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覆滅
「為什麼……」看著慢慢走近的男人,凌萌一瞬不瞬地睜大了眼睛,要不是穩婆許嬤嬤最後不忍心的提醒,她根本想不到居然是他要結束她和他們孩子的生命。
「不為什麼,只不過是你佔了正室的位置,擋了我的榮升路罷了」盯著面前臉色灰白的女人,楊文淵面無表情地說道。
「呵……」看清了男人眼裡的冷漠,凌萌有一剎那的失神。一直溫潤如玉的郎君居然是這麼的冷酷無情。這兩年裡的點滴都是那麼的溫馨美好,可原來,自己一直生活在他編織的謊言中。
「你……你怎麼可以如此的冷血,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可以下的去手。」
「孩子以後還會有的,不是嗎?」嘲弄的嗤聲從男人薄涼的唇說出,那麼的不以為然。
「可笑我之前一直的相信你,從來沒有相信謠言,沒想到,反而謠言才是正確的,你果然是迫不及待的要成為大公主的駙馬了。楊文淵,你怎麼對得起我的父親和你自己的承諾。父親他一直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的對待你,你也都忘了在他靈位前發下的誓言了嗎?」
「萌萌,這兩年來我對你可是千恩萬寵的,這不是正好償還了恩師那兩年對我的照顧嗎?你說是不是。」
「你……」憤怒地指著眼前的男人,凌萌的心緊緊地揪著,下身的血彷彿已經流盡了,漸漸地收了勢,而凌萌也感覺到了自己的無力,雙手都已經垂在了身側,楊文淵的身影也開始變得模糊,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虛虛實實。
「夫人,安心上路吧,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好了。」面對著眼睛開始渙散的女子,男子的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楊……文……淵……,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用盡全身的力量喊出這句話后,凌萌一動不動地躺在了床上,就在她閉上眼睛的一瞬間,她忽然想起了三年前那個細雨綿綿的下午。
「醒醒,你沒事吧,喂……醒醒」甜糯的聲音輕輕地喚著眼前昏迷不醒的男子。看著男子毫無反應,少女連忙跑進大門去喚自己的父親。他們就在這樣一個細雨綿綿的秋後相遇了。
畫面一轉,女人又看到了兩個月後的情景。
「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身穿白衣的男子,直挺挺的跪著。稜角分明的臉龐,英氣十足的劍眉下是一雙如黑曜石般耀眼的雙眸,直挺的鼻樑下薄厚適中的唇恭敬地喚著師傅。
「哈哈,文淵,快起來,收到你這麼優秀的弟子,為師真的很開心呢。」凌海闊高興地扶起跪在地上的小弟子,一臉的滿足樣。
「爹爹,你有了弟子就不要女兒了,我都站在這裡這麼久了,您都不看我一眼。」少女嬌俏的拉著父親的手撒著嬌。
「你呀,都及笄了還像個孩子一樣長不大。」慈愛地撫著少女的頭,凌海闊的眼裡是滿滿的笑意。
「小師妹,師傅很疼你的」。
「噗嗤……」聽著楊文淵一本正經地安慰,凌萌眨著水靈靈的大眼好笑地凝視著他。「我知道的,小師兄,嘻嘻,我剛剛是開玩笑的,難道你沒聽出來嗎?你這安慰人的樣子好好笑哦,哈哈……」
「萌萌,你又捉弄文淵了,行了,我們快去書院吧。」
「知道了,知道了,爹,我下回不這樣了還不行嘛。」
「你呀……」
隨著少女歡快的低語,三個人慢慢的向著書院行去。
畫面一轉,眼前閃過的是一片艷麗的紅。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和賓客們的恭賀聲在外面不斷的傳來,凌萌蓋著蓋頭安靜的坐在床沿邊。緊張不安又有點期待的她揪著手上的帕子,等著新郎的到來。
「砰……」門開了,輕輕的腳步聲向著床邊而來。
「請新郎掀蓋頭」隨著媒人的話音一落,一柄稱慢慢地把凌萌的蓋頭掀了起來。
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凌萌又害羞的低下了頭。面前的男子同樣一身大紅的衣裳,越發顯得他的五官深刻俊秀,少了平時的飄逸,而多了一種說不清的魅惑。
楊文淵靜靜地看著眼前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眼裡閃過一抹驚艷。平時嬌俏的少女身著一身紅衣坐在床沿,精緻的眉眼嵌在膚白如雪的瓜子臉上,小巧的瓊鼻,豐潤的嘴唇,處處透著艷麗。
「新郎新娘飲合巹酒」
一切儀式結束后,門口湧進了一大群的人,鬧喝著要鬧洞房。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歡樂溫馨……
而成親兩年後的那一天,凌萌至今還記憶猶新。
從京城趕回時,她只來得及見到父親最後一面,都還沒來得及好好地和父親說說話,那個從她五歲之後一直獨自撫養她長大的父親就閉上了眼。
「爹……」凌萌撲在凌海闊的身上撕心裂肺的哭喊著,「爹,對不起,對不起,女兒不孝,女兒沒有早點到,爹,您醒醒啊……爹……」
楊文淵也默默地跪在了床榻邊,泣不成聲地道「爹,文淵不孝,這一年多里,沒有在您身邊盡孝,最後還來的這麼晚,爹……」
「小姐,姑爺,你們終於來了,老爺一直記掛著你們。」旁邊的李嬤嬤傷心地抹著淚,「老爺這麼好的人,居然這麼早就走了,連我這把老骨頭都還在,老爺怎麼就走了呢……」說著說著,李嬤嬤又開始泣不成聲了。
「嬤嬤,爹他有沒有說過什麼,有沒有留下什麼話」凌萌一臉的哀戚,父親虛弱得躺在床上,一看到她進來,說了一句『萌萌,你來了之後』,就撒手走了。
「老爺只說了讓小姐你好好地和姑爺過日子,他也就沒有遺憾了,老爺還說,他終於可以去找夫人了」李嬤嬤一邊抹眼淚一邊訴說著凌海闊這幾天的自語之話。
「爹……爹爹他原來一直想念著娘親,看他平時爽朗地大笑,我還以為爹爹已經不傷心難過了,都怪我,都怪我,一直以來都是爹爹悉心地照顧我,我都沒有好好地照顧爹爹。」凌萌已經哭得開始抽咽,她無力的伏下身子無聲地流著眼淚。
「萌萌,我們現在不能倒下,爹的後事還要我們妥善的安排呢,萌萌」楊文淵溫柔地摟著凌萌顫抖的身子,骨節分明的手掌輕輕地撫著她的背。
「對,對,我不能倒下,我現在就去好好地安排。」凌萌邊說邊匆忙起身,隨後她眼前一黑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第二天她才知道原來兩年一直都沒能懷孕的她懷孕了,凌萌躺在床上又傷心的哭了起來,她覺得一定是爹爹又在暗中照顧她幫助她,讓她在失去父親后又有了寄託。
彷彿也就只過了那麼一剎那,她的思緒又回到了她緩緩閉上的眼睛,這個一直受她珍之又重的孩子居然被楊文淵害死了,凌萌憤恨得睜開就要合上的雙眼,「楊文淵,我不會放過你的,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終於,凌萌不再有呼吸,毫無生氣地躺在血紅一片的床上。
「哼,死也這麼不幹脆,枉我這幾年的仔細照料。」楊文淵前一刻還毫無感情地說著話,后一刻臉上已經一片悲傷,「夫人……夫人,你和孩子怎麼就能這樣拋下我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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