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玉碎皇城胭脂醉(下)

第十六回玉碎皇城胭脂醉(下)

文涵從未見過這般張皇失措的張好好,不由揚眉一笑,抬手穩穩地接住她纖細的身子。然而,她如瀑青絲卻是禁不住紗帽傾側,玉簪應聲而落碎了一地。

一陣抽氣聲中,文涵毅然決然擋在張好好身前,為她擋下四面八方的灼灼目光。他沉斂地為她戴好紗帽,收拾了破碎的玉簪納入懷中,而後牽著她走進一家珠寶行。

幾番輾轉,文涵方命掌柜取出一支晶瑩剔透、殷紅欲滴的胭脂玉簪,他親手送到張好好面前,近乎小心翼翼的問道,「可喜歡?」

張好好不禁有些好笑,左右不過一件身外物,大可不必如此介懷,「不過一區區普通玉簪,碎了便碎了,郎君不必如此破費。」

文涵並不接張好好的話,將拿起盛放胭脂玉簪的錦盒,徑自拉著她坐在裡間兒的梳妝台前。

「文郎君,你這是……」

文涵輕輕點了點張好好的唇,示意她不要說話。這一刻,張好好心中極為複雜。自打認識文涵以來,他總是一副高貴雅然的模樣,禮數周全且風度翩翩,從未如今日這般孟浪過。

先是一聲不響的將她拽上馬背帶來皇城,而後眾目睽睽害她險些顏面掃進,此刻又如此強硬的拘著她。他究竟想要怎樣?

「文郎君,你……」

文涵執起一隻雲紋錦盒中的檀木梳,細細地為張好好梳理著滿頭青絲,而後笨拙的將胭脂玉簪為她戴上。

雖髮髻挽得不甚水滑,然胭脂玉艷麗碧透地光暈映襯著她蒼白的膚色,映出幾分令人迷醉的風姿。看慣了她素雅的裝扮,卻原來,艷色之下更是美得觸目驚心。

「這玉簪甚適合你,日後便戴著吧。」

從珠寶行出來,文涵引著張好好於皇城中走走停停,時不時為她介紹一番長安風俗民情。張好好也漸漸放下適才心中難以名狀的異樣,一心沉浸於游賞中。

待到夕陽漸沉餘輝傾灑,文涵溫柔地瞧著張好好,「聽聞,看過長安皇城落日之人沒有幾個不心生豪然,你可想去瞧瞧?」

清風習習,張好好仰頭淺笑,「長安皇城恢宏富麗,放眼皆是高樓廣廈,這樣的地方怕是只能仰望這……」

張好好未盡的話,文涵自是明白,他不動聲色地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待去瞧了,再與我說這些慨嘆之言吧。」

一方几案,兩隻綉墩兒。一壺清茶,兩盤小點。

縱是張好好早已千迴百轉的想了許多,也未曾料到文涵竟是帶著她上了城樓。

此刻正恰晚霞漫天,如輪夕陽帶著餘暉萬丈一點點沉淪。高樓廣廈盡可俯瞰,行人匆匆微若螻蟻。

如此恢宏壯觀之勢,不禁令張好好心生一股俯瞰天下的豪情。她本卑微女子,尚且如此心緒難平,更遑論這座城裡出身名門、才學非凡的達貴?

長安,這個香衣華車、力爭上遊之地,終究不過是她一場最繁華的夢。即便難以忘懷,卻終究成不了現實。

餘暉漸散,暮色四合。

文涵不知何時已靜靜立於張好好身側,定定瞧著她白皙精美的側面,「喜歡嗎?」

見著張好好微微頷首,文涵唇角微扯,「只要你願意,日日都可以在這樣的地方觀景品茗。」

夜風習習,紗簾翻飛。

迎上張好好如墨的眸子,文涵不禁轉而看向天際最後一抹光輝。他神色平靜,袖中的雙手卻早已暗自捏得發紫發白,「我知道你心裡存了很多疑問。歌娘,但凡你想知道的,只要你開口,我都可以告訴你。」

先前,她確是有好多疑問,也曾想過親口問問他。但此情此景,她要怎麼去問?

她不過是一朵漂浮難定的白雲,一個暫居長安的過客。且擁有著一顆疲憊不堪的殘心、一份歲月沉澱的淡漠……

這樣的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問非富即貴、豪情萬千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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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名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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