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艾倫呢？

三名灰袍法師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交換了一個眼色；他們的右手縮進長袖中輕輕比畫著，同時左手整齊劃一地從腰間的皮袋子里掏出一枚灰色的水晶。

「晶壁術，這些傢伙是力場法師。」灰蜘蛛的法師首領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蘿蘿身後，他帶著不屑的眼神看著三個『同行』，手指輕輕一劃，一道綠波蕩漾的球形護罩將他和小妖精保護起來；他轉動了一下有些死板的眼珠，目光又停留在那個身披厚毛皮斗篷的人身上，厭惡地抽了抽鼻子，「討厭的味道——那傢伙的確是托薩克魔鬼！小心一些，大拇指小姐，它很危險。」

「很危險嗎？那我後退一小步好不好？」蘿蘿趕緊後退了『一小步』；然後又眨巴眨巴翠綠的大眼睛，仰著小臉兒問：「對了，你的意思是：那些灰袍子的壞人就是那天晚上揀你們便宜的傢伙嗎？」

「哼！這三個傢伙不過是廢物罷了，」灰蜘蛛的法師首領抿著唇冷笑，但隨即又漠然地點點頭，「不過那天晚上的人應該是他們的同夥！」

「哦？」蘿蘿好奇地打量著這些人；有熱鬧看她倒是激動得很，漂亮的眼睛里好象滿是星星。

兩人的對話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跛子已經發動了攻擊；以他的精明當然不會給敵人完成法術的時間——雖然這三個法師並不放在他的眼中，但旁邊還有一個托薩克魔鬼在虎視耽耽；伊恩雖然從未與這種生物交過手，不過從他們在民間流傳的凶名來看，絕對不會好對付到那兒去。

「去調人手！」他先沖自己的心腹喊了一聲，然後一躍向前，手中的細劍穿刺時快如閃電，體內久經錘鍛的『氣』透劍而出，直接撕裂空間、絞碎它路徑上的一切物體：椅子、桌子以及一小部分地板紛紛化為飛灰。最後，它越過十多尺的距離，準確地刺入了當首那位灰袍法師的胸口。

龐大的力量直透前胸後背，在那法師左胸的位置『波』的一聲擊開一個拳頭大的血洞；余勁向後邊的酒架彌散，只一瞬間就將那兒化做無數紛飛的木屑。

跛子的心腹聽從命令從後門溜了出去——他雖然更加在意自己上司的安危，但也深明白什麼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

右邊的灰袍男子被自己同伴的死嚇得顫抖了一下，咒語也**慢了半拍，就這一剎那的差距，跛子的手肘已經先一步貼上了他的前胸；戰士大師的力量堪比巨龍，更何況是最猛烈的肘擊，因此這傢伙就像一團稻草般被打飛出去，帶著一條漂亮的弧線，他飛進了廚房……

不過這法師幸運的沒有立刻掛掉，他吐了兩口帶著內臟碎塊的血沫子，搖晃著腦袋想要爬起來，但一把冰涼的反曲刀已經貼上他的脖子。

「一千金托爾，或者你的命！嘿，這可是個好買賣！」一個笑嘻嘻的聲音說道。

灰袍法師全身劇痛，但仍舊搖搖晃晃地舉起一根指頭表示自己願意拿錢贖命；不過這時旁邊一個瓮聲瓮氣的嗓音卻說道：「這些法師是末日教徒，殺掉！」

「哦，那就可惜了。」

這是這法師這輩子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接著脖子就是一涼。

城門酒吧的大廳中，戰鬥仍在持續。乘著跛子殺掉自己兩個同僚的時間，第三個灰袍法師終於在身前樹起了一道半透明的晶牆——這是一種高端的四環力場系防禦法術，這個法術以高防護性和極強的穩固性而著稱；如你所見，力場法師正是長於結界與防禦，同時在攻擊上也小有一手，但有利必有弊，力場系的法術需要相對長的準備時間，同時它們的法師魔力很容易透支。

只是出人預料的，跛子伊恩好象根本沒有在意這道晶牆，他用力將細劍由上向下一揮，身邊的空間凝固了一下，旁邊的木製吧台立刻崩碎，又如沙礫般隨風消逝。「氣場！」酒吧內嚇得走不動路的客人們此刻竟還有心思驚呼出聲。

「不自量力！」跛子臉上的微笑突然逝去，右手猛抽扯出一道三米多長的透明氣刃；這氣刃轟然命中晶牆，但後者正如預料般紋絲不動，倒是旁邊三名躲閃不及的客人被捲入其中，頓時血肉橫飛。

那灰袍法師得意地笑了笑，開始準備第二個法術。

跛子面不改色，又是一揮，第二道氣刃更加龐大；但晶牆仍不動，只是後面的法師退了三步，吐了一口血，手中準備的另一個法術也被打斷了。

灰蜘蛛的法師首領冷冷地看著那個傢伙，譏諷了一句：「丟施法者的臉。」

跛子第三次攻擊，晶牆終於支離破碎；不過這時一隻帶鱗片與骨刺的手臂橫空伸出擋住了跛子的細劍，它的主人正是那個披著厚毛皮斗篷的傢伙。

「逃出去，嘶……嘶你這白痴，妄圖在大師戰士的『氣域』中挑戰對方么！」他用低沉地聲音教訓那個灰袍法師道，「還是你們的人類施法者都是如此愚昧？」

他話音剛落，灰蜘蛛的法師首領就抬手向他射出一道綠色射線；托薩克魔鬼沒料到這傢伙會突然出手，慌忙組織防禦，短時間內連接變幻了三種防護法術才勉強擋下這記法術，他咬了咬牙，怒問：「閣下是誰？」說著這話時，五指之間已是一道黑色閃電直奔對方而去。

但這黑色閃電只在灰蜘蛛的法師首領外圍的綠色波紋護罩上打出一串漆黑的電火花，然後轉瞬之間就消弭於無形；灰蜘蛛的法師首領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他只是低聲詢問旁邊桌子上的蘿蘿：「大拇指小姐，沒有驚嚇到你吧？」

「啊？沒有沒有，好刺激呢！」小妖精趕忙興奮的擺手。

這短暫的交手與對話不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幾乎是緊接著，跛子伊恩又發動了攻擊；他的本意就是將這個魔鬼引出來，那三名廢物一般的法師還不放在他的眼中。

「哈！看吧，伊恩大師準備動真格了。」奎文笑嘻嘻地從廚房走了出來，他身後跟著艾倫、塞浦洛斯以及那個侏儒小夥計。

在角落的蘿蘿『呀』了一聲，忙使勁地朝艾倫揮手，可她人實在太小，很難引起對方的注意；於是這小妖精跺了跺腳，氣鼓鼓地嘟起了小嘴。

而你又可以注意到，此刻牛頭怪酒吧老闆手上抓著一把巨大的重鎚：整體超過六尺長，人頭大小的鎚頭呈矩形，上面紋著古樸但精緻的圖案、以及神秘的符記，花紋中再澆鑄以亮銀色異種金屬——那是秘銀；它的整個錘柄亦由金屬鑄成，上下流動著一層寒光，這是龍焰山出產的寒鐵特有的幽光；錘柄握手處又纏著數圈紅色皮革，這皮革表面覆滿鱗片，正是龍革。

塞浦洛斯將鎚子扛在肩膀上，他掃了半身人一眼。

但正如奎文所說，跛子動真格的了；他的細劍挑向托薩克魔鬼左下肋，劍速極快，乃至第一劍殘影未消第二劍就又刺向對方的腋下，緊接著第三劍直追魔鬼的心口；三道殘影同時出現，在普通人看來這凌厲的三劍猶如同時刺出一般，或者說，跛子的細劍恍若花瓣綻放，一分為三。

托薩克魔鬼亦不是肉腳，他後退一步，模糊地吐出一段咒語，身前立即升起一道骨牆；跛子的三劍在骨牆上拉出三道深深的痕迹，但除了骨屑紛飛以外也再無寸功。

這時那個灰袍法師已跌跌撞撞地從城門酒吧大門逃了出去，托薩克魔鬼回頭掃了那傢伙一眼，然後又站在自己的防護法術中向四周環視；他對於這種無意義的戰鬥沒太大的興趣，開始打算如何找個方法脫身——但他怔了一下，他看到了牛頭怪身邊的艾倫，那個令他頗感興趣的年輕人。

「嘿嘿。」這傢伙笑了一聲，一邊樹起新的骨牆擋住跛子的攻擊，一邊抬起一根指頭，「黑暗！」他用地獄語低喊。

一片黑暗籠罩了整個酒吧，這未知的恐懼甫一降臨到頭上，好幾個普通酒客就立刻尖叫起來；托薩克魔鬼乘機鑽入普通人群中開始製造殺戮，很快慘叫聲和四散奔逃聲就響成一片，整個酒吧馬上陷入混亂之中。

雖然黑暗對擁有氣域的戰士大師沒什麼影響，但這種混亂的環境卻遠遠超出了跛子的掌控範圍；他側過頭，接著就聽到一聲重物破空的悶響，憑藉多年軍旅生涯的經驗，他聽出這是重武器揮動帶出的風聲——但沒有擊中，接著又是兩聲悶哼。

跛子挑了一下眉尖。

然後又是一聲轟然巨響，強勁的氣流灌了過來，直吹得跛子的外套烈烈做響。

「好黑哦！」黑暗中一個細小的聲音抱怨道。

「解除魔法。」灰蜘蛛的法師首領聞言將手指一揮，整個酒吧立刻恢復光明。

黑暗只持續了短短片刻，但城門酒吧就大變了模樣，桌與椅子碎了一地，地面充斥著橫七豎八的深痕，牆上、天花板上各處掛著人的屍體、殘肢或者內臟；酒吧的北牆整個的消失了，只留下一個大洞，瓦礫中埋著另外幾具屍體——外面就是前面提到的那條有臭水溝的小巷，一隻野貓正『喵』的一聲從巷子里跑開。

受傷者在哀嚎、哭泣，更多的人完全被嚇傻了，還有一些躲在桌子下瑟瑟發抖；但托薩克魔鬼已經沒了蹤影……

「艾倫呢？」蘿蘿眨巴著大眼睛四下尋找。

跛子亦朝廚房那邊轉過頭——奎文手上帶著傷，一把反曲刀折斷了，殘破的刀刃上還沾著漆黑的血液；塞浦洛斯撐著重鎚，呼呼直喘氣；那侏儒夥計倒是毫髮無損，只是受了點驚嚇——不過，他卻沒有看到艾倫。

「艾倫呢？」他亦皺著眉頭問。

「被抓走了！奎文，跟我來！」牛頭怪喘了兩口氣，突地怒吼一聲，風風火火地從北牆上那個大洞沖了出去；接著奎文也跟著閃了出去。

蘿蘿張大的小嘴塞得進去一顆櫻桃，她吃驚地捏捏自己的小臉，然後痛呼一聲，「啊！艾倫被抓走了？」

「你朋友嗎？大拇指小姐，要追嗎？」灰蜘蛛的法師首領一邊問一邊將手遞到她身邊。

小妖精跳上他的手心，理所當然地說：「當然，快攔下那個托薩克魔鬼！他們都是壞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