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脈脈痴心誰與訴(下)

第二十一回脈脈痴心誰與訴(下)

「歌娘,倘若我沒有記錯,方才那沈二郎君應當是你在洪州的故人吧?」

迎上張好好微驚的目光,李昂澀然苦笑,「我縱是對天下人用盡心計,卻永遠不會拿那些手段對你。」

張好好不動聲色地掐緊袖中的指節「皇上且寬心,妾答應過的事一定會做到。昨日甘露殿里的種種,皇上便當妾從未說過吧。」

李昂明白張好好這是在妥協,然而,卻也是在告訴他——她不曾應下的,他亦勉強不得。

「歌娘,宣政殿尚有未盡事宜,倘若無事,我便先回去了。」

張好好一言未發,卻在李昂經過她面前時,抬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定定地瞧著他,「皇上,我們談談吧。」

夕陽漫天,餘暉盡染。

一方几案,兩碟小菜。半壺清酒,成雙瓷盅。

張好好為李昂斟了酒,「皇上,今日我們便不論君臣,只談風月的醉上一回可好?」

自打張好好知曉了他的身份,他們縱然時時相見卻再不復往昔自在,張好好所請也正是李昂汲汲欲求之心愿。

「好!人生難得自在,今天我們便不醉不歸。」

兩人如同市井小民般划拳、擲骰子,不多時,張好好便已是臉頰緋紅。越喝她那雙冷清的眸子越是如同一泓清泉,黑亮得驚人,波光瀲灧中似水光隱隱涌動。

瞧著對面嫵媚嬌俏的容顏,李昂也漸漸醉了,「歌娘,你素來身子弱,便到此為止吧。餘下的,我替你喝。」

張好好但笑不語,久久方才抬眸去瞧李昂,「想必皇上心中定是藏著諸多疑惑。但凡皇上想知道的,今日歌娘定當知無不言。」

那些陳年舊事,已過去了太久太久,縱是李昂傾盡人脈去調查也不過得知其中之二三。現下得張好好如此承諾,李昂本是該開懷的,然而他卻怎麼也問不出那個在心間早已千迴百轉的問題。

張好好仰頭飲盡瓷盅里的清酒,神色冷然眸光清亮,「今日,皇太後來甘露殿了。」

李昂持著酒盅的手僵了僵,「皇太后可曾與你說些什麼?」

「她問我願不願意留在皇宮。」

李昂不由抬眸去瞧張好好,朦朧月色下她姣好的容顏似是泛著瑩瑩光輝,「你是如何回答的?」

張好好驀然轉頭,兩人眸光交匯,「重要嗎?我如何作答,當真重要嗎?」

李昂心中一震,「歌娘,你……」

如今的朝局,皇太后諱莫如深的心思,她與他之間早已註定了結局。李昂終究是一國之君,於他而言,最重要的永遠都該是家國天下。

李昂驀然起身,發了瘋一般緊緊擁住張好好,「你為何要如此費盡心機的勸服我?這到底是為什麼?」

張好好眸光輕顫,「皇上,你醉了。」

李昂手上的力道一分分加重,似要將她揉入骨髓才肯罷休,「回答我!你方才不是說但凡我想知道的,你定當知無不言嗎?如今,我只想知道這個。」

「你終究是皇上,權傾天下,一呼百應。而我不過是小小妓伶,於我看來,再沒有比自由更重的東西。倘若不能勸服皇上放下,我又怎可能脫身離開長安?」

李昂深吸口氣,壓下心間浮動的情緒,「誰教你這樣的?張好好,到底是誰教你這樣的?你是女子,何須這般堅強隱忍?」

「歌娘,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會不清楚嗎?你重情重義,可對毫不相關之人卻是冷漠至極。倘若當真如你所言,你只管設法離開便是,何須如此費盡心思的勸我?歌娘,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張好好身子僵了僵,繼而勾唇笑道,「不曾想,皇上竟也是如此自作多情之人。」

張好好話音未落,便被封住了櫻唇。濡濕灼熱地柔軟強勢的攻城略地,迫得她節節後退,幾乎喘不上起來。

瞧著癱軟在懷中連連喘息的嬌軟身軀,李昂溫柔地為她拭去唇邊的濕潤,低聲呢喃,「歌娘,我只恨今日裝大度,叫你與那沈述師多處了個把時辰。倘若見著文書,我若即刻起駕來甘露殿,你會不會便少了這許多顧慮?」

張好好身子一震,不由抬頭去瞧李昂。他竟是,連件事情也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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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名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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