幕上了。就何大爺還裝著認真的樣子討價還價了一番。
在第三天的早上,我梳洗好,一邊下樓,一邊給臉上拍上防晒霜的時候,就看到了那小三輪旁站著的那男生。他今天沒有穿著孝服,但是手臂上還是纏著紅布。對,沒看錯,就是紅布!我們這裡喜喪是不用白布的,都是紅布。家裡有上了八十的老人,平平安安的走的,都是喜喪,是值得高興的事。不準哭,不用白布。一些人家還會把老人停靈五天,因為家裡出了喜喪那是光榮的事。
經過上次的事情,我以為這個男生是來給我那十塊錢紅包的呢,有錢拿能不笑嗎?哪怕就十塊錢。我是笑眯眯的走近他,但是腳步一下就僵住了,臉色也沉了下來。他站就站吧,那手摸就摸吧,怎麼車上的甩干機不摸,黑白電視機不摸,那全是鐵鏽的鐵盒子不摸,偏偏要摸那筆記本呢?
看到我下來了,他趕緊收回了手,對我說道:「寶爺,我等你呢。我有點事想跟你說。我奶奶那事,我是真的信你了。。。」
他說話的時候,一邊走向我,我伸出手來示意他不要動:「別過來!別過來!」說著就轉身在老闆娘的櫃檯上拿了一瓶雜牌一塊錢的礦泉水給他丟了過去:「你先洗洗手再說!」
他被我的態度嚇住了,趕緊按照我說的做,就連問個為什麼都沒問。不問也好,要是我告訴他,那筆記本會有多臟,他估計自己都會覺得噁心的。
我就站在他散步開外,看著他洗好手了,還要遞過一張擦手的紙巾。他再次愣住了,小聲嘟囔著:「還要紙巾擦手啊?」但是他也是照做了。
等他做完這些我剛想開口問要紅包呢,他也就說道:「寶爺,昨晚上,我家一樓,奶奶住的那房間前,突然爬了很多螺螄。那些螺螄在地上,就好像是一個人趴在地上,使勁往房間里爬一樣。」
我聽著這話,看看天空上火辣辣的太陽,他給我說鬼故事呢?這氣氛不對啊。「真的假的?你***喜喪,走之前鐲子也還了,你媽不是沒事了嗎?」
「我媽沒事了,昨天奶奶出殯前就回家了,還去送了奶奶呢,一點事也沒有。可是那螺螄是真的。早上五點多的時候,我媽起床看到的,把我們都叫了起來。我們也不敢去動那些螺螄,等到太陽大了,它們才爬散了,或者縮在殼裡成了一團。。。看不出形狀了。但是五點多的時候,那真的就是一個人形,那人在使勁往奶奶窗子那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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