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第261章 一廂情願
曹仁說:「快去請軍師過來。」
曹純領命去了,過了一會,郭嘉就呵欠連天的走了進來。
才剛進帳,郭嘉就問曹仁:「子孝將軍,可是主公大軍到了?」
「非也,主公大軍仍需數日才能到竹邑。」曹仁搖了搖頭,又說道,「是監視袁軍所部的哨騎回來了,帶回來了一個讓人意外的消息。」
「讓人意外的消息?」郭嘉說,「什麼消息?」
曹仁盯著郭嘉眼睛,說:「袁否所部並未折返,而是繼續往西去了。」
「什麼,袁否所部繼續往西去了?」郭嘉聞言不由得愣了下,這不符合邏輯啊,袁軍怎麼還往西去?再往西去,一來一回少說也得三五天,那時候主公大軍早就到了竹邑,袁否的驍騎營再能征善戰,也過不了睢水了。
過不了睢水,袁否還能往哪裡去?
難不成,袁否真打算窩在汝南當山賊了?
曹仁說:「軍師,袁否小兒該不會真打算改道吧?」
「不可能!」郭嘉斷然搖頭,說道,「沛郡是袁軍唯一的生路,往西去無論走東郡、陳留郡還是穎川群,袁軍都只能是死路一條!別的姑且不論,一條黃河就足以擋住他們了,沒有渡船,袁軍憑什麼過河?」
黃河可不是睢水這樣的小河。
睢水還有竹邑可以涉水過河,黃河卻是絕無可能。
何況黃河之上還有水軍巡邏,袁否若以為搭幾艘木筏,或者奪幾艘漁船就能過河,那他可就太天真了。
「也是。」曹仁也覺得郭嘉言之在理,當下又蹙眉說道,「可袁軍繼續往西去卻是不爭的事實,你說,袁否小兒究竟想要做什麼呢?」
郭嘉蹙著眉頭走到屏風前,對著地圖沉思了半晌,說道:「故弄玄虛,袁否仍然在故弄玄虛!」
曹仁說:「既便袁否小兒是在故弄玄虛,可他的意圖呢?他如此煞費苦心,帶著上千馬步軍往西去,總該有所圖謀吧?」
郭嘉說:「無非就是想引誘我們去追擊,然後在野戰中攻滅我們,再然後,他便可以毫無阻礙的東渡睢水,僅此而已。」
曹仁說:「可軍師剛才說了,西去只能是死路,難道袁否小兒就看不到這點?他為何就認定我們會去追擊?」
「這個……」郭嘉聞言一滯,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袁否無論北上、南下,甚至原路返回山桑縣,曹軍都有可能追擊,可唯獨往西去,郭嘉卻實在想不出曹軍去追擊的理由,因為西去分明是條絕路,曹軍只需要守住竹邑水寨,只等曹操大軍一到,袁否就必敗無疑。
袁軍深入到兗州腹地,無非就是給充州造成一些破壞,僅此而已。
而且從袁否在淮南郡、廬江郡的行為來看,此人絕非窮凶極惡之輩。
曹仁跟著走到地圖前,說道:「袁否小兒之所以這麼做,終該有所企圖吧?」
一邊說著,曹仁的目光一邊下意識的地圖上來回的遊走,忽然間,曹仁的目光聚焦在了地圖上的某處,失聲叫道:「壞了!」
郭嘉被曹仁這聲突如其來的大叫嚇了一大跳,連忙問道:「子孝將軍怎麼了?」
「譙縣!袁否小兒他要去譙縣!」曹仁手指著地圖,氣急敗壞的說,「眼下我曹氏的直系近支雖多已遷往許都定居,可在譙縣仍有不少旁系遠支,袁否小兒之所以往西,定是為了去譙縣尋我曹氏族人的晦氣,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旁邊曹純也吃了一驚,急道:「兄長,那我們得趕緊回救譙縣!」
「兩位將軍多慮了。」郭嘉卻擺了擺手,說道,「袁否小兒昔日在龍亢,眾叛親離、走投無路之時尚且不肯殺俘,在廬江也願意拿出軍中僅有的存糧以屯田,足見此人並非窮凶極惡之輩,屠戮曹氏宗族這樣人神共憤的事情,他定然是做不出來的。」
停頓了一下,郭嘉又說:「何況譙縣城池遠比一般縣城堅固,袁否的驍騎營雖厲害,卻終究是騎兵,善於野戰而不擅攻城,所以袁軍要想攻陷譙縣卻也不那麼容易,袁否真要不顧一切去攻城,只怕不等他打下譙縣,主公大軍就已經到了。」
「也是。」曹仁、曹純兄弟這才鬆了口氣。
曹仁又說道:「那我就不明白了,袁否小兒究竟想要幹什麼?」
郭嘉的眉頭便再次蹙緊了,關於這一點,他也是想不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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鄲縣通往譙縣的官道上,袁軍正浩浩蕩蕩的前進。
袁否用馬鞭遙指著前方,對劉曄說:「子揚,前面就是譙縣了,我聽說曹操便是譙縣人氏,而今曹操貴為當今司空,其直系宗親想必多已遷去許昌定居了,但是我想,譙縣定然還有不少曹氏宗族留守,對吧?」
梁綱、周倉一聽,臉上便立刻流露出切齒痛恨之色。
梁綱與樂就交好,周倉又與杜遠、何曼交好,而今樂就、杜遠、何曼三人皆死於曹軍之手,梁綱、周倉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
當下樑綱沉聲說:「公子,末將請夷滅曹氏全族,以告慰樂就在天之靈。」
所謂夷滅曹氏全族,就是說要把譙縣的所有姓曹的子弟全部抓起來斬首!
劉曄聞言頓時嚇了一跳,急道:「公子,曹操之所以為天下士子所詬病,皆因為其以報父仇為名,行屠戮徐州之事,公子可千萬莫要步曹操後塵行那逆天悖倫之舉。」
劉曄也是急了,逆天悖倫這樣的斷語也出來了。
不過劉曄也是真怕袁否腦子一熱,在譙縣大開殺戒,真要是這樣的話,之前在廬江好不容易才積攢起來的一點兒名聲,轉眼間就會煙消雲散了。
名聲這個東西,積攢起來大不易,損壞起來卻容易。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一過抹全功,有時候只需一點小小的過錯,就能把你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統統抵消掉,這還只是小過錯,偌若是屠城這樣的暴虐之舉,就足以將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便百年之後,也仍會有士子執筆討伐你。
袁否擺了擺手,說:「曹操倒行逆施、欺君罔上,那是他一人之過錯,我又豈會罪及曹氏之無辜族人?」說完,袁否又回頭訓斥梁綱,「叔常,夷滅曹氏族人替樂就報仇的事今後就不要再提了,吾等八尺男兒,又豈能因私而廢公?」
看到梁綱、周倉還是不服,袁否又接著說:「何況譙縣既是曹操老家,想必城池甚是堅固,我軍深入敵境,缺乏攻城器械,急切間又如何攻得下?如若貿然強攻,徒然損兵折將不說,萬一遷延日久,曹軍率大軍回援,則亡無日矣。」
劉曄鬆了口氣,連忙說道:「公子明鑒。」
大軍繼續前進,視野中很快就出現了一座雄偉大城,想必就是譙縣了。
袁否目測了下,譙縣的城牆高度少說也有四丈,城外還挖了一條護城河,既便城裡沒有精銳戰兵守護,可要想攻下這樣一座堅城,仍是大不易。
好在袁否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攻打譙縣,他現在只想去許昌。
當下袁否說道:「傳令下去,全軍繞過譙縣,繼續前進!」
袁否的軍令很快傳達下去,劉曄似乎想要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袁否看到劉曄欲言又止的樣子,說道:「子揚可是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
袁否不問也就罷了,袁否一問劉曄便再憋不住,說道:「公子,還往前走?」
「走,必須往前走!」袁否說道,「我們不往前走,不擺出進兵許昌的架勢,又怎麼把竹邑的曹軍給引出來?不把竹邑的曹軍給引出來,我們又怎麼東渡睢水?」
劉曄說:「可問題是,我們再怎麼大張旗鼓,曹軍只怕也不會上當,因為曹軍根本就不怕我們去許昌。」說完劉曄指了指譙縣,又說道,「我們連譙縣都打不下,又何況是許昌這樣的堅城?公子,請恕在下直言,此舉太過一廂情願了。」
「一廂情願么?卻是未必。」袁否嘿然一笑,眯起眼睛說道,「算算時間,馬忠這會差不多也該到許昌了吧?快則明天,最遲後天,竹邑曹軍必然會追上來,子揚你信不信?」
劉曄瞠目結舌的看著袁否,卻不知道該信還是不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