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有意無意？
劉徹這隨意的一句話，在眾位大臣當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除了衛青知道這個外甥的不凡外，這些大臣都對這決策充滿了不解，儘管天子並沒有讓霍去病擔任任何職務，看似也只是隨意的說出，但是這是在朝堂之上當眾說出這麼一件完全可以在私底下安排的事卻極為不尋常。
和霍去病一般，這些大臣都知道劉徹不會無的放矢，此次必定有他們所不知道的原因在裡頭。
各種各樣的猜想被天才的大腦杜撰出來，奇思妙想源源不絕，一副「百家爭鳴」的大好情況。
很自然的，對這次庭議的討論完全被這一事故搶了分頭，在不知不覺中，注意力被轉移了。
衛青自然被一些相好的大臣團團圍住，紛紛七嘴八舌的詢問霍去病的事情。
不知是誰抖出了霍去病周歲之時就得天子親自賜下成年後才能用的表字這件咄咄怪事，衛青周圍的大臣頓時多了一倍。
趙信沒有資格參加這種庭議，要不然他一定不會如此奇怪。
汲黯冷哼一聲，向圍成一團的大臣不屑的掃了一眼，頭也不回的當先出了朝堂。
「長孺，等等！」汲黯正要登車回府，後面傳來呼喊聲和一陣急步聲。
長孺正是及汲黯的表字。
汲黯面現不悅，沒有回頭，徑直入了馬車，來人老實不客氣的隨後登車，喘了幾口大氣，呵呵笑道：「長孺，你還怪罪於我嗎？」
「回府！」汲黯陰著個臉，對車夫喊道，對鄭當時還是不言不語，恍如未聞。
「呵呵，你個老兒，還是這般臭脾氣，武安侯乃太后親弟，現在聖眷正隆，你那般說之時又有何用，倒是今日陛下提出的那霍去病之事透著奇怪。」鄭當時自顧自說道。
「有何奇怪，這不過是陛下放出的迷眼之物，將魏其侯之事輕輕掩過而已，不然一黃口小兒，怎能這般受寵？」汲黯忍不住插口道。
鄭當時開懷大笑道：「你這老兒果然受不得激。」
汲黯默然，自己的性子就是如此，況且鄭當時是自己好友，當下說開了，再不生氣。
「不過，我還是感覺天子有深意在內，恐怕朝堂之上幾年之內會有變故。」鄭當時沉吟道。
「你是說。。。衛家？」汲黯臉色一變，鄭當時重重的點了點頭，兩人再不言語，各自肚裡尋思，一時間只有馬車前行之聲充盈耳中。
長安城西處，離長樂宮不足兩箭之地，有一規模宏大的府邸，正是當朝丞相田蚡的家居。
田蚡望著眼前鶯鶯燕燕的歌舞，這些平日里嬌艷無比的花容現在看起來和殘花敗柳差不多，平日悅耳的歌聲也成了令人煩躁的魔音，手中端著的一樽酒怎麼也飲不下去。
「當」的一聲，田蚡恨恨的把酒樽擲於地下。
「啊！」一舞女被投至腳下的酒樽嚇了一跳，腳步一散，頓時亂成了一團。
「給我拖出去。」田蚡正鬧心呢，見狀大怒道，正要發飆，下人報御史大夫韓安國求見。
「請到偏室相見！」田蚡神色一動，迫不及待道。
「御史大人，今日庭議之事如何？」田蚡趕到偏室，韓安國已經在那裡了。
「見過丞相大人！」韓安國行禮道，並沒有詢問田蚡抱恙之事，只是把庭議之事細細分說了一遍。
田蚡的臉刷的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右手狠狠捻著身下的席子，臉色也扭曲起來：「魏其不死，我難有安定之日啊！」
韓安國看著他的眼神中掠過一絲鄙夷，心下不屑。
「丞相，陛下此舉似有深意啊！」雖然心下不服，但韓安國還是出聲提醒道。
田蚡只意識到不能興風作浪，在庭議之後再利用自己的影響力掀起對魏其侯不利的浪潮，畢竟現在灌夫誅族，魏其侯根本逃不脫關係，怎麼說至少也要削官去爵，不料天子金口玉言，赦他無罪，讓田蚡滿肚害人之心無用武之地。
「什麼深意？」田蚡一呆，問道。
「丞相不要忘了當今最受寵的妃子是誰？安國告退！」韓安國言畢，自席上立起，不顧田蚡的挽留，抽身離去。
現在就看他田蚡的表現了，韓安國心中自有打算，如果實在是無用之徒那也不用再幫下去，還是另找靠山的好，稍微點醒就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受寵的妃子，衛子夫。。。」田蚡臉上露出一絲獰笑。
不過劉徹是有意還是無意，但很明顯的一點，霍去病的名聲徹底的被打響了。
昭陽殿內。
「太中大夫衛青求見！」
「青弟，你怎麼來了？」衛子夫聞言大喜，這弟弟平時為人謹慎，輕易不會來後宮，今日不知出了什麼事？
「陛下不在嗎？」行過禮后，衛青開口道。
「不曾回來，許是去了天祿閣。」衛子夫奇怪道，不解衛青一來就詢問天子的行蹤。
衛青臉色微沉，當下把庭議之事說了一遍，深深的看了霍去病一眼，嘆氣道：「原本這是一件天子贈送的功勞，但將去病搭上真不知道陛下是何意？」
霍去病心中狂震，明了自己的小試鋒芒引起了劉徹的注意，這次恐怕就是要鍛煉自己的緣故了，不過外面的大臣又怎麼知道自己的不凡，怎麼會把這事的根由歸結到是他霍去病的緣故，恐怕他們會認為劉徹想提拔衛家，所以連這小兒都奉送了一份功勞，這麼一來，必定會為衛家引來敵人。
特別是田蚡，現在正是得意之時，沒有人會捨得這份榮華富貴，必將拚命阻止，不讓衛家崛起分去他的榮耀。
歷史上衛家崛起並沒有遇到多大的困難，蓋因田蚡和魏其侯已死，而現在隨著霍去病親手改變了魏其侯的命運，未來的走向再不明顯。
霍去病微微有點悔意，忍不住往衛青望去，正好衛青的眼光也正好忘過來，兩人目光相接，都明了了對方的擔憂。
衛家根基不穩，貿然提升，怕有被連根拔起之禍啊。
霍去病身子輕顫，低聲道：「舅舅！」
衛青重重的點了點頭，長嘆道：「天威難測啊！」