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佳期終候因緣錯(上)
蘭月深吸口氣,正欲抬腳走出去,卻猛覺身後一空倒將下去。她張口欲呼卻被一隻寬厚溫暖的大手捂住了口鼻,待回過神兒來,她已身處西廂天字型大小房中。
瞧著那張熟悉的容顏,聽著房外催人的呼喚與雜亂的腳步,蘭月只得抿緊嘴唇側身躲入門后,將所有的疑問壓入心底。
不知過了多久,待外面徹底平靜下來,迎上對面人似笑非笑的打量,蘭月方才福身禮了一禮,「多謝文郎君相助之恩。」
文涵不緊不慢地搖著手中的摺扇,「蘭娘子是不是欠在下一個解釋?好歹也讓涵知道這閑事究竟管得值不值當。」
蘭月神色淡淡,「在下與杜郎君有些過節,這才避而不見,有勞文郎君掛心了。」
文涵「唰」地合上摺扇,肅容瞧著蘭月,「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奴,不說也罷。外面不甚安全,涵便親自送娘子回去吧。」
「親自」二字讓蘭月心中大驚,她撩起衣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郎君,娘子她……定不能讓娘子知曉。」
細細密密地雨絲滿天飛散,於金燦燦地瓦礫上凝聚成水滴順著房檐簌簌落下。裊裊茶香飄散於閣房的每一個角落,蘭月百無聊賴地放下手中書卷,抬眼瞧著心不在焉的蘭月。
自打來了揚州入住浮世軒,蘭月便從未有一日不擔憂她的身子,即便是雨天也會以各種由頭央著她在迴廊中走走。
可自打三天前,蘭月出門採辦綉線極晚回來那日起,便再也沒有纏著她出去走走。有時,她在庭院中閑步,稍稍靠近大門,蘭月的神色便隱隱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地急切。
「阿月,待明個兒天放晴了,你同我一道兒去城外上香吧。」
張好好眼尖地瞧見蘭月持著的茶盞中濺出幾點水來,霎時便燙紅了一片。蘭月卻似毫無所覺,神色淡淡,「近幾日天色詭變,驟風驟雨,娘子若真心禮佛何須拘泥形式?於房中抄抄經書,再由婢命人送到寺廟供奉一番,豈不更彰顯拳拳之心?」
張好好一言不發,走到窗邊抬手任由洋洋洒洒地雨絲飛散染濕袍袖,蘭月心中微顫,「娘子……天涼,當心身子。」
張好好猛然轉身,廣袖拂到几案上的飛禽浮雕紫砂壺。悶頓地響聲中茶水四濺,污了張好好潔凈如雪的衣擺,「蘭月,原來你還當我是你家娘子呀!」
「娘子,婢……」
張好好截斷蘭月後面的話,「我今日想出去走走,你若還當我是你家娘子,便莫要阻攔。」
蘭月深知張好好固執,不敢出言辯解,只仔細為張好好打理出行衣衫,唯恐浸染半分涼風。
此次,張好好並未申領蘭月不許隨行,蘭月便硬了頭皮不近不遠的跟著。縱是煙雨蒙蒙,街巷上卻依然時不時出現幾個匆匆路過的行人。
張好好瞧著每隔三五步便張貼一幅的尋人畫像,終於明白蘭月這幾日來的用心。她近前看著畫紙上翩躚起舞、神采飛揚的絕色女子,不禁抬手撫著角落處的落款閑章——「君子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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