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6
當林諾之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邃如深海浩瀚如宇宙的幽藍,很快,那對微微閃爍的光芒就離他遠去,他眨了眨眼,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那是一雙眼睛。他的目光追隨而去,恍惚間似乎看到那人淺淺一笑。
「諾之,你終於回來了。」
溫和略帶霸道的男人目光灼灼的鎖定著他,直入靈魂深處,好似如何也看不夠,讓他一陣顫慄。
林諾之目光獃獃的看著他,大腦還有些遲鈍,他這具身體好似卧床太久,久到已經忘記了基本功能,他想說話,嘴唇也只是微微顫動,男人坐在他的身旁,握著他的手心輕輕按壓,一股溫和的力量隨之流入他的身體,讓他好似浸泡在溫水之中,不自禁的喟嘆一聲,身體的僵化就已經緩解了大半。
一直呆了十幾分鐘,林諾之的大腦才分析出目前的情況……
見到愛人的喜悅被強壓下去,他苦笑:「我還以為我又到了一個新世界。」若不是沒有看到灰霧空間和小童的話。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從一直以為的女性變成了男性,還是讓他又驚訝又高興。
是的,他真正的任務身體並不是一個愛好旅遊的女性,而是一個卧病在床許久的青年男性。這是他根據周圍環境和身體狀況得出來的情況。
他現在直直的平躺在床上,視線一晃,周圍的情況的盡入眼底。這是一間豪華的病房,雖然很有現代居家氣息,陽台衛生間一個不少,也掩蓋不了這是病房的現實,旁邊還在作用的儀器還在盡責的發出微弱的聲音呢。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問,安凌軒適時的將他扶起,讓軟綿無力的他靠在舒適的靠枕上,一邊說道:「我是你的主治醫生,你出了車禍,昏迷了一年。」
「……那我們還挺有緣的。」
安凌軒但笑不語,眼神愛戀的看著他,手撫摸在他的額頭:「你感覺怎麼樣?」
「還行,就是什麼都不知道……我猜到了一些,但很顯然現實距離我的猜測還有些距離。看來這具身體有些慘。」
如他所說,林諾之雖然破除了迷障,回到了現實世界,但他還是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要怎麼完成任務,難道什麼都不管不想,就這樣和凌軒繼續過一輩子?
林諾之心情複雜,借了別人的身體什麼都不做,這對他的良知還是有一點衝擊。
安凌軒沒有說話,停留在他額頭的手卻開始滾燙,好似衝破了什麼阻礙,大量的記憶碎片衝進了他的腦海,不斷組合排列,一個人的一生就這樣慢慢成型,方便他隨時的取閱。
林諾之被記憶衝擊,緊皺眉頭閉上了眼睛,沒有看到安凌軒陡然蒼白下來的臉色,當他睜開眼,安凌軒已經恢復了正常,雙頰回歸了紅潤,只是眼底還留有一絲眷戀不舍和無奈。
將記憶簡易歸納之後,林諾之神奇的看了他一眼:「看來我是錯的離譜,不過好在我還是完整的出現在你面前了。」
他有些感嘆,這次真是誤打誤撞。原本在凌軒沒有出現之前,他就已經對靈溪村產生了很大的疑惑,只是一團亂麻,暫時沒有頭緒而已,而愛人的出現給他指明了道路,除卻一些對話,對方走之前劃在他手心的三個字,也讓他若有所思。
「莫提斯」。他第二次遇見凌軒的那一世,他的名字。
安凌軒的驟然出現和詭異消失,代表著虛擬網游世界的名字,「哪怕是夢,也請不要現在醒來」他說過的話,詭異的逐漸崩潰的村莊,莫名其妙的兇殺,夜晚凌晨偶爾閃爍的和女性不搭關係的記憶片段……所有的一切串聯在一塊,讓他意識到,這並不是尋常的世界,這也許,只是一個夢境,而他,只是夢境中的一個旅客。
所以在水畫空慘叫的時候,他就已經實驗過了,在夢境之中,他不應該,也不僅僅只能是一個被動接受命運無常的普通女性,他所想的,就能成真他是飄然閃現了一半的過程的,而他也因此迅速準確來到對方所在方位。至於孟林的斧頭,只要他始終堅信自己不會死……果然,他沒有死。
但林諾之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
他以為他是在做夢,是的,確實是做夢,但他有兩種猜測。
其一,這是他一個人的夢境,而其他人,都是夢境中的npc,就像普通人做夢,也常常夢見被人追殺或其他詭異的經過,而逐漸崩潰的村落也是源自自我的猜疑。有人做夢夢到自己掉進湖泊,堅定認為自己不會游泳的就會淹死,認為自己絕對不會死的,就會違背常理的漂浮起來源自作者自己的夢。村莊也同理,隨著他調查的深入,他對這個世界的懷疑,導致村落按照他的設想來發展。
林諾之一直很懷疑巫女的話,因此在他的調查之後,發現祠堂沒有人,發現榕樹上的木牌發生變化,發現屍體消失……甚至發現人死亡,他認為這是循環的證明,實際上也並不是,而是因為他的預兆才導致了他們的滅亡。在夢境中,他就是主宰,他認為誰會死,誰就會死,這也是所謂怕什麼來什麼,當他沒有強烈的扭轉**的時候,整個夢境就是按照他的推測和猜想來進行,至於夢到自己被殺,或許是源自對未來的不自信,加上當時他確信是一個輪迴,夢裡的自己開始自圓其說。
時間的紊亂也是夢裡紊亂所致。而這些人的名字也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孟家人,鏡花水月的排列等等,林諾之自己對此認可也比較多。
第二個猜測,就和一開始的死亡重現類似,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夢境,這是被捲入其中的所有人共同的夢境。這裡的規則呢,就類似於大逃殺,活到最後的人取勝,開啟下一輪輪迴。淘汰的人也許會進入復活賽,進入同一個夢境,這可以解釋他偶爾閃現的死亡預感。那麼為何一群人的夢境會交織?循環是自動還是有人在操控夢境?若真有人操縱夢境,意欲又是何為?聯想下來,絕對比其一更可怕。
至於外來者,如果是其一,她就是針對他,她在這個夢境的並不弱於他這個主人,所以假死脫身也就是井月,順水推舟,對方應該很確信,夢境中的他死了,也許會腦死亡,也許會變成植物人,否則不會覺得這次任務成功,但對方為何還要殺死所有人?直截了當的將他殺死,一切不就結束了嗎?這也是他會聯想到第二個猜測的重要原因之一。
也許是因為外來者和他們一樣,同樣是夢境捲入者,但對方知道的比他多,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循環,只要最終獲勝就可以回到現實社會,而夢境死亡者,也會徹底死亡。外來者知道規則,所以先讓他們自斗,以期坐收漁翁之利,林諾之甚至可以想到,對方為了避免其他人會想到這是個夢境,連能力都刻意壓制,先假裝自己死亡也就是井月,最後殺死巫女和水畫空向孟林投誠合作。
但是他還特地去看了井月屍體,雖然屍體能作假,但孟林是殺死井月的人,他怎麼可能不會心生警惕,還與之合作?難道這個外來者是井月的雙胞胎姐妹?
想想還是覺得扯,很多地方都解釋不通。而且凌軒還提醒他千萬不能提前醒來,必須獨自活到最後,那為何還要說明時間?說到底還是有循環存在……
但現在,接收了原主真正的記憶之後,再由凌軒告知他的信息,他才恍然大悟,撥開重重迷霧,重新做出了推斷。
安凌軒實際上是他的心理醫生,原主,曾經患有輕微抑鬱症和多重人格分裂症。
林諾之在凌晨睡眠過去的夢境片段,才是原主真正的記憶。
原主姓林,叫林嘆。這一點,其實林諾之在以李曇的身份蘇醒的時候就有過一絲懷疑,因為在此之前的九個世界,他基本都姓林,就算是希林斯,那讀音里也是有個林字的,沒想到這次居然不再姓林了但畢竟只是一個名字,所以他也沒有特別在意。
這短短的二十年生活,說不上幸福,也不能算是悲劇。他的父母,一個叫林查,一個叫安明月,是不太典型的fènghuáng男和孔雀女組成的家庭。為什麼說是不太典型呢,因為林查fènghuáng男的能力沒有,毛病倒是一堆,而安明月雖然家境富有,但性格卻很強勢。
安明月出生安家,安家在f市是鼎鼎有名,家資頗廣,經營範圍橫跨房地產能源業網路業電訊業以及傳媒業,安家掌舵人在全國財富榜上也是數一數二,安明月就是安董事長的第三個千金,自小優越的環境開闊的交際和家庭影響造就了她不一樣的性格,人前看起來十分溫和,但骨子裡卻自有一番尊嚴和強勢,造成她婚姻的悲劇也有這一方面的因素。
安明月和她的兩個哥哥是同父異母,因為安董的第一任夫人是聯姻所致,心臟病去世,已經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再加上歲數大了,聯姻也不可能再自己親自上陣,所以便隨心意娶了在夫人住院期間結識的護工,小康家庭的安母,也就是後來生了安明月的女人。因為結識的過程和結果,導致在兩位安哥哥的心裡,安母和小三區別不大,對她們是冷眼旁觀。
再加上新鮮勁過去,安父和安母之間巨大的鴻溝,儘管安母儘可能的去討好和修補,兩人的感情還是越發冷淡,若不是安父不想折騰,離婚不可避免。但也因此,安父對他們母女也並不親熱,再加上身體原因,他被兩兒子送到了l國休養加養老,安母和安明月就此和他相隔一個太平洋,溝通就越發少了,長大后的安明月甚至發現自己除了家宴能見到父親,平時見一面猶如登天,因為總有人千方百計的阻攔。
她本是個心思聰慧的女子,哪會不明白是誰做的,還不是怕她和父親感情好了,遺產就分的多了嗎。豪門間冷淡的感情讓她心思一拐,就鑽了牛角尖,她看不起母親對父親的討好,這根本不是妻子,而是女傭,她想,如果是她,她就要找一個情投意合,不講究家世,不講究門第的。
安明月上的大學是國外一所名校,也因此和林查相識。林查出生不好,但他刻苦求學努力上進,出國的費用是他母親發動了整個村一起給他湊得,大學生活費是他自己打工掙得。而安明月自己家世良好,儘管兩位哥哥不待見,但也不會在生活上虧待她,他和安明月就是雲壤之別。
若不是一場巧合的英雄救美,他們永遠不會有交集。
但不管怎麼說,林查是個會鑽營的性子,他一直覺得,像他這樣的人才再優秀也拼不過那些一出生就是天子驕子的人,人家學有所成一畢業就可以是總經理,而他,卻只能從最底層開始爬起,而安明月,再了解她的身份之後,他就知道,這個女人,起碼可以讓他少奮鬥十年。
一個心有所屬,一個有心討好,一拍即合,安明月抗下了所有壓力,嫁給了林查。
其實在林諾之看來,安明月找了林查,和安父找了安母……一樣是一個悲劇,犯了同樣的錯誤。只是,她處在被討好的地位,加上對林查的真心實意,所以她什麼都看不出來。要恨只能恨真心的人往往得不到回報,狼心狗肺的傢伙卻可以因此逍遙。
因為安明月過度低嫁,安父心中不喜,安母也無法理解,在她開起自己的公司后,她和安家就漸行漸遠。而他和林查的矛盾也因此越來越多,暗流涌動,在商場上作風強硬的安母卻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一心做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夢想。
林查娶安明月就是想借安家的勢少奮鬥十幾年,誰知道竹籃打水一場空,而在妻子面前自卑到過度自大的他眼高於頂,只會紙上談兵,真正的經營能力連妻子都不如,而且任人唯親,什麼牛鬼蛇神一個裙帶關係就敢用,在他和所謂親戚虧了公司上百萬之後,安明月不顧自己懷孕的身體,一力抗下公司的所有運作,直到林嘆的長大也沒有再給予丈夫再多權利,她想,丈夫無能就算了,自己可以培養兒子成材。
她忽略了丈夫和自卑共同成長的自尊心,忽略了對方面對每一句「安明月的丈夫」的惱怒,林嘆卻從懵懂到最後透徹,林查的出軌,甚至處心積慮的報復,他都看在眼裡。
男人的自尊心,和女人的嫉妒心,一樣可怕,甚至更甚一籌。
從林查的私生雙胞胎只比他小一歲,就可見一斑。而林嘆,就成為林查手中的一顆棋子,深受擺布。在人前,尤其是明月眼前,他們就是新世紀好父子,父慈子孝,一旦明月出差,林嘆的待遇就直線下降,要麼扔到老家母親帶,自己消失不見,要麼就是冷暴力。在他看來,林嘆是他屈辱的證明,在他自己的催眠下,他甚至覺得和明月的夫妻生活就像被qj。
小時候的林嘆很不解,每個孩子對自己的父母都是渴望親近的,因為母親對他嚴厲苛刻,偶爾和善又寬容的對他的林查就成了他最喜歡的親人。小孩子雖然好哄,也單純,卻並不傻,父親的兩面做派給他的心理留下了深深的傷害。繁忙的工作和強硬的性格也讓安明月在望子成才的過程中,忽略了對林嘆的內心健康的關注。
在林嘆後來發現自己性取向異常之後,無人可述的情況下,內心越發敏感脆弱,而林查的私生子換了一個名義,明目張胆的出現在他面前,三番兩次的陷害於他,不管是裝聾作啞的父親,還是偏聽偏信的母親,都讓他怒不可歇。而且在兩人的設計下,他的性向曝光,更是引起軒然大波,一切的一切都讓他逐漸患上了抑鬱症,幾欲輕生。
安明月認為自己的孩子才是最棒的,也許她骨子裡並不輕視同性戀,但林查的不認同和他母親的冷嘲熱諷,讓她的內心也充滿了痛苦,最終林查的險惡用心得到了勝利,安明月也開始認為他們的孩子怎麼可以有這樣和污點一樣的性向,抑鬱症和同性戀都是病……都必須得治。
他的心理醫生就是安凌軒現在所用身體的這一位,因為林諾之沒有到來,安凌軒也未曾出現,這位臨危受命的心理醫生的開導還是有些用處的,可惜並不是朝著痊癒的方向去的。
林嘆本身繼承了安家的經商天賦,學習能力驚人,而在母親的教導下,責任感也一直在壓迫著他,心理醫生用家庭責任和母愛不斷刺激他,將同性相戀的後果不斷誇大,結果好了……抑鬱症沒變,性向也沒變,但是因為對父親的仇視,和對同性相愛的恐懼,他開始越來越討厭男性,甚至想要變性……大驚失色的心理醫生不敢宣揚,只好繼續輔導,結果林嘆又朝著精神分裂症而去了。
不得不說,林嘆的精神分裂,不僅僅是家庭環境和自身心理原因,這位心理醫生也是居功甚偉。
而在此期間,千方百計想除去安明月上位林查和外室終於準備動手了,因為忍無可忍的林嘆將一切抖給了母親,他們覺得,若不先下手為強,一旦離婚,出軌在前的林查將凈身出戶,一無所獲,自認為忍辱負重那麼多年的林查,怎麼能忍受終於的結局。□□做手腳,心安理得。
林嘆命大,在生死一瞬間,安明月捨身護住了他,除了少許皮肉傷,他活了下來。
但他心若死灰。原本就有抑鬱症的他,心思剔透,這場車禍是誰的手腳他一清二楚,一邊是慘死的母親,一邊是小時候視若神明的父親,原本就有抑鬱症的他就更想逃避現實,就此沉睡不起。
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若自己都沒有了活的**,林嘆只能做一輩子的植物人,哪怕他的精神世界再發達。
在夢裡,林嘆給自己分裂的各種人格設置了多重身份,當然,林諾之獲得的記憶並不包括這些,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去進行推斷。
林諾之所佔據的這一重人格,也是林嘆的最重要的主人格,他所嚮往的身份,沒有噁心的父親,已逝的母親,生下來就是女性,追求自由的人生,到處旅遊,沒有不屑的目光,沒有紛亂的人心,與自然共處,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人生。
因為喜愛因為嚮往,他對這層虛擬的人生賦予最完善的一切,身份證號,充斥著各種細節的經歷,虛假的自由,一切都刻畫的如此清晰自然……因為嚮往,所以真實。當其他人記憶紊亂之際,只有他,還信以為真。
而李曇所遇到的每一個人,皆是另一個人格。而他所遇到的一切,皆是原主心態的展現,而規則,是他所猜測的第一種可能,剛開始一切明了,隨著他的懷疑而逐漸崩潰的世界。
李鏡,畫家,披著虛假的外衣和偽善,高傲又卑微,滿嘴謊言,來自於林嘆的初戀,他的家庭老師,將他的性向曝光的天下皆知。當初的林嘆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卻瞞不過那些惡意的眼睛,這位家庭教師,就是這對時刻盯著他財產的私生雙胞胎的手筆。安明月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德智體全面發展的,這位教師就是請來教導林嘆繪畫。
因為畫畫只能算陶冶情操,加上林查自告奮勇的準備,安明月就沒有過問,繪畫老師就定了這一位。這位老師不僅畫學的不錯,勾引人的手段同樣撩撥的青春期萌動的林嘆魂不守舍,等到東窗事發,他對著安明月將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林嘆的身上,最後拿了一大筆錢拍拍屁股跑的無影無蹤,而此後,關於他性向和私照是傳的全校皆知。若不是有次雙胞胎妹妹說漏了嘴,他恐怕還蒙在鼓裡,還以為是自己太當真,把對方的友情當做了愛情,還對此人心有愧疚呢。
孟婆婆,作為一個高壽之人,一腳已入土,在林諾之想來,這個角色就象徵著林嘆的抑鬱和腐朽,就像他曾經聞到過的那種腐爛的氣味,林嘆也許期待著,或者說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當然,也有可能是象徵著林查的母親,林嘆的奶奶。林嘆小時候常常被林查扔到老家去給自己的母親帶,那個破舊的村落,和詛咒村相差無幾,視子如命的奶奶和自己的親子態度如出一轍,討厭安明月,連帶著又討厭她生的兒子,但每每安明月上門,她老橘子皮似的臉上又滿是諂媚,這一切都讓他作嘔。
孟婆婆的兒子孟李,是林嘆想象中的父親,一個盡責的充滿仁慈和父愛的父親,當然,他知道不可能,乾脆連臉都沒有出現在李曇的面前,直接走向死亡。
譚麗,李曇倒寫過來的名字,虔誠的巫女,應該也是原主另一面的善良和期盼。自從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人格在打架,林諾之也明白了很多東西的寓意。紫色和六色木偶,都是林嘆內心的自卑性別男,愛好男。被纏縛的紫色絲綢,被咬住的木偶……可見他對自己的處境也心如明鏡。所有的反對意見就是山神,限制了他生,限制了他死,限制了他的自由。
他始終希望能獲得家人的贊同,李曇是逃避,而譚麗,就是內心最深層的渴望,渴望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終有一天,會得到認同,得到救贖木偶落下來的那一天。
村莊的所謂詛咒,也是原主對自己的拷問和心結。
至於孟婆的孫子孟林,林諾之想,這應該是和她以及譚麗相對的……代表著林嘆毀滅的**,他長相醜惡,永遠無法長高,他,是林嘆內心的罪惡……也許是所有人的抵觸和憎惡,讓他覺得自己是醜惡的,才設置的是這種形象吧。
井月和水畫空……不用說,就是林嘆深惡痛絕的雙胞胎兄妹。一個驕縱刻薄,一個假仁假義,薄涼自私。
外來者的身份他也摸的很清楚,就是那個叫方綺夢的妹妹,人格所化的井月和方綺夢長得一模一樣,所以巫女會寫井月,而她和她哥哥方綺歌,現實中就是這德行。兩人唱雙簧,一個假意直率顛倒黑白,一個虛偽抹黑坐實再道歉,仗著林查的偏幫和安明月的嚴厲,不知道坑了他多少次。井月會第一個死,可見林嘆對這個衍化出的人格都覺厭惡。
而從凌軒那得知,原本各個人格故事是兩不相干的,但方家兄妹一心想讓林嘆腦死亡,好讓林查獨得所有遺產,所以策劃了這次自相殘殺。他們想著,只要人格全部消滅,沒有了精神波動的林嘆,只能被宣布腦死亡。當然,這一切都得依仗方綺夢這個外來者詭異的手段。
林諾之不知道的是,方綺夢也是個經驗豐富的任務者,早在她第二次任務世界時,就學會了一種暗示術和入夢術,只要有目標的生辰八字和毛髮血液就可以對其使用。方綺夢最開始使用的是暗示術,因為安明月對自己丈夫的不設防,林嘆具有分裂症的病狀並沒有隱瞞對方,自然方綺夢也就知道了。她原本想的很好,用暗示術讓他的人格相聚一起,再自相殘殺,等最後只剩一個時,她用入夢術將之消滅,任務也就隨之完成。
她千算萬算漏算了一點,那就是原主的自我保護機制也就是孟林和四天三夜的時限,孟林作為原罪,可以說所有的人格皆有其衍化,原罪不死,循環往複,因為孟林活到最後,一切從頭開始。方綺夢沒有算準時間,進入的時候就已經是第二次輪迴了。因為分裂人格井月基本是參照她的模樣來設置的,所以在擊殺了巫女和水畫空之後,他們才會被留下那些信息。而作為外來者,糊弄下原罪與她合作,也很容易。
但繼承了主人格的林諾之,在凌軒的提示下,掌控了夢境力量的他,輕而易舉的困住了方綺夢的意識,最終進行抹殺,如無意外,現在腦死亡的,就該是她了。
實際上方夢自己也是輸的冤,她進入別人的夢境,就必須按照別人的規則來,村落的死亡是人為,不存在超自然的力量,規則自然也就限制她自己的力量。大家都是一樣的水平,她隱藏在暗處,本來是準備只剩下最後一個再動手,但時間不等人,孟林動作太慢她又太心急,對方是林嘆最狡詐最陰險最狠戾的一面,她也無法輕易的擊殺,最後一個圈套她想很久,誰知道因為林諾之的領悟而功虧一簣,將自己也搭了進去。
雖然看上去過了很久,但是在現實中,這個計劃僅僅是方綺夢在昨天凌晨開始實施。因為夢境中的時間和外來時間並不對等,林諾之在裡面呆了差不多8天,在外界也就是一天的樣子。
因為人格相鬥,他的思維很活躍,他的兩個舅舅還以為他要醒了,中午的時候,他的二舅還很來了一趟妄圖喚醒他,然後被安凌軒打發走了。當時林諾之還是在輪迴后的第二個晚上,他在睡夢中聽到有人在叫喚他「小曇」,實際上是「小嘆」,就是源自二舅。
正是因為安凌軒認為他並不適合那時候醒來,所以使了個法子讓他在夢裡醒了過來,那隻擊倒水瓶的小老鼠,就是他的手筆。而因此驚嚇,讓他將真實記憶的片段給忘了個精光,還是後來凌軒親自進入他的夢境,才有保留的進行了激發。
凌軒並不是不想讓他醒來,而是不希望他以精神分裂的狀態醒來。
知道了真相的林諾之想,其實他一直都覺得自己運氣蠻好的,從第四個任務開始,總是有奇迹發生,但重新想想,他確實幸運,因為遇到了凌軒。
林諾之將自己的看法和安凌軒進行著交流,忽然走廊外一片嘈雜。
「你們幹什麼?我看看自己兒子都不行嗎?小嘆,你醒了嗎?我是爸爸啊,小嘆」
林諾之和安凌軒俱都滿面寒霜……安凌軒是愛屋及烏,連帶著討厭傷害了愛人身體的傢伙,林諾之就是單純的因為原主的記憶了。
他倒不知道這男人是膽子太大還是吃准了原主的性子,竟然還敢找上門來,他可不是原主,可不會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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